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一掃整個通遠縣,城頭之上滿是鮮血污漬,而那一具具屍體也橫在牆頭和街道上,一對雙眼兀自睜着,死也不曾瞑目。
金無缺一時愣住,露出幾分害怕來:“那依照軍師之意,我們應該如何進行?”當初因爲聽聞其妻兒被殺,腦子一熱之下,直接就率領麾下前來攻打通遠縣。
但此刻冷靜下來,他卻是害怕無比。
若是那赤鳳軍問罪,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吳晨道:“眼下時候,我們若是想要保全性命的話,那就隻有投入蒙古麾下。”
“蒙古?那群鞑子?”金無缺有些不悅。
相較于赤鳳軍,他對那鞑子向來不對頭,便是當初此地屬于蒙古時候,自己都始終窩在自己的山寨之内,始終不和對方見面。
“寨主!”
吳晨無奈搖頭,苦勸道:“咱們現在可是已經攻入了通遠縣。此事料想已經傳到了慶陽府,你認爲以晉王那冷酷性情,會繞過咱們嗎?咱們現在若是不投入蒙古麾下,那等到赤鳳軍大軍一到,那咱們可就全玩完了。”
金無缺雙眸閃爍,露出幾分掙紮,看到了那躺着的屍體之後,明顯感到背後發冷,又見那陳子昂一副凄厲模樣,更是感到心思忐忑,隻好回道:“既然如此,那你去聯絡蒙古大軍吧。”說着邁開步伐,從此地離開。
這裏死人太多,他感覺自己若是多待一會兒,會變成瘋子的。
“我知道了!”
吳晨看了一眼金無缺,隻見他那昂藏身影,竟然透着幾分孤寂,心中卻是嗤之以鼻。
“爲一寨之主,卻被一介女子所困,難怪隻能在這鄉野之間厮混。”
一轉身,吳晨又見從遠處被押來的安圖,噗哧一聲笑了:“你看這是誰?以前不是一直都叫嚣着要将我們繩之于法嗎?怎麽今日裏,卻成爲階下囚了?”
“唉!還不是錯估了時局,以爲赤鳳軍能夠肅清天下嗎?”安圖自嘲道:“今日既然被你擒住,那我也認栽了。”脖子微昂,宛如那待宰的公雞一般。
吳晨笑道:“哦?那就打算如何?轉而投入我軍之下嗎?”
“非也。”安圖搖搖頭回道:“若是我所料沒錯,你們應當正在爲如何和蒙古聯絡而苦惱吧。若是保下我,我自然會向蒙古之處書信一封,讓他們接納你們。畢竟我曾經爲蒙古官員,對于如何和他們聯絡,我當然熟悉無比。”
他即爲通遠縣縣令,對于附近的山寨自然熟悉無比,當然知曉金無缺以及吳晨的存在。
隻是往常時候,安圖狐假虎威,利用諸多山寨之間的矛盾,讓自己能夠在這通遠縣之内站穩腳跟,成爲那蒙古征收賦稅的代言人,也因此在私底下和吳晨等人多有摩擦。
如今安圖落入吳晨手中,爲了避免遭遇拷打,所以便直接表明了态度。
“哦?”
吳晨一臉驚異,朗聲笑道:“素聞安大人長袖善舞,沒想到竟然在赤鳳軍和蒙古之間,也能擁有這般能量,當真讓吳某人佩服!”
安圖面有愧色,低聲道:“我也不過一介浮萍之人,這些生存手段實在是不足挂齒,還請吳先生莫要嘲諷了。”
“既然如此。那你們還不快爲安大人松綁?”吳晨一揮手,立刻讓旁邊士兵放下手中武器,之前捆着安圖的繩索也被解了開來。
安圖按摩了一下手臂,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這才感到舒服了一點,先前時候那實在是太緊了,勒的他骨頭都有些疼。
吳晨目光嚴肅,吩咐道:“還有,莫要忘了你的書信,知道了嗎?”那書信關系着他們的性命,吳晨實在是不敢懈怠,自然希望安圖早些寫好,這樣自己也可以盡快送出去,得到蒙古的救援。
要知道此地位于赤鳳軍主力背後,若是那蒙古占據此地之後,便可以經由此地直擊慶陽府,威脅其後勤補給,對扭轉整個态勢,有着不可估量的效果。
“你放心,隻要你們取來筆墨之後,我便會開始書寫。”安圖笑道。
吳晨一拍手,立刻就喚來一人取來筆墨紙硯送到了安圖之前,自己更是親自監督其書寫内容,防止其中有什麽造假的地方。
待到寫完之後,安圖将紙上濃墨吹幹,随後折了兩折塞入信封,又在那信封之上上了封泥,對着安晨訴道:“你隻需派人将此信送至三十裏之外木波鎮之内,一位名叫馬三元的商人手中,他自然會将此信送至蒙古可汗手中的。”
吳晨笑了一聲,回道:“看來你對于關系到自己性命的事,從來都是如此熱忱的。倒也不愧是能夠在這裏屹立二十年不倒的平安翁啊。”
“那我算是安全了嗎?”安圖笑道。
吳晨回道:“當然。隻不過你也隻能在這府衙之内行動,若是企圖逃出這通遠縣,那就莫要怪罪那些山匪們不客氣了。畢竟他們昔日折在你手中的兄弟也不少。便是我,也無法确保能夠從他們手中,護住你的周全。”
“能得吳先生此言,我已經足夠了。”安圖回道。
等到吳晨離開之後,他心中一歎,隻好留在此地,哪裏也不去。
等到月上枝頭、寒氣漸起的時候,安圖耳朵一動,卻聽到從那府衙之中,傳來陣陣呐喊聲、交杯聲、喝酒聲……,諸多的聲音混在一處,顯得好不熱鬧。
“看來那些人正喝的高興,卻是方便我開始行動了。”
長舒一口氣,安圖這才放下心來。
他心知那金無缺雖是武力高強,但終究不過是一介悍匪,并無多少胸襟大略來,否則如何會困在這山寨之内,十數年都未曾有所進展?
眼下時候,他們在不知道前途的情況下,也隻有縱情玩樂,沉迷在酒水之中罷了,至于身外之物也全都抛之腦後,絲毫不曾在意。
縱身一躍,安圖輕輕松松越過牆頭,落地時候卻是毫無聲音,更未驚起半點塵土。
他即爲安丘的長子,自然從其父之下學得一身本領,隻是先前因爲藏拙原因,故而始終不曾運用,反而給人一種不會武功的錯覺。
玄功運起,耳力便搜四周。
安圖很快的便辨明出那陳子昂所囚之地,對于這通遠縣他向來熟悉,縱然是置身黑夜之中,也熟悉各地路徑,很快的便來到了那囚籠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