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一時木然。
蕭星訴道:“沒錯。自姐姐起事以來,至今日略具規模,已經過去二十載年華。姐姐雖是玄功有成、容顔不老,但人之精力本就有限,若是隻靠着姐姐一人之力,如何能夠支撐偌大的赤鳳軍?”
算起時日來,蕭鳳自韶華時候起事以來,至今也有二十年了。
而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蕭鳳雖是修成地仙之力,有長生不老之能力,但也抵不過歲月流逝,漸漸已有力不從心之感。
側目一看,蕭鳳頓見那銅鏡之中的人兒,容顔雖是端莊靜秀,依舊是容光煥發,然眼角之處卻是細紋密布,卻也是現出疲态出來了。
“沒想到時間過去如此之長,轉眼間我竟然也變成了阿姨了嗎?”苦笑一聲,蕭鳳隻感傷神。
自入主長安以來,爲求能夠穩定赤鳳軍基業,蕭鳳日夜操勞、殚心竭慮,這才費盡十年功夫,令偌大的長安,重新恢複往常盛世之态。
但歲月摧殘,她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将自己的青春也一并舍棄了。
“阿姨?”
蕭星叫了一聲,見到蕭鳳愁眉苦腦的樣子,頓感心中慚愧,連忙安慰道:“姐姐卻是說笑了。畢竟這世間,哪裏有如此漂亮的阿姨?若是姐姐在長安街之上走上一遭,我想想要娶姐姐爲妻的,定然如過江之鲫、難以勝數!”
蕭鳳雙眉一揚,笑罵道:“你啊。又在說胡話了。就我這樣子,哪有人願意娶我!”
且不論她心思全數撲在赤鳳軍軍務之上,便是心中也早已有了人兒,如此情形又豈會輕易結婚?
“這倒也是。畢竟姐姐才華橫溢、絕世無雙,又要從何處尋找一位能夠和姐姐匹配的男子?”蕭星宛然一笑,眼底中卻露出幾分黯然。
她在幼時時候,曾受純正儒學熏陶,自然知曉眼下自己和蕭鳳關系并不正常,故而始終有所抵觸。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倒也罷了,但若是牽連着蕭鳳,讓她也是孤身一人,卻并非蕭星所願。
蕭鳳心中一動,眉眼一掃已然知曉對方心思,便伸出手,卻是握住蕭星那玉手,笑道:“男子?我這些年不是活的好好嗎?又何須他人相随?”
蕭星緊抿嘴唇,低聲訴道:“可是姐姐。你若是這樣下去,那他們……”
“他們什麽?不過是些許閑言碎語,我聽得習慣了,又何須放在心上!”蕭鳳朗聲笑道:“更何況我爲一方之主,若是就連婚姻之事,也無法做主,那他們還認爲我是赤鳳軍統領嗎?”一番話铿锵有力,道盡了心中所思所想。
這些年來,她的部衆也不是沒曾提及此事。
隻是關于這些讨論,全都被蕭鳳硬生生壓下去,若是有人談及,輕則斥責一頓,重者直接逐出長安。
可以說,這也是蕭鳳的一個堅持。
自己感情之事,絕不許任何人置喙!
蕭星暗暗歎息,卻道:“姐姐啊。你還是這般頑固!”
“要不然,爲何我能夠走到今日?”蕭鳳笑意濃濃,雖是晨光初顯,但她卻早已疲憊不堪,遂拉着蕭星之手,訴道:“今日瑣事,暫且交給蕭景茂吧,我先歇息一下再說。”說着,便已經拉着蕭星走到床邊,準備就寝。
“蕭景茂?現任主席職位,姐姐屬意他嗎?”蕭星卻是不急,又問道。
自赤鳳軍踏入正軌以來,蕭星因爲性情恬淡、不喜争辯的緣故,便開始退出政局,如今時候在赤鳳軍之中不任一職,僅僅呆在這鳳還閣之中,照顧蕭鳳。
蕭鳳微微颌首,訴道:“沒錯。畢竟七年之前,他曾經負責過入川之戰,論戰功、論功績,皆是人上之選,自然有資格擔任政務院總理一職。爲了熟悉朝中之事,他也應該開始熟悉一下,究竟應當如何處置事情了。”
畢竟她也已經年近四十了,若是不提前做好繼承人的準備。
那等到她百年之後,赤鳳軍豈不是後繼無人了嗎?
而說完之後,蕭鳳已然褪去衣衫,躺在床上,臻首沾上枕頭時候,已然是酣聲陣陣。
“看來姐姐,也是注意到這個事情了嗎?”
蕭星輕輕一笑,眼見蕭鳳眉梢始終蹙緊,便伸出手輕輕**着,想要将那結成的細紋拂去。
然而這細紋太過頑固,她無論如何用力,終究也難以拂去,隻好放棄,也随着蕭鳳一起就寝。
這般陰陽颠倒的場景,也是經常有的事情。
…………
政務院。
踏入政事堂之中,楊承龍頓時凝眉,問道:“主公呢?”
隻因爲坐在那屬于總理的座位上的,卻是變成了另外一人。
蕭景茂這才擡頭,笑道:“主公她昨夜操勞過盛,所以便會閣中歇息了。你也知曉,那鳳還閣素來被列位禁地,便是我等也未曾踏入其中。”
“原來是這樣?”楊承龍略有懊惱。
畢竟他昨夜時候就準備偌久,就想要能夠在今日時候,得見蕭鳳,孰料卻遭逢變故,失了這個機會。
蕭景茂又是笑道:“隻不過你今日來此,莫非是爲了有軌馬車之事?”
“沒錯!正是爲了此事。畢竟潼關至長安的有軌馬車剛剛建成,正在籌備完工儀式。所以我希望主公能夠到場,給與一些指導。隻可惜主公卻需要歇息,錯過了此事,實在是讓人無奈啊。”楊承龍回道。
自赤鳳軍從川蜀撤離之後,他便開始着手此事,而在曆經數年之後,這有軌馬車也終于修建成功了。
正因此,楊承龍方才想要面見蕭鳳,禀明此事。
蕭景茂聽了,雙眸頓時亮起,笑道:“哦?我本以爲此事難辦,沒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長安至潼關,沿途足有兩百多裏長,而且因爲地勢等原因,有軌馬車起碼也有三百多裏長,更需要克服諸如鋼鐵朽壞、枕木破損以及牲畜破壞等困難,而若是遇到河流以及山川時候,更需要修建橋梁以及開山鑿道,更是困難倍增。
蕭景茂最初聽聞時候,也曾經以爲此事隻會以失敗告終。
“看樣子,你似乎很驚訝?隻不過心誠所緻,大概是上天憐憫,所以終究讓我成功了。”楊承龍朗聲笑道,透着得意,借着卻有些失落,連連歎息:“隻可惜主公卻未曾見到這開創曆史的一面,實在是可惜了。”
“主公是不能随你前去了。但是我倒是挺好奇,這有軌馬車究竟能有多少本事?”蕭景茂旋即站了起來,催促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我一見如何?以政務院總理身份,應當不會讓這場遜色。”
楊承龍輕輕一笑:“那請了!”
兩人一起離開政事堂,卻是朝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