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難道你打算前往保安州?”
趙孟頫颌首回道:“沒錯。”
“可是殿下。”
張漠卻是有些害怕,又道:“你也看到了,那蒙古素來兇殘,僅僅是一支軍隊,便打的兄弟們隻剩下不到兩百人。若是繼續前往,遇到蒙古軍隊的話,我們可無法保住殿下性命!”
趙孟頫颌首回道:“我知道!”但他雙目沉着,卻是透着一股堅定。
張漠心中一愣,帶着幾分不解,又問:“既然如此,那你還要前去?”
“是的。畢竟你也看到了,若是讓這戰争繼續下去,還不知曉會有多少人喪命。”
趙孟頫苦笑一聲,複有充滿堅定的擡起頭來:“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前往保安州,若是能夠勸說晉王罷手,和蒙古約定合約的話,或許能夠稍微減少一些損失。”
經過昨夜一宿,他眼見衆人慘死,自是哀憐起來。
但一想到戰争還在繼續,所以趙孟頫心中已然下定決心,便打算親身前往阻止此事。
張漠張着大嘴,一臉癡呆的模樣:“和平?”複有緊張起來,又道:“殿下。你以爲那晉王會聽你勸?她籌謀此事已有十年,豈會因爲你一人之言而放棄?”
“不管如何,總得一試。不是嗎?”趙孟頫朗聲一笑,心中已然作出決定,又見衆位侍衛臉上透着膽怯,便道:“至于你們?若是害怕,不想繼續跟着我的,也大可以離開。而我也會贈與你們一百貫錢,作爲安置費用。”
經過先前一戰,他們已知此地危險,不比那有禁軍坐鎮的臨安,稍有不慎就可能當場殒命,心中已然生出恐懼。
又聽趙孟頫這一番話,數十人心中慚愧,對着趙孟頫躬身一輯,訴道:“殿下,請饒恕我們的無能。”
那保定州爲兵家必争之地,定然會聚集大批蒙古騎兵,僅憑他們這麽一點人,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無礙。你們也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有着許多顧慮。”趙孟頫雖是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讓你人爲自己的決定送命,也不是他想要的。
“殿下,這一路還請珍重了!”
衆人齊齊低下頭,臉上帶着慚愧,甚至就連擡頭看着别人都會覺得羞澀。
就這樣,他們掩飾着心中的思緒,各自走到張漠身前,領着屬于自己的交子,然後轉過身來朝着長安方向奔去。
整個過程一直都是沉默不語,讓人感到氣氛壓抑。
一陣蟬音,叫的人心緒不甯。
熾熱驕陽,烤的人心情煩躁。
等到那些人離開之後,随行的侍衛又少了一大半,眼前隻剩下近百來人。
“你呢?”
定眼看着張漠,趙孟頫又是問道。
張漠苦笑一聲,眼見趙孟頫心智堅定,便知曉無論自己如何苦勸,對方都絕對不可能放棄,便道:“殿下。我父母早已身亡,哪裏有地方可去?這一路兇險無比,便讓我陪你吧。”
“那謝謝你了!”
趙孟頫略感欣慰,至少他現在,還有人陪伴。
一行人和陳勤道别之後,便朝着保安州奔去。
保安州,距離銅川也有六百多裏,因爲赤鳳軍與蒙古交戰原因,一路上流民四起,更有衆多悍匪借着時局動蕩之刻趁機作亂,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可謂是無惡不作。
這不,他們剛剛自銅川走出不到一天的路程,就見到遠處正有數十名悍匪押着一群女子,朝着附近的山寨走去。
趙孟頫看到這場景,自是感到雙目赤紅,雖有張漠苦言相勸,他卻還是挺身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在做什麽呢?”
遠處悍匪神色一愣,自是見到趙孟頫一行人。
領頭一人身形壯碩,手上拿着也不知道哪裏撿到的缺口大刀,懷中還抱着一個清麗少女。
他見到趙孟頫攔路,一揚手中大刀,威脅道:“哪裏來的小毛頭,趁早給爺滾遠點!”更是一臉沉醉模樣,在那清麗少女臉上吻了一下,哈哈笑着:“若是擋了爺逍遙快活,定然要宰了你們!”
雖是一副威脅模樣,他卻也隻感放些狠話而已。
畢竟趙孟頫等人皆是身披铠甲、荷槍實彈,一看就不是好貨色,若是當真起沖突,死的也隻會是自己。
“恩人,還請救救我!”
那少女見到衆人至此,立時掙紮起來。
大漢一時不妨,頓時讓這少女逃了出去,他臉色驚愕之下,當即就直接罵道:“你這個婊子,竟然敢逃走?”邁開雙腿,就朝着那少女追去。
趙孟頫看着擔心,連忙道:“張将軍,莫要讓那少女遭了敵手!”
“明白!”
張漠沉聲一喝,手中铳槍應聲而起,“砰”的一聲那山大王立時倒地不起,濺起血液灑滿少女一臉。
“赤鳳軍!是赤鳳軍來啦!”
其餘人眼見自己大王被殺,又見到那黑漆漆的鐵管,立刻就想起流傳在這片土地的傳說。
他們紛紛舍下俘虜,各自逃走。
張漠也沒興趣追趕,便收起铳槍,對着趙孟頫訴道:“殿下,已經解決了。”
趙孟頫一時慶幸未曾早就多餘殺孽,嘴唇輕啓吐出胸中濁氣,走到那少女之前,安慰道:“這位姑娘無須擔心你已經安全了!”
“謝謝,謝謝恩公!”
那少女連連點頭,依舊一副驚懼模樣。
趙孟頫看着此女,便察覺到對方顴骨高聳、雙眸淡綠,和中原之人大不相同,又聽聞對方語氣生硬,當即問道:“看你相貌還有語氣,和我漢人不甚相同,卻不知曉你是何方人士?”
那女子原本是情緒平靜下來,豈料聽到這話之後,又是陷入莫名恐懼之中,又是趕緊跪了下來,練練訴道:“不要,不要殺我!”
“殺你?”
趙孟頫有些糊塗,見這少女一直可着勁的扣頭,額頭之處已然是血肉模糊。
心中憐憫,他連忙走上前,将這少女攙扶起來,勸道:“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你的。”
這一下,才讓那少女感到趙孟頫釋放出來的好意,心情方才恢複下來。
隻不過她大抵是因爲太過疲倦,所以當平靜下來之後,就沉沉的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