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川蜀一帶發生事情,但爲了自己權勢考慮,卻不敢将此事向趙昀禀報,隻因爲驅逐董槐、廢除新軍一事,乃是他一力主張。
如今因爲新軍被廢,川蜀淪陷,屆時被趙昀知曉之後,定然會問罪于他。
丁大全明白後果,自是不敢讓這消息,被趙昀知曉,沉思片刻之後,卻覺得之前蘇韻告辭神色有些異樣,立刻叫道:“遭了!那厮告辭,定然是想要朝官家禀報,絕不能讓他得逞。”
蘇韻他也曾聽過,雖是才華不及其祖,但也是正直之輩,又豈會當真如他所言,不去訴說此事?
丁大全心中自責萬分,卻是因爲先前心神有失,故此未曾想到此節,立時叫了一聲:“王四,你立刻離府,務必将找到蘇韻,将他控制起來,絕不能讓他吐露半點風聲。”
那趙四立刻離開,沿着太學府的方向,去尋找蘇韻。
太學位于臨安城西北處,三省六部則是靠近皇宮,位于東南之地,兩地相隔有些距離。
蘇韻自府邸之中走出之後,便踏上禦街之上一路北行,行至半途時候,卻是感覺身後似有人跟蹤,一轉頭卻不見人影,這般模樣實在是令他忐忑不安。
“公子,你懷疑有人追蹤?”那老奴頓生警覺,雙眼微眯撇向遠處。
那幾人雖是喬裝打扮、遮住自己相貌,但是他久經歲月考驗,卻是一眼看出對方究竟是何人所派。
蘇韻沉下氣,颌首回道:“沒錯。而他們之所以未曾動手,也因爲此地乃是禦街,人員流通甚多,若是将我殺死,隻怕會驚動其餘人,反而對自己不妙。隻是那厮,當真打算徹底隐瞞嗎?”
他自回到臨安時候,所見之人隻有丁大全一人。
如此推測而來,能夠派出這些人的,也隻有丁大全一人了,而且他還有足夠的動機。
“那公子,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行事?”老奴繼續問道。
蘇韻回道:“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快些感到太學府吧。太學府人才濟濟,更有列位大人位列其中。若是進入其中,自然能夠安然無恙。”
兩人腳步頓時加快,卻是唯恐有所落後。
很快的,兩人就走到妙明寺,準備西拐走向太學時候,卻見從妙明寺之中走出一位和尚,直接擋在了蘇韻身前。
這和尚卻似認識蘇韻一樣,直接抓住蘇韻衣袖,卻是對着他訴道:“貧僧見你面色慌張,莫不是遭了劫難?”
蘇韻乃是信佛之人,點點頭回道:“沒錯。卻不知大師有何良策?”眼神漂浮,卻是掃過身後,他自離開府邸時候,就察覺到有些跟蹤,自是害怕被抓。
那和尚笑道:“當然。”雙手卻是化掌爲爪,蓦地握緊蘇韻雙手,獰笑道:“隻需你随我乖乖的會丞相府,自然保你不死。”雙手一用力,立時将蘇韻整個壓住,雙手背負、難以動彈。
蘇韻雖是被制,但卻是自有骨氣,叫道:“你這厮是誰?竟然敢當街行兇?還有沒有我王法了?”
“哼。”和尚冷笑道:“誰教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一用力,便要将蘇韻抓入寺廟之内。
“休傷我公子。”那随身老奴卻是大喝一聲,起手一掌便是拍向那和尚。
和尚一時不察,立刻被這掌勁命中,口中嘔血數滴,而這一擊也令他腿腳酸軟,雙臂無力卻叫蘇韻掙脫開來。
老奴又見那和尚撲來,也不管自己身軀朽壞,一催真元便擋在和尚之上,又是叫道:“公子快走,我自會将他拖住。”
蘇韻心中一緊,這老奴自他出生以來就一直相盼,可以說是類似于爺爺一般的人物,如今時候起卻爲了讓自己能夠傳達信息而挺身而出?
自知不能辜負老奴希望,蘇韻立刻邁開雙腳,朝着遠處奔去。
那和尚見到被老奴擋住,也是頗爲懊惱,真元一催便是迎上老奴,霎時雙人分開,老奴後退數步有餘,口中亦是嘔血不止,而這和尚卻沉若泰山,盡顯兩人實力差距。
“想走?你以爲你能走掉嗎?”
這和尚見到蘇韻想要逃脫,頓時心中一緊,生怕被對方吐露消息,腳下連動卻欲追上蘇韻。
無奈那老奴卻是奮起餘力,卻是将他身上袈裟抓住,令其難以逃脫。
“好家夥,莫非以爲我不敢殺你?”這和尚兇性勃發,立時凝掌一落,那老奴立時頭骨開裂,鮮血飛濺,卻是死的不能再死。
他有丁大全照應,便是殺了人自也無需擔心,但若是讓蘇韻知曉川蜀一事,那趙昀非得将丁大全扒皮抽筋不可。
“該死的丁大全,竟然将老奴也給殺了。”蘇韻耳中聽到傳來的慘叫聲,心中更是緊張不已,腳下連連催動,已然來到了太學府之前。
身後和尚一時躊躇,腳下也是慢了許多:“太學府?這人怎生進入這裏了?”
這太學府并非尋常書院,其中有許多達官貴人的子嗣在這裏上學,更有許多士大夫再次講課,他雖是有些本事,但若是放在太學府之中,卻不過是蝼蟻一個,随随便便就會被捏死。
“既然如此,那也隻能回報宰相了。”
這和尚面有懊惱,掃了一下地上屍體,又道:“至于你?爲了避免被那些人順藤摸瓜,抓住宰相的把柄,還是将你帶回去處置好。要不然被他們知曉是宰相所爲,那豈不是要炸開鍋了?”
将這屍體抗在肩膀之上,這和尚立刻跳入妙明寺之中,然後借着妙明寺幽靜場景,朝着遠方遁去,然後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将身上屍體埋了下去,随後方才回到宰相府之中,将發生的一切事情一一禀明。
丁大全聽到消息,立感絕望橫生,“該殺的夯貨,竟然沒有将那厮抓住?”左右走來走去,卻消不去心中之愁,道:“隻是我卻要想一個法子,提前做好準備,要不然聖上詢問過來,我又該如何?”心中忐忑不安,卻是生怕自己所爲之事徹底曝光,而到時候他之仕途就會徹底終結。
丁大全向來都是貪權之人,又豈肯将到手的權力讓與他人?
打定主意,丁大全立刻離開宰相府,卻是朝着那皇宮走去,若是這個時候及時禀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