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應聲破碎,護體劍氣也不複成形。
遠處,那來襲青龍登時潰散,卻是化作一陣狂風暴雨,朝着周宇橫掃而來。
雖是失去了之前的殺氣,但這狂風卻也不小,宛如十級台風一般,将周宇那瘦削的身子吹的是左搖右晃,幾乎難以站穩。
“被擋住了?”
眼見未曾得手,張珪雖是詫異,但手中長槍再度刺去。
此刻對方正處于虛弱狀态,正是擊殺對方的良好時機。
“就憑這點力量,也想殺我嗎?”
雖覺胸腹疼痛無比,但周宇卻咬緊牙關,手中斷刃猛地一揮,體内剩餘劍氣紛紛納入碎片之内,碎片被這劍氣一激,宛如星辰一般紛紛射出。
這一弄,他頓時感到腦中一陣暈眩,不由的咬破舌尖,讓自己蘇醒過來,卻是借着那狂風直接朝着遠處掠去。
“下一次,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張珪臉色赤紅,眼見那射來碎片,也不敢正面對抗,隻是揮動長槍一一隔開,然後就重新回到軍營之内。
之前赤鳳軍的偷襲造成的影響尚在,他若是不及時處理,隻怕非得讓軍中士卒爲之擔憂,屆時對自己的威望也有很多的影響。
更重要的是,那周宇既然敢親身來犯,隻怕其後面也會設下援兵,張珪若是繼續追趕,隻怕就會陷入埋伏之中。
應對一個周宇,便這般麻煩,若是再添一個人,張珪也不認爲自己能夠戰勝。
有的時候,人數還是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張珪已然回到軍營之内,開始處理之前偷襲的事情,但現在的周宇,卻一刻不停的邁開步伐,朝着遠處的邯鄲奔去。
“噗!”
嘴一張,周宇将堵住嗓子的一口膿血吐出來,方才感到舒服一點。
“沒想到那張珪竟然尚有這般本事,看來我還是小觑對方了。”
想起之前戰鬥的場景,周宇這才發現整個衣裳全都濡濕了,卻是被汗水給弄濕了。
“不管怎樣,還是先會邯鄲城吧!”
默運玄功,周宇稍微恢複了一下身體狀況,便不顧着身上的疼痛,邁開雙腳不斷的朝着那邯鄲城奔去。
在城外,敵人的騎兵随時都可能抵達,而此刻的周宇身負重傷,根本沒有初時的力量,若是被這些騎兵給追上了可就麻煩了。
似是有所反應,距離他約莫有一百來丈遠之處,正好有一支漢附軍的騎兵正在巡邏。
他們似是見到周宇,立刻就催動胯下戰馬,朝着周宇追來。
周宇暗道一聲不好,更是焦急起來。
但他眼下時候氣空力盡,便是走路的力氣都不足,如何能夠和對方戰鬥?
眼見着那些騎兵越靠越近,周宇更是絕望無比。
“難道說,我真的要死在這裏?”
腦中浮現出諸多場景,讓周宇感到眼前一片茫然,似是充滿着血腥一樣,地上也橫七豎八躺着無數屍體。
周宇定眼一看,那躺在地上的屍體,正是他之前所殺的人,而這些人的嘴巴也一張一合的,似是在埋怨着他自己,然後這些幹屍竟然一起爬了起來,那腐爛的還帶着鮮血的手臂一起抓來,卻是将他的雙腳整個拖住。
“這裏,是地獄嗎?”
腦中一暈,周宇再也禁受不了,直接暈厥過去了。
正在這時,卻自那邯鄲城傳來一陣陣槍聲,隻是這槍聲,周宇卻什麽都沒聽到。
隻是隐隐之間,感覺自己的身體似是被什麽東西提着一樣,一搖一晃的踏入了一個房間之内,剩下的記憶就沒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宇感覺眼睛有些刺眼,不由得睜開眼睛。
這一睜,立刻就讓他感到茫然。
“這裏,是武靈叢台?”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味道,周宇努力的将腦海裏面的碎片拼湊起來,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他開始彙聚意念,朝着左手發出了命令,那左手也按照他的意願開始捏緊起來,這種種變化讓周宇開始興奮起來。
“看來,我還沒死!”
帶着慶幸,周宇開始努力的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是随之而來的酸腫感覺,卻讓他知道這不過是白費心機。
門扉應聲打開,從門外踏入其中的人兒也一臉驚訝。
“醒來了,周參謀醒來了。”
也沒等周宇問話,那人就一溜煙跑了,卻是去傳達訊息,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從門外便黑黑的跑過來了一群人來。
“你沒事吧!”
王踐行一馬當先,第一個走到床前,一臉關切的問道。
周宇雙目阖上,默運玄功查看體内狀況,随後方才笑道:“王先生你放心,我沒事。”
他卻是看了,之前戰鬥所導緻的傷勢雖是眼中,但大多數隻是血肉之傷,損及經脈的傷勢雖是也有,但也不那麽大,稍後隻需要稍微注意一下,便可以自行調養。
“那就好。”
王踐行松了一口氣,随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是說道:“當初所有人都撤回來了,但是始終沒有見到你,我就擔心你是否出了意外,所以便率領麾下士兵出城尋找。幸虧及時趕到,要不然你就糟糕了!”
周宇爲之震驚,連忙感謝起來:“那多謝王先生仗義出手,要不然隻怕我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他家中尚有親人在世,若是就這樣死了,卻未免太過窩囊了。
“莫要道謝。若說道謝,還得是我們呢。畢竟若非你出手,隻怕我那三弟,還有一百多位子弟,可能就直接葬送其中了。”毛仁峰一臉感激的說着,站在他身後的毛仁宇也是臉頰赤紅,似是爲自己而感到慚愧。
若是他們能夠快一點,何至于會讓周宇變成這樣?
周宇并沒有在意,反倒是安慰了衆人起來。
“哈哈。我這不是還活着嗎?怎麽搞的和追悼會一樣?而且大家都是赤鳳軍,又何必區分彼此呢?不是嗎!”
王踐行聽了,也感覺自己之前行徑太過做作了,便道:“這倒也是!隻是周參謀,卻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夠恢複起來?若是有什麽需要的你跟我說,我定然會一一辦妥!”
“沒事啊!都是小傷,隻需要休息個三五天,應該就可以恢複了。”
周宇笑了笑,緊接着卻是擰緊雙眉,左看右看未曾見到熟悉相貌,就感到有些忐忑,便張口問道:“隻是各位,你們成功了嗎?”
之前行動貌似隻是偷襲,但周宇既然作爲這其中的參與者,卻知曉這偷襲不過是一次佯攻,目的在于騷擾對方,讓對方陷入因爲襲擊而造成的混亂之中,另外一波人馬則是趁着這個時候潛入敵營之中,将其内部的情況徹底摸清楚。
執行這個任務的,正是段陵。
“哈哈。你是說對方糧倉所在地嗎?”
正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了段陵的聲音,其中的傲慢分外明顯,卻是讓王踐行、毛仁峰等人都隐隐透着幾分排斥來。
要知道現在周宇乃是病人,同位同僚的段陵,難道就不應該表現出一點安慰嗎?
在衆人帶着懷疑的眼神之中,段陵走入了廂房之内,旋即就見到了床上躺着的周宇,他有些驚訝,一點也不掩飾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遭到對方襲擊而受傷了?”
“是的!”
周宇微微阖首,算是已經知曉了。
但是段陵卻還在喋喋不休,口中繼續說道:“但是你可是鋼之堅城?怎麽就受傷了呢?告訴我是誰幹的,我這就去幫你報仇去!”話語之中是說的震天響,可是段陵就那麽直接的杵在三尺之外,一點都沒有安慰的樣子。
“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周宇淡然的回道,對于段陵的表現,他早就已經知曉了,嘴上也提醒了起來。
“你還是先将敵人内部的情況跟我們說道說道吧。畢竟我這一次行動,不過是爲你打的輔助的。其目的,還是爲了找出敵人的糧倉,然後将其給燒了。”
“糧倉嗎?”
段陵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拍着胸膛,一臉信心的說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對方的糧倉,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哦?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行動?”王踐行問道。
削弱敵人的實力,要麽截糧要麽斷水,兵書裏面也不過如此,邯鄲水系發達斷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才打算毀掉對方的糧草。
這樣的話,對方因爲糧草被毀,自然也會爲之恐慌。
而這個時候,也正是他們發動進攻,徹底擊垮對方的時候。
段陵稍作思考了一下,又道:“就在一周之後吧!畢竟周宇現在尚且有傷在身,不能上場作戰。所以隻有等周宇你傷勢恢複之後,我們才有可能展開下一步的行動。更何況兵貴神速,若是對方将糧倉轉移了,那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一點沒有遮掩的話,讓王踐行、毛仁峰、毛仁宇三人都不可置否的露出幾分厭惡來,隻因爲段陵這話聽起來,簡直就和他的計劃被周宇給拖累了一樣,縱然知曉隻有采取這個作戰計劃才有成功的可能,但他們還是對段陵感到不滿。
當然,作爲長久以來潛伏在蒙古之下的人,他們也将這神色藏了起來,沒有被段陵給發現。
周宇也是微微皺眉,口中念叨着:“一周嗎?”随後擡起頭來,卻是對着段陵回道:“雖然不能徹底恢複,但是也能恢複之前七八成的實力。和那張珪對陣是不可能的了,但領兵打仗的話,我還是在行的。”
赤鳳軍士兵,向來以訓練嚴苛爲名。
作爲遴選将官的軍校,其訓練更是超乎想象,不僅僅要求其中學員修爲達到真元境界,更是要求精通各類兵法韬略,完全可以用百裏挑一來說明,而每年至少也有一半的學員因爲沒有達到标準,直接就被辭退了!
“好吧。那你就趁着這個時候,努力的恢複身體吧。知道了嗎?”段陵神色卻是變得嚴肅起來,對着周宇囑咐道。
周宇點點頭,回道:“你放心吧。在大戰之前,我會恢複的。”
“既然如此,那不妨讓我幫你一下吧。”眼見周宇傷勢不輕,王踐行卻是懇求道:“我的修爲雖是不高,但若論調養生息,卻是各種翹楚。若是有我幫忙,你應該可以恢複的更快一些。”
周宇感激道:“那謝過先生了!”
“沒事。你能千裏迢迢來此幫我們,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相較于這個,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麽?”王踐行頗爲開懷,對于周宇此人,他卻是歡喜的很,不僅僅有着一身武藝,便是品學以及才智也是不差。
能夠發掘出這種人才,也難怪赤鳳軍會發展到今日程度吧!
站在這裏,段陵卻感到有些無趣,直接說道:“既然你開始調養身體,那我也不打擾了。”說着,便轉過身來,自門中直接走出,又是循着之前的路徑,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毛仁宇等到那人遠離之後,卻是對周宇開始叫屈起來:“那厮也未免太過張狂了,竟然這般對你?難道他不知道,你可是他的戰友嗎?竟然這般對你?我若是你,如何能夠忍得住?”
“哈!他的性子就是這樣,我也習慣了。而且他也有分寸,不會怎麽亂來的。”
周宇也沒怎麽在意,卻是對着毛仁宇囑咐道:“隻是你日後小心點,可莫要被他給盯上來了。”
“沒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改改性子,莫要如之前那般魯莽。知道了嗎?”毛仁峰雖是不解,但也明白周宇并不願意繼續在這上面糾纏,便帶着毛仁宇也從這裏離開。
于是,房間之内隻剩下王踐行和周宇兩人。
“好了。現在也隻剩下我們兩個了,那就開始吧。”
王踐行褪下鞋襪,走到了那床上,然後在周宇背後坐定,雙手遞于對方後背之上,開始将自己渾厚的真元納入對方身體之内。
周宇也開始凝神守一,在王踐行的幫助下,一邊将那破碎的經脈重新修複,一邊将體内混亂的真元重新導入經脈之中。
随着時間流轉,周宇也感覺自己氣息變得悠長許多,原本蒼白的臉蛋,也有了一些血色。
按照這樣子,在一周之後周宇便可以徹底恢複。
到時候,他們便會大顯身手,徹底将城外的漢附軍徹底打垮,一如當初的蕭鳳那樣,讓整個華夏都籠罩在紅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