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習也不敢推拒,立時便開始吟唱起來。
趙璂似乎被勾起了興緻,連忙問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關關乃是鳥叫聲,而雎鸠則是一種水鳥,連在一起的意思就是,關關和鳴的雎鸠,相伴在河中的小洲之上。”那教習僵硬着臉解釋着。
“那下一句呢?”
“下一句嘛,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又是啥意思?”歪着腦袋,趙璂感到有些不解,素來癡呆的他,對于這些東西向來不怎麽在乎。
那教習隻好繼續解釋了起來:“這句話的意思是,美麗賢淑的女子,乃是君子所追求的配偶。”
這一說,立刻讓趙璂拍着手兒,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這個我知道。意思就是鼓勵咱們去找姑娘,對吧。”
“這個,也可以這麽說吧。”
教習僵着臉應和着,隻看對方那透着**的目光,他就明白對方心中究竟在想着什麽事情。
“咚!”
沉悶的鍾聲響起,趙璂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他蹭的一下便從座位之上站起來,拍着手朝着門外奔去,口中不斷的嚷嚷着:“終于下課了。我可以去找姑娘了。”一邊跑着,口中還不斷的說着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來的淫詞豔曲。
那教習眼見趙璂離開,好似放下肩上沉重的米袋一樣,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上,無奈的搖着頭:“唉!今天總算是結束了,要不然我非得發瘋不成!”對他來說,沒有比教授這麽一個腦癱患者更難受了,隻是一想到日後場景,卻不免有些擔心。
“看官家這樣子,莫不是當真打算将這人扶植起來,成爲我朝皇帝嗎?若是這樣的話,隻怕我朝也是江山不包了。”
這趙璂已經不能以平庸來算了,完全可以扣上一個智障的形容詞。
若是讓此人登上皇位,那宋朝還如何和赤鳳軍乃至于蒙古鬥?
那蕭鳳雖是女子,但其人不僅僅武學驚人,便是治國安邦之上,也是各種翹楚,要不然如何能夠在蒙古治下,硬生生打下了一片江山?
想着這些,這教習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不管了。反正就算是亡國了,也是趙宋亡國,和我沒有關系。隻是到時候宋朝若是亡了,隻怕這臨安也不安全,不如我就此離開?也許前往臨安,會是一個好方法。”
不知不覺中,這教習已然改變了注意,并沒有将赤鳳軍當成了洪水猛獸,甚至開始謀算什麽時候能夠遷居到長安之内。
畢竟,僅僅就他所見到的官場,實在是太過腐敗,完全沒有任何可能勝利的希望。
那趙璂也不知曉這教習對自己的态度,自太學之中跑出來之後,卻是來到了臨安大街之上。
這大街之上,到處都是人,還有許多新奇的事物,自然要比太學之内好玩的多了。
行走于大街之上,趙璂眼見一個個靓麗的少女,自然也忍不住内心欲望,兩隻眼睛滴溜溜的亂轉,雙手也沒曾控制住,便是朝着身邊的少女少婦伸去。
那些少女、少婦不過尋常之人,眼見趙璂一身錦緞衣裳,隻好低聲罵了幾句,便紛紛躲開。
趙璂也沒在意,畢竟這街上女子姿色平凡,根本就沒在他的眼中。
四下亂逛之下,卻見遠處正有一輛馬車行來,被那微風一吹,遮住馬車的帷幕被掀了開來,卻是露出了裏面一個二八少女,膚白貌美、雙眸明亮,和街上之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美人,好個美人!”
趙璂見了,隻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被勾走了,不由得朝着那馬車走去。
待到走到馬車邊上,那馬車車夫這才察覺到趙璂,當即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擋全大人的車子?”說着,便揮起馬鞭,朝着趙璂掃來。
趙璂有些不耐,随手一伸便将那馬鞭抓住。
他雖是驽鈍,但終究乃是皇室宗親,在趙昀大量使用各種藥材進補的情況,他的實力也是不錯,隻一下就将那車夫拽了下來。
車中少女似有察覺,張口問道:“馬老,發生了什麽事情?”聲音顫抖,顯然也是發覺了車外面的動靜。
隻可惜那馬老早被趙璂打倒在地,如何能夠聽到她的擔心?
趙璂走上前,直接将那帷幕掀開,旋即就見一個少女怯生生的躲在車中,瘦削的身材還有那我帶憂憐的神色,頓時将趙璂深深的吸引住了。
“美人。好一個美人。”
拍着手,趙璂看起來特别的開心。
隻不過對這全姓少女來說,卻感覺魂兒都沒了,隻能高聲叫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麽?”眼見自己的手腕被對方握住,她更是驚恐不已,素來尊崇理學熏陶的她,一直以來都以貞潔爲重,從不與外人接觸。
今日時候,這全姓少女如何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爲一場風,而被眼前的這個登徒子給看中。
要知道,這裏可是臨安啊!
這番動靜,自然讓周圍百姓爲之驚恐,趕緊将事情通報給臨安府尹。
等到那臨安府尹調齊兵馬趕來時候,自然也認出來到底是誰,弄出了這麽多的事情來。
他不敢遲疑,一邊上前婉言相勸将趙璂留在原地,一邊也将這裏的情況寫信上呈,直接抵到了政事堂之處,至于那遭到這般遭遇的全姓少女,也被派人安置在旁邊的酒樓之中,并且妥善的保護好,防止在此出現這種事情來。
那政事堂得知此事,莫是不震驚無比。
趙璂可是當朝太子,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若是傳出去,那他們也就沒有臉了。
趙希泊聽了這件事情,也是忍耐不住,當即跑到了皇宮之中,尋了一位太監問明位置之後,直接走到了藏書閣之前,将趙昀堵在了門口,踏入其中他便是躬下身子,來了一個深深的鞠躬。
“陛下!”
趙昀本欲離開,眼下卻見趙希泊如此凝重,頓時感到奇怪,問道:“愛卿,莫要如此大禮,還是先起來說話吧。”
雖是對趙希泊并無多好感觀,但趙昀自恃乃是明君,卻也不會因此而怠慢對方。
“陛下。”
趙希泊直起身子來,深吸一口氣之後,方才訴道:“微臣鬥膽,懇請陛下罷免太子,另立儲君!”
趙昀身子一抖,險些從座椅之上跌落下來,圓睜的眼睛充滿着不可置信,追問了起來:“你說什麽?爲何你突然要我罷免太子?”雖是強壓着心頭的憤怒,但他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抖動,大有若是趙希泊沒有給出合适的理由,就會開始訓斥對方。
“微臣所言,乃是罷黜太子,另立儲君!”
趙希泊并未退縮,反而挺起胸膛直面趙昀。
“告訴我,爲什麽?”
趙昀沉默了起來,沒有了之前的憤怒,隻剩下徹底的平靜,對于這一切,他似乎早有準備。
爲了讓自己能夠安靜下來,趙昀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來,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趙希泊淡然說道:“陛下,你應當知曉,太子本就一介傻子,就連四書五經都無法通讀,如何能夠治理朝政?而且陛下,你可知曉就今天時候,他在街上做了什麽?”
“就在今日,他在大街之上強搶民女。你覺得,這算是一個仁君,應該做的事情嗎?”
趙希泊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腦中尚有那少女含淚的哀泣,便忍不住憤怒,直接吼道。
“是這件事情嗎?”
趙昀的手指開始顫抖了起來,他好容易才握住手中的書本,低聲問道:“你應該知曉。我這半生,沒曾留下一個子嗣。那趙璂,乃是我唯一的侄兒!”聲音之中帶着幾分悲意來。
趙希泊雖是一愣,但随即卻挺起胸膛,繼續問道:“陛下。你爲皇帝,也應該知曉即爲君王,應當心存百姓、志存天下。但是,太子他能行嗎?”
沉默許久,趙昀方才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不能!”
對于這一點,趙昀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那趙璂終究乃是他的侄兒,心中自然有着萬千的不舍,始終不願意接受這種事實。
趙希泊一時間愣住了,明白了趙昀的心思。
他乃是意志堅定之人,自然不許自己失敗,又道:“既然如此,那爲何還讓他擔任太子?難道你就不怕等到他登基之後,徹底敗壞祖宗基業嗎?”
聲音切切,趙希泊對趙昀越發的憤怒起來。
明明數次都可以改變局勢,但是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行差就錯,以至于讓整個國朝變成了這般樣子。
趙昀默然,卻道:“那又如何?畢竟,我就他這麽一個侄兒!”
“但是我大宋宗親,可不止他一人。莫要忘了,我也是趙氏宗親,又豈能親眼看着這國朝就這麽繼續敗落下去?”蓦地揚起的話,趙希泊沒有給眼前之人留下半點情面,直接宣布道。
“不管如何。隻要我還站在這朝堂之上,就斷然不會允許趙璂繼續擔任太子。他,必須被廢黜。”
趙希泊這樣子,俨然是向趙昀開始宣戰了。
趙昀嘴角嗫嚅,手中書籍再也握不住,“砰”的一聲滑落下來:“給我點時間。我會改變他的。”
“那好。我倒要看看,在這段時間内,你如何能夠改變趙璂。”
趙希泊轉身離開,對于趙昀已經是失望透頂,眼下時候他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任儲君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