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一臉驚恐,張政也透着幾分惋惜,衆位大臣全都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是那群遠在百丈之外圍觀的百姓們,也紛紛叫嚷了起來。
“哈哈。那些南人莫非以爲将一個小家夥送來,就以爲能夠将咱們吞了嗎?”
“還說不是他媽媽?哼哼!真以爲主公很願意當他的母親嗎?”
“那群南人也是卑鄙,竟然利用這麽一個小家夥,當真下賤無比。”
“……”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那些話兒還是穿過距離,傳遞到趙昺的耳朵之中。
趙昺臉色蒼白,小小的身子就那麽杵在了原地,雖然他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知曉自己肯定做錯了什麽,要不然不會這樣子。
見到這趙昺這樣子,那些肅立的大臣也是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就這種人嗎?我覺得還是直接扔到一邊吧。”
“不管如何,和宋朝盟約也是事實,還是算了吧。”
“不過這小子竟然這麽不聽話?看來要好好教訓一頓。”
這些話兒雖是微小,若是叫趙昺聽了,隻怕魂兒都被吓出來了。
随行的太監也是吓傻了,卻是側過身子來,将趙昺拉倒了身邊,低聲喝道:“殿下,你說什麽呢?難道你真的忘記了,皇後的囑咐?”張政也是踏步上前,對着蕭鳳勸道:“還請主公寬容,畢竟他隻是一個孩子。”
“隻是一個孩子嗎?”
蕭鳳口中念叨着,覺察到自己之前似乎有些不妥,責備的眼神掠過衆人,便讓他們紛紛閉嘴,随後輕啓微唇。
“就這樣吧。他畢竟隻是一個孩子,初來乍到肯定有些不适應。”
輕輕的一聲,就令在場的衆人,無論是那些大臣們,亦或者是那些百姓們,全都閉上了嘴。
對于自己主公的決策,他們向來都沒有異議!
“而且他已經來了,各位也就散了吧。莫要忘了,還有其他事情等到諸位處理呢。”蕭鳳又是命令道,衆人得到允諾之後,也紛紛轉身離開,對于這些繁雜的禮儀,他們也是厭煩無比。
很快的,這些大臣就各自離開,而那些士兵也重新編隊,準備從這裏撤離。
蕭鳳也沒有心思繼續留在這裏,便打算轉身離開,卻見那張政挺身上前,直接詢問自己。
“主公,關于這小家夥,不知您準備如何處理?”
“财政部沒有給他修建專門的房舍嗎?”蕭鳳有些詫異,直接問道。
張政苦惱的搖搖頭,回道:“沒有!那許處以财政短缺爲由,拒絕修建。所以我想,若是可以的話,不知可否将他送到您那裏去?畢竟名義上來說,他也算是您的孩子。”
搖搖頭,蕭鳳直接回絕道:“你也明白,我那鳳還閣甚是狹窄,住兩三人就已經夠擠了,若是再添一個人,哪裏還是休息的地方?”沉思片刻,卻又訴道:“聽聞你一直孤身一人,不如就讓他暫時住在你那裏吧。等到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讓他搬到那裏去。”
對于那趙昺,蕭鳳直到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都弄不清楚應該如何處理。
如此狀況,她有怎麽可能讓這小家夥直接進入自己的私密空間?
言盡于此,蕭鳳也沒興趣解釋,直接化作一陣遁光,徑直消失無蹤。
張政仰望天空,目光中那赤紅光彩一閃而過,他感到有些懊惱,口中自責道:“唉。沒想到我今日也算是接了一個苦差事啊!”
走到了那趙昺身前,他看着對方那膽怯的眼神,就感到有些不自在。
那太監問道:“這個,還請張侍衛告知一聲,我們應該住哪裏?”
“這個。你們也知道,我們這裏剛剛經過一次北伐,所以朝中沒錢了。于是呢,你們的府邸也就沒有修建,若是承蒙不棄的話,可以暫時住我那裏吧。我那裏雖然也不大,不過也沒什麽人,若是住上你們兩個,卻還是綽綽有餘!”張政撓着後腦勺,尴尬的笑着。
若是依着禮教的規矩,那趙昺的身份乃是皇親國戚,自然是顯赫無比。
但對于崇尚實學的赤鳳軍來說,卻對這些嗤之以鼻,畢竟就連蕭鳳的居所都和尋常人并無一二,其他人更是不怎麽在乎了。
太監輕歎一聲,似是早有準備,對着張政欠了一下身子,道謝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隻是不知您的名号?”
張政回道:“我叫張政。對了,您叫什麽?”
“某家姓曹,您叫我曹公公就是了。”曹公公又是欠了一下身子,顯得特别的恭敬。
“原來是曹公公啊。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前來吧。”張政笑了笑,然後看向了車廂,又問道:“對了,你們有沒有帶行禮?要不要我讓我的屬下幫你們一下?”
“這個倒是不用了。殿下再怎麽說也是皇親貴戚,自然不可能懈怠了。”
曹公公對着那車廂招招手,當即就從車廂之内走出了十二個人來,除了六位侍衛外,還有六個侍女。
那侍衛全都是身材魁梧、精神十足,顯然是精挑細選的,就連那六個侍女也是嬌俏可人、姿态萬千,論模樣也是上上人選。
見到這一幕,張政内心叫苦起來:“這個,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多人來?若是這樣的話,隻怕我那房子,可裝不了這麽多人!”看着那依舊惶恐的趙昺,他先前的擔憂也全數消失,明白了對方終究是皇室子弟,又豈會什麽手段都沒有,就這樣直接送來?
揮揮手,張政将自己的兄弟們叫過來,吩咐道:“你們幾個,負責保護好他們,莫要出什麽差錯,明白嗎?”
衆人齊齊稱是,便一起走在前頭,排開人群朝着遠處政務區走去。
那裏,乃是赤鳳軍的核心之地,也是張政日夜工作的地方。
…………
回到鳳還閣,蕭鳳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兀自生着悶氣。
“姐姐,你又怎麽了?”蕭星端上一杯茶,放到了蕭鳳身前。
拿過茶杯,蕭鳳朝着嘴中灌了幾口,卻是側過頭來看向蕭星,問道:“星兒,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老了?姐姐莫非又受到了什麽刺激了?”蕭星笑道。
這般模樣來,蕭鳳從來不曾在外人表現來,也隻會在她眼前露出這般女兒家的姿态來,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讓人察覺到,眼前的女子并非那麽的嚴肅、認真,也是會抱怨、埋汰别人。
“唉!還不是那個小家夥?不過是随口一提,沒想到那群家夥竟然真的送來了?”
蕭鳳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将自己的頭擱在桌上,不得不說偶然放縱一下,果然挺舒服的。
蕭星眼眸一閃,笑道:“你是說趙昺嗎?”
“沒錯啊。就是那個小家夥。”将雙手撐在桌上,蕭鳳讓自己上半身直起來,嘴巴也是氣鼓鼓的:“當着衆人的面,他竟然說我不是他媽媽?這算什麽事啊!”
明明都做好準備,對方臨到開始的時候,竟然直接來了這麽一出,這讓蕭鳳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蕭星戲谑道:“沒錯啊。你本來就不是他媽媽,何必強求對方呢?”
“這也是。他不叫就不叫吧,反正也就是一個盟約,等到時機成熟之後,撕就撕了呗,又何必在乎呢?”蕭鳳自嘲道,感覺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竟然會被一個小家夥給牽動了心思。
蕭星微歎一聲氣,露出了幾分愁容來。
“隻是姐姐,那你打算如何對待他?他畢竟也是宋朝皇室後裔,若是什麽都不管的話,隻怕也不妥。”
畢竟按照蕭鳳的性子,隻怕是沒有心思去管這種事情,能夠稍微安排一個人,并且偶爾過問一下那就是感天謝地了。
“如何對待?不就照着尋常人那樣呗?”蕭鳳笑道。
蕭星問道:“尋常人?你的意思是?”
“沒錯。”
蕭鳳阖首回道:“若是他願意在這裏住下,我倒也願意給他提供一定的錢财,讓他在這裏住下來。若是想要讀書的話,就算是崇文書院,我也大可以安排他進去讀書。這麽一點錢财,我還是能支付的起的。”
“之後呢?”蕭星又是問道。
蕭鳳摸了摸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訴道:“之後,之後怎麽了?”
“莫要忘了,再怎麽說在别人眼中,他終究是你的孩子。”蕭星輕輕搖搖頭,也不知道蕭鳳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完全是裝傻。
因爲在有心人的眼中,這個身份就已經無價之寶了。
若是有人惦念上了,隻怕也會造成不少的麻煩,至少也會有很多人會被吸引,以爲能夠利用此人來做文章吧。
蕭鳳沉思片刻,随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當然知道,所以才置之不理。若是他能夠成器,想要在軍中亦或者是官場之上曆練,我也不介意讓他接觸這些事情。就算他沒什麽出息,隻想要安然度過一生,我也沒有絲毫意見,可以護他一生平安。這一點,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也許吧。隻是姐姐,若是他——”
蓦然截止的話語,代表着蕭星的擔憂。
對方終究是趙宋皇室宗親,若是日後走到了那一步的話,隻怕也是一個隐患。
蕭鳳也明顯感覺氣氛一凝,聲音立時變得銳利起來:“若是他當真做出這種行徑的話,那就莫要怪我無情了。畢竟,國法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