梵唱雖是不絕入耳,但卻始終難以抹平心中憂慮。
行于其上,李骞依舊是愁眉緊鎖,混無一點遊山玩水的樣子。
見到好友如此狀況,邢建立時問道:“李兄,我見你從剛剛入塔時候,就一直是這般模樣,莫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沒錯。若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和我們大家說一下就是了,又何必自己一個人藏在心中?”其餘三人也是一起叫道,臉上明顯帶着擔憂。
李骞這才擡首,見衆人那擔心模樣,心中爲之一暖:“沒事,隻是一些瑣事罷了,也沒什麽打緊的。”衆人并未挪動腳步,反而圍在他身邊,這卻讓李骞感到不适:“隻是大家爲何停住,不如繼續遊玩,也免得因爲我而壞了各位的興緻。”
“哼!你以爲如今這樣子,咱們還有心思嗎?”
張鋒朗聲訴道:“告訴我們吧,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你這般爲難?”
李骞一時踟蹰,不知自己是否應該告知對方:“你們,當真想要知曉?”
“那是自然。畢竟你我也是多年同窗,如今時候你遇到了困難,我又如何能夠置之不理?”張鋒笑道,眼見周圍人山人海,自覺并非說話之地,便帶着一行人離開此地,卻是找了一個畫舫,幾人一起鑽了進去,省得被人打擾。
直到這時,李骞方才松下警惕,眼前三人全都是他多年摯友,想必也不會将此事洩露出去。
等到衆人安靜下來,李骞方才回道:“實不相瞞。是關于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是關于那田畝限制法案?”張鋒訴道。
李骞叫道:“你們已經聽到了?”
“那是自然!那議會堂本就是公開之地,任誰都能夠進去,我等雖非議員,但是平日裏也有所耳聞,當然知曉此事。”張鋒笑了笑。
李骞心中微哂,感覺自己太過驚訝了,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也應該明白,這田畝限制法案若是被解除了,那那些百姓可就真的徹底遭殃了。”
“确實!那宋朝已經飽受公田法所害,我等若是也跟着一起玩的話,少不得也步宋朝後塵,的确不能讓他們得逞。”邢建朗聲訴道。
這時,那謝進卻是插嘴道:“但是你們也應該知曉,如今鐵路建設在即,無論是礦山開采,還是鋼鐵鍛造,甚至是那諸多橋梁、鐵路建設,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如果咱們反對的話,難保不會被主公所猜忌!”
“這不可能!主公宅心仁厚,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李骞直接否認道。
謝進搖着頭,回道:“不可能?李骞,你莫要忘了,主公的目标乃是什麽?驅逐鞑靼,興複華夏!如今那鞑子還盤踞在北方,便是宋朝也是虎視眈眈,視我等爲勁敵。如此狀況,唯有加快鐵路建設方是上策。你覺得這個時候,主公會放棄嗎?”
“這——,但是那些百姓呢?難道主公當真坐視他們失去土地?”李骞感到有些惶恐。
謝進無奈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不過現在主公遲遲不曾表态,也許還是在等着什麽吧。畢竟,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也是兩難的選擇。”
“雖是如此,但我也斷然不能坐視百姓失去土地。”李骞蓦地擡高聲音,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雖是如此,但你也應該知曉,僅憑一腔鬥志,斷然無法做成此事。你打算如何行事?”謝進又道。
李骞有些困惑,不免摁了一下太陽穴,回道:“對不起,我暫時還沒想清楚。”
之前聽到那消息之後,他也不過是仗着一腔熱血,直接沖了上去和對方對決,雖是僥幸辯倒了對方,但也知曉那蘇瀾非是怯弱之人,他日之後定然會席卷重來。
謝進搖着頭,透着幾分嘲諷來:“就連這點都沒想好,你如何和對方鬥?”
“若是依你所言,難道就讓我們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解除禁令?”李骞不忿的回道。
那蘇瀾本身乃是豪族出身,自身學識不錯,平日裏也和許多議員相交,可謂是人多勢衆,當初若非有蕭景茂支持,他也不敢貿然上前,和對方對抗。
這時,那張鋒卻道:“依我看,若是一個兩個人無法戰勝對方,那不如就三五個一起,若是還不夠的話,大不了就結成三五十人,這樣的話對方如何能夠對抗?”
“哦?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骞一臉困惑,邢建卻是饒有興緻,兩人一起看向張鋒。
在這裏,隻有李骞和邢建兩人,被授予了議員的身份,其餘兩人則是因爲各自志向不同,所以也就分别選擇了各自的道路,其中謝進癡迷于學問,一直待在崇文學院之中,擔任一位教授,而那張鋒則是成爲了國防部一位官員。
張鋒回道:“你們也知曉,我目前就任于國防部,乃是一位參謀,所以知曉一點行軍打仗的方法。而在實際的戰鬥之中,最注重的不是武勇之力,而是彼此配合是否能夠配合。若是配合得當,自然是勢若破竹,但若是無法配合,便是有着如何厲害的武器,終究也是失敗一途。”
“确實如此!那這和這議會有何關系?”李骞問道。
邢建卻是若有所思,低聲訴道:“亦或者,你的意思是直接效仿軍隊?”
“沒錯。若是想要和對方抗衡,唯有設立一直真正的軍隊,才有對抗的可能。我相信,隻要有你牽頭的話,肯定會有人願意站出來的。”張鋒笑道。
李骞還是帶着困惑:“可是,這不是朋黨嗎?”
他也熟讀史書,自然知曉那牛李黨争,還有北宋的新舊黨争,因爲這黨争一事,這兩個朝代全都覆滅了,當然害怕會因此導緻整個赤鳳軍,也就此失敗。
“縱然是朋黨,那又如何?難道坐視那百姓失去自己的良田,然後變成暴民,徹底摧毀這一切嗎?”邢建不屑一顧,已然是躍躍欲試。
李骞稍作思考,蓦地下定決心:“既然如此,那我就決定了。也許,當真隻有這個方法,才能夠對抗那蘇瀾。”
“很好。那你打算如何組建?既然是一個組織,總得有相應的目的和綱領,不是嗎?”張鋒又道。
他也是熟悉參謀部的運行規則,若是沒有相應的目标,便是在厲害的參謀,也無法給出相應的方法來。
邢建連忙訴道:“既然是爲了阻止對方解除田畝限制法案,那不如稱之爲農黨如何?畢竟,國以農爲本,若是農業徹底崩潰了,那咱們也就完蛋了。不是嗎?”
“農黨?沒錯,就是農黨。”
李骞眼眸泛着光彩,一副想要立刻就宣之衆人的樣子。
“我等既然是爲了農民發聲,那自然應該稱呼爲農黨。不然的話,那咱們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邢建不用說了,自然是歡喜無比,便是那張鋒也是一臉笑意。
唯有謝進卻是眉頭深鎖,直接勸道:“農黨,你們不覺得這個名字太過礙眼了嗎?”
“礙眼?爲什麽?”
三人一起看來,讓謝進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們也知曉,那鐵路乃是主公一手推力而成的。期間爲了修建這鐵路,也不知曉征收了多少農民的土地。若是以農黨爲名,隻怕會讓主公感到不自在!”
“這,确實是一個問題。”
莫要看他們如今熱鬧無比,但其實心中也明白,若是主公當真發聲的話,自己也不用在這裏争論朝政了,隻怕就會直接卷鋪蓋回家了。
“正是因此,我覺得也許應該改爲民黨比較好。國以民爲本,本固則邦甯。你們覺得如何?”
“很好。就以民黨爲名。”
一起對視的目光,宣告了四人的決心。
此刻的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打算以自己的力量來喝那蘇瀾對抗,至于接下來會掀起多麽大的波瀾來,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宣告了民黨成立,李骞卻是憶起了那蕭景茂,和三位好友告别之後,立時便找上了門來。
“你是說,想要讓我加入民黨嗎?”
蕭景茂看着李骞手上拿着的申請書,露出了幾分疑惑。
李骞回道:“沒錯。而且蕭主席,我相信你也清楚,那田畝限制法案究竟有多大危害,若是不将其阻止的話,隻怕會折損到我國根本。正是因此,所以我才打算組建民黨,好和那蘇瀾對抗。”
之所以拿着契書,卻是李骞知曉,單靠口頭承諾,是斷然約束不了人的,所以才弄出了這個入黨申請書來。
“對不起,隻怕不行!”
蕭景茂若有所思,腦中閃過前些日子時候蕭鳳所說的話,立刻就搖了搖頭,否決道。
李骞叫道:“爲什麽?”
“你也清楚,我乃是主席。既然是主席,那自然應該不偏不倚,維持公正。不是嗎?”蕭景茂苦笑道:“我若是助你,那讓蘇瀾他們如何看待?畢竟他們也是議員,也是爲了我朝考慮,這才弄出了這個法案來,不是嗎?”
“好吧,我明白了。”
雖是有些失落,但李骞也隻能接受。
隻看蕭景茂的神色,他便明白過來對方的苦楚,受制于主公之下,自然是很難表現出自己的态度,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蕭鳳的目的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依靠自己的力量,來阻止這件事情了。
李骞心中下定決心,并不打算就此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