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蕭鳳神色自若,郭侃罵道。
而他手下也是連連揮動,三十六枚神雷再度射出,一個個或是劃出絢爛軌道,裹挾無上威能,自天上直接落下,或是破開地面,暗藏莫名殺機,自地底徑取空隙。
如此場景,比之當初對抗餘玠時候,更要強上數分。
蕭鳳卻是神态悠然,輕笑一聲,回道:“那倒是承蒙誇獎。”
側目掠過頭上襲來神雷,但見她手臂輕揮,“烈陽焚世”已然上手,凝練至極的火球剛猛無比,“轟隆”一聲就将那神雷轟碎,不留絲毫痕迹,又見足下隐隐震動,複有擡腳猛地一踩。
火光閃動之中,瀕臨崩潰的地面重新恢複,至于那神雷,也被自地下整個逼出,重新回到空中。
但是那神雷卻不罷休,再度淩空射來。
蕭鳳輕哼一聲,素手猛地一拍,道道火焰凝聚爲劍,“唰”的一下就将這神雷攔腰截斷。
郭侃暗暗驚訝,心想:“此人卻是比餘玠強的太多,看來我需要小心謹慎,以免陷入對方的陷阱之内。”心思笃定,卻是不敢擅入其中,以免被那清淨琉璃焰所傷。
正在此刻,遠處王堅見到郭侃已然陷入如此劣勢,立覺有機可趁。
畢竟在此人手下,偌大四川陷入敵人馬蹄之下,飽受摧殘。川蜀百姓,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其中。就算是他麾下士兵,能夠支持到現在,也是鳳毛麟角,其餘人都死在了守護釣魚城之中。
“惡徒,爲你的行徑償命吧。”
瞄準郭侃所在位置,王堅沉聲一喝,玄武真印已然上手。
沉重石碑霎時現身,已然逼進郭侃位置。郭侃未曾提防,立刻被這石碑打了一下,腳下踉跄幾步、口中亦是嘔出數點鮮血。
遠處,蕭鳳自是操弄烈陽,直接朝着郭侃射去。王堅眼見對方負傷,自是有些竊喜,又是運使絕招,再度攻去。
“哼。就憑你等行徑,也想殺我?”郭侃眉梢緊皺,獄力凝練爲一,又道:“亟神三絕——滅神流。”手一揚,眼前地面霎時開裂,萬千碎石懸于身前,獄力納入其中,已然變成最爲狂暴的炸藥。
待到他輕喝一聲:“殺!”
碎石宛如流星,烈陽、真印頓時崩裂,其後更是勢掃全境,逼得衆人不得不後退數步,運轉力量抵禦。
遠處八思巴心思通透,右掌自納萬千金光,喝道:“天聖蓮開!”一式絕招射出,立刻逼退蕭月,随後身形一動,卻是将那郭侃裹入其中,随後便朝着遠處遁去。
“逃了?”
蕭月頓感難堪,手中湛盧光輝大勝,輕輕一揮,整個懸崖瞬成兩半。
苦心孤詣、百般謀劃,所求的便是今時今日,殺盡一切鞑子,但今日卻被眼前兩人逃走,自是令蕭月難以接受。
蕭鳳卻是笑道:“縱然讓他們逃了,他們又能逃得了多遠?”
“聽晉王所言,莫非你早已知曉對方會逃出去?”王堅不禁皺眉,卻是帶着幾分疑惑。
蕭鳳訴道:“沒錯。那郭侃、八思巴皆非尋常之人,縱然集中我們三人之力,但若要将其困住甚至是擊殺,卻是難上加難。”正所謂十則攻之、五則圍之、倍則戰之,一個地仙若是存心逃走,若是沒有同等修爲的三四人,是根本難以将其擊殺。
他們三人雖是厲害,但對方修爲畢竟不凡,若要将其擊殺,實在是太過困難。
“那我們接下來應當如何行動?”蕭月問道。
蕭鳳訴道:“若是我所料沒錯,對方此番離開,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回到軍營之中,而是暫時尋覓地點養傷,靜待下一次的戰鬥。即使如此,那我等就離開此地,前往武安吧。畢竟依照先前計劃,武安此刻也應該被我等所掌握。”複有看向王堅,卻自袖中取出一枚彈丸,訴道:“餘大人雖是被郭侃所敗,但其氣息尚存,若是将這枚九轉還元丹服下,應當能夠恢複修爲。你将此物拿去,助餘大人服下并且将藥力化開,如此一來,餘大人應當就能夠恢複如初。”
“那多謝晉王殿下了。”
王堅一喜,連忙将這彈丸接下來。
當初時候,他因爲郭侃而差點喪命,便是得了此物方才恢複過來,今日既然得到此物,那餘玠應當是有救了。
“我等皆是爲國效力,又豈有内外之别?”蕭鳳笑道:“王将軍卻是客氣了。隻是我尚有公務在身需要處理,所以得暫時離開一段時間,還請王将軍見諒。”說罷身形一轉,卻是自這裏離開。
那蕭月亦是對着王堅躬身一拜,又道:“将軍。你也應當知曉,那兩人雖是敗了,但卻還活着。若是您發現他們的蹤迹,還請你立刻通知咱們。到時候,我等定然會一起出手,滅掉對方。”
“自當如此。”
王堅颌首回道,見着兩人自此地離開,也是長籲一口氣。
此番戰鬥雖是結束,但對方尚未死絕,卻還不是放松的時候。他知曉這一點,也從此地離開,回到了釣魚城之内重整軍隊,準備開始籌劃下一次的戰鬥。
另一邊,那郭侃和着八思巴一起離開,卻是徑直回到了武安之中。
見到武安之内慘叫連連,自己部衆遭到赤鳳軍連連擊殺,更是毫無絲毫生機,就連那仲威也是戰死沙場,僅僅留下了不到一萬的兵力,繼續留在這裏抵抗。
見到這一幕,他頓感惱怒,一揮手萬千神雷落下,立時将上千士兵滅掉。
宋子貞一時畏懼,立刻喝止士兵,停止戰鬥。
郭侃也生怕那蕭鳳就此追來,自是不敢在這繼續戀戰,當機和八思巴合力,帶着剩餘之人一路朝着深山之中奔去,進而求的一線生機。
而在他們離開之後,蕭鳳亦是出現在這裏。
宋子貞面有懊惱,對着蕭鳳道歉道:“主公,此番未曾全殲敵人,讓對方逃了,實在是抱歉,還請主公懲罰。”
“那人頑強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那些餘下士兵,也是百戰精銳,自是難以一次解決。”蕭鳳搖搖頭,贊許道:“你做的很好,無需道歉。更何況窮寇莫追,就此放他們一條生路也好。”目光掃過眼前戰場,心中卻是有些哀傷,爲了這一次的戰鬥,赤鳳軍麾下死傷士兵,起碼也有六千多人,占了軍隊的十分之一。
如此之多的損失,也是自靜海之後,最大的一次。
雖然他們是爲了趕走鞑子而犧牲的,但性命終究還是消失了。
蕭鳳自感心中不悅,也沒有了歡慶的心思,令宋子貞将戰死士兵屍身收拾完之後,就準備尋找合适地點,将這些烈士埋葬下去。
不管如何,終究還得讓他們入土爲安啊。
另一邊,那郭侃、八思巴帶着一群士兵徑入叢林之内,一路上也不觀察路徑,就是朝着裏面鑽去,約莫過了半天,見到對方尚未追來,方才放下心來,尋了一個地方暫時歇息下來。
“伐宋軍隊,如今隻剩下這麽一點了嗎?”
一掃眼前衆人,郭侃頓感心情沉重。
出征時候,他麾下之人足有六萬之多,然而此刻跟随在身邊之人,卻隻有一萬不到,其餘人全都死在了那武安之内。
這番慘重的損失,也是郭侃從軍以來,首次遭遇到的。
眼前将士面有戚戚,回道:“将軍。除卻了我們,其餘人全都死了。”在赤鳳軍展開進攻時候,那些本就身帶疾病的人首當其沖,成了第一波的犧牲者,其後他們雖是在仲威率領之下,勉強頂住了下一波的攻勢,但是這一次也是死傷大半,直到郭侃回到這裏之前,基本上上去抵抗的全都戰死。
也隻有他們因爲始終都位于後方,方才趁着郭侃來到時候,從武安之中逃走。
郭侃目中無聲,吩咐道:“爾等先行回去,各自休整去吧。畢竟,我們還要回家呢。”
一個“回家”,頓時勾起衆人的回憶。
想到了内心深處,他們難掩心中哀傷,紛紛落下淚水。
畢竟闊别故鄉偌久,始終在外面戰鬥,他們也是疲倦無比,如今時候更是渴望快些回家,好從這噩夢之中掙脫出來。
郭侃一時沉默,一想到救出的大汗,便走入了八思巴的軍帳之内。
“可汗現在情況如何?”
走入其中,郭侃見到八思巴已經卸去功力,調息内息了,而本來是面色蒼白的蒙哥,此刻也終于恢複原本模樣來。
八思巴張口訴道:“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接下來隻需要好好調養生息,自然可以恢複實力。隻是——”說到這裏的時候,八思巴頓時一愣,很顯然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訴說。
“隻是什麽?”郭侃問道。
八思巴這才回道:“隻是因爲先前江山社稷圖的原因,可汗是再也無法催動長生天了。”
“什麽?”郭侃愕然問道。
他之所以付出全力,将可汗救出來,便是存了将蒙哥救回來,然後靠着長生天的神威一舉翻盤,再度擊垮赤鳳軍。
孰料于八思巴口中,他卻聽到了最惡劣的話音。
八思巴緩聲訴道:“你應當知曉,之前我和你爲救可汗而見到的那頭巨狼嗎?”
“當然。”郭侃點點頭。
當初時候,他倆正是爲了解救這被鎮壓的巨狼,所以才打算将江山社稷圖打碎,好将這巨狼放出來。
“但是你可知曉。那頭巨狼爲何未曾封入江山社稷圖之内,而是僅僅将其鎮壓?”八思巴苦笑一聲,卻是感到有些懊惱。
若是他當初時候能夠仔細觀察,自然可以看破其中關鍵,隻是兩人害怕蕭鳳随時随地都可能出現,所以才在匆忙之中弄錯了方法,結果導緻了眼前這一幕。
“願聞其詳。”
“很簡單。因爲這頭巨狼,才是可汗本體所化。而那江山社稷圖之前行動,隻是爲了能夠将長生天自可汗身體之内抽出,而長生天爲了抵禦江山社稷圖,故此被迫化形。”
“那我等之前行動,又是怎麽一回事?”
“很簡單,因爲長生天和江山社稷圖互相角逐,兩者力量融合爲一,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江山社稷圖碎了,那長生天自是也一起毀滅。若是我所料沒錯,那蕭鳳應當是存着以長生天爲食糧,将江山社稷圖重新恢複的打算,故此沒有貿然将其封鎮,而是采取煉化策略。”八思巴一副懊惱,又道:“而我們先前所爲,卻是将這個平衡徹底打破。”
若是他早早知曉此種關鍵,又何必鬧出這些動靜來?
“平衡打破,那又會如何?”
“毀滅。江山社稷圖毀滅了,那長生天自然也會崩潰。而長生天被滅,可汗首當其沖,自然是難以承受這沖擊,就此陷入暈迷之中。”八思巴神色更添懊惱,一想蕭鳳如此布計,自感驚歎。
若是他們不來,那江山社稷圖固然難以繼續鎮壓長生天,但卻因爲得到其力量滋養,自然是威力倍增。
拿着威力加強版的江山社稷圖,蕭鳳自然是毫不畏懼和長生天一搏,進而确保自己的優勢。
再次者,江山社稷圖若是毀滅,那長生天也會被毀滅,受到影響的蒙哥亦是難以避免受到沖擊,僅有郭侃、八思巴兩人,蒙古大軍更是沒有了繼續頑抗的力量,隻能就此敗退。
從一開始,他們就始終在蕭鳳的計謀之中來回打轉。
郭侃再度問道:“那長生天被滅?可汗又會如何?”
“這一點,你卻是放心。”八思巴回道:“那長生天畢竟不是法相,僅僅是依靠着血脈傳承,方才和可汗有所聯系。所以就算是長生天覆滅,可汗也不會如同那修成法相的地仙一般,因此受到緻命傷害,充其量也就會因此而昏迷數日罷了。”
正如他所言,此刻那蒙哥也終于自沉睡之中醒轉過來。
一掃周遭狀況,蒙哥不覺感到詫異,問道:“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這裏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郭侃、八思巴兩人身形一頓,皆是露出幾分躊躇。
兵敗之象,昭然若揭,他們現在隻是在考慮着,究竟采取什麽樣的方法,才能讓蒙哥接受眼前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