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德搖搖頭,又道:“畢竟此事隻有他答應,方能讓那赤鳳軍入川,助我等一滅蒙軍。”
“你當真打算引赤鳳軍入川?”張钰立時驚訝,卻是滿臉不可置信看着呂文德,解釋道:“你也知曉,這蕭鳳乃是北地之人,未曾受我朝恩惠,更是毫無忠孝節義之情。如此人物,實乃亂世枭雄。若是引她入川,隻怕到時候若想要她出去,便千難萬難了。”
“那又如何?”
呂文德搖搖頭,辯解道:“再如何,這赤鳳軍也是我漢家兒郎,更何況其麾下的赤鳳軍,也向來以軍紀嚴明、愛民如子而出名。若是讓他們來統治四川,總比那恣意屠殺的蒙古鞑子要好得多。”
張钰卻是始終糾纏不放,辯解道:“但是你莫要忘了,他們可是圖謀不軌啊。”
“那又如何?你也不是不知曉那臨安遠在萬裏,縱然将信息傳遞過去,至少也得好幾個月的時間。幾個月之後,那釣魚城早已經在蒙古圍攻下徹底失陷,屆時整個四川也将被蒙古所占領。在失去川蜀之後,咱們再拿什麽來對抗蒙古?”呂文德卻是一臉懊惱,卻是高聲怒罵。
張钰一時啞然,不覺低下頭。
“我也知曉你的意思。但是有的時候,咱們也就隻有一條道路可走。知道嗎?”呂文德眼見對方神色怅惘,遂張口勸道。
對于此事,他也倍感無奈,但此番局面,卻是多方共同推動而成,卻非自己僅靠一人之力做到的。
唯今時候,也隻有竭盡全力罷了。
…………
釣魚城。
“砰”的一聲,炮聲登時劃破天際,令這本是寂靜的夜空,突然出現了一道耀紅火線,讓人看的分外清晰。
聽到炮聲之後,那本是欲睡将醒的哨兵立時蘇醒,旋即将手邊鼓槌掄起,不斷的敲擊着碩大的戰鼓,口中更是高聲喝道:“敵襲!”
話音甫落,一道火線自天空劃破,瞬間落入哨樓之中。
“轟”的一聲,烈焰沖天,似是宣告戰争又是敲響。
“所有人,給我沖!”
立于山腳之下,董文慰高聲喝道,旋即縱身一躍,卻似雄鷹一般,簌然躍起十丈有餘,落入城牆之上。四周士兵眼見敵人殺來,紛紛踏步上前,手中長刀應聲辟出。
“給我死!”
董文慰立時運轉體内玄功,張口一喝。
眼前數人登時便感腦中一晃,旋即倒地不起,而嘴角耳鼻,莫不是留下數道血痕,卻是被生生震死。
挑起一柄長刀,董文慰眼見遠處衆位士兵一臉懼意,隻将手中長刀猛地一拉,數道刀芒立時沖出,立時便将眼前數人瞬間分屍,鮮血飛濺染紅一片牆頭,更令其餘士兵莫不是心驚膽戰,已然生出一絲懼意。
位于城牆之下,那些士兵眼見董文慰盡展一身手段,壓得宋軍難以動彈,亦是紛紛高聲呐喊,然後将手中繩索紛紛抛出,勾住槍頭之後,便拉着繩索朝着城牆之上爬去。
有宋兵眼見蒙古士兵即将爬上來,立時鼓足勇氣,高聲喝道:“兄弟們,跟我一起。殺了——”話音落定,一道刀芒劃過,卻将他喉中之話盡數斷絕。
董文慰對着眼前衆人喝道:“哈哈哈哈……你們這群漢狗,還不快快投降?否則這一次,老子非得将你們全殺了不成。”眼見敵人兇殘,剩餘士兵莫不是忐忑不安,卻是不敢貿然行動。
卻在此刻,遠處忽有一道疾風射來,鋒芒畢露,卻是直指董文慰。
董文慰不覺驚詫,觑準目标長刀橫掃,“砰”的一聲,長刀齊腰斷裂,而長刀中央卻是嵌着一枚彈丸。
董文慰頓生害怕,若非他功力雄厚,隻怕這一擊非得取走自己性命不可,複有凝目望向周遭,喝道:“是誰?”
“狗鞑子休得猖狂,今日便由我取你狗命。”不遠處,卻見兩人聯袂掠來,說話間已然踏在城頭之上,正是餘玠身邊謀士冉琎、冉璞兩人,而冉璞手中卻是拿着一柄長铳,槍口餘煙袅袅,顯然之前一擊,正是他做的。
董文慰立時笑道:“想殺我?就憑你們嗎?”沉聲一喝,卻将旁邊數具屍體瞬間打碎,隻留下染血铠甲,随後手指一動,這铠甲甲片紛紛散開,卻是貼在身體之上,一層一層的,讓人看着便感覺相當厚實。
如何對抗火器,在經曆了如此之多的戰鬥之後,他已經有足夠的經驗了。
而一位丹鼎境的武者,其氣牆已然足以抵禦尋常士兵铳槍之威,若是再在身上穿上三重鐵甲,那便可以完全免疫铳槍之威。城腳之下,那些蒙軍士卒也趁着這個時候,紛紛跳到了城牆之上,對着宋兵便是一輪砍殺。
冉琎一見如此場景,立感懊惱,旋即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遠處一人身形一晃,立時便從城頭之上跌了下去。
董文慰登時大怒,雖是身穿三重鐵甲,但卻依舊身輕如燕,朝着冉琎掠去,口中更是叫嚷着:“黃毛小子,竟然也敢在老子面前撒野?”
“好個老頭。莫非以爲這些手段,我就怕你?”冉琎眼見敵人沖來,頓時雙目赤紅,雙袖捋起卻是露出手腕之上裝着的铳槍。
他和其弟冉璞向來精通鍛造之術,在獲得赤鳳軍火器之法後,便特意爲自己制作了這般武器,如今時候卻是第一次用來和敵人對陣。
且見冉琎縱身一躍,雖是身在空中,卻将臂铳打開,數道彈丸朝着那董文慰便是射去。
這董文慰倒也不虧沙場宿将,眼見彈丸臨身,手中長刀蓦地一揮,“咔嚓”一聲彈丸登時碎裂,随即一躍而起,刀鋒之上刀芒乍現,卻是直接朝着冉琎砍來。
“這家夥,好強。”
眼見刀鋒臨身,冉琎心中歎服。
不過是初次交手,他已然探出對方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否則如何能夠輕松襲身。
“但是,若是僅憑這般手段,可未必能夠擊敗我。”
嘴角微笑,冉琎複有喝道:“正是這個時候。”旋即,卻見旁邊一道赤芒瞬間插入,“砰”的一聲就将那長刀刀芒整個擊碎。
董文慰頓感詫異,雙目圓睜,喝道:“怎麽回事?”正欲找尋目标,卻見身前冉琎蓦地欺身,一對鐵拳已然對準自己,十數道彈丸自臂槍之中射出,“砰砰砰”盡數打入龐大身軀之中,雖有鐵甲護身,但這彈丸卻是沖勢驚人,更是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之中。立時沖破甲片,鑽入皮肉之中。
“哇!”
口一張,董文慰頓時吐出一口老血,身形失去力量,立時朝着地上落下。
正待即将落地刹那,董文慰身形一轉,卻是一個翻轉,雙足整個立在地面,暗懷警惕看着遠處冉琎,低聲訴道:“好個家夥。隻可惜你莫非以爲僅憑一些小玩意,便能夠殺死我嗎?”眼珠一轉,卻又見到遠處山石之上立着的冉璞,不覺露出一絲警惕。
以他那豐富的戰鬥經驗來看,先前擊碎自己刀芒的,應該便是這麽一位了。
自腰部取出彈丸重新撞入彈夾之中,冉琎冷笑道:“能不能殺死你,你大可一試。”
“想死?老子這就送你一程。”感到胸前火辣辣的,董文慰立時惱怒,長嘯一聲之後,立時揉身沖去。
冉琎亦是鼓足一身元功,也是一般躍出,卻是挺身迎上。
刹那見,兩人已然逼進。眼見目标出現,冉琎立時牽引臂铳之中設置的機括,“砰砰砰……”,登時便從那短促小口之中,射出數十發彈丸,朝着對方撲去。
雖是面臨槍林彈雨,董文慰卻是不閃不避,隻将右拳猛地一揮,拳勢立時攪起一陣狂風,将那彈丸吹的是七零八落,至于數發子彈落在身上,雖是在他龐大身軀之上濺起幾道血花,卻也未曾擋住董文慰。
“給我死吧!”
複有望向冉琎,董文慰又是跨步上前,一式直拳再次揮出。
軍陣之上,所謂變招不過無用之招,唯有精純孰料到極緻的招數,才能夠從這兇殘的戰場之上,活下去。
冉琎深知這一點,更是不可能輕易退後,縱然真元雄渾程度遠遜對方,但卻依舊揮動拳頭,直接迎上。
恰逢此刻,遠處一道紅芒再度現身,卻是直接鑽入董文慰腳踝之處,此處因爲太過貼近地面,于戰争之中甚少有人攻擊,所以也很少有人攻擊。
然而值此危機時候,冉璞卻選中此處,隻因爲她知曉,此地方是對方真正要害之處。
畢竟董文慰修爲精湛,一身元功配合身上甲片,以尋常手段難以殺害,方才瞄準了此地進攻。
“怎麽可能?我這一拳,居然偏了?”受到這一擊,董文慰立時錯愕無比,旋即便感雙足錐心刺痛,一踉跄卻是直接擊偏,任由拳芒落在地面,砸出一道約有一丈闊的坑洞。
冉琎立時竊喜,已然跑到董文慰身前,雙拳卻似流星一般,朝着對方轟去。
董文慰未及反應,立時便感覺胸口之處吃了幾拳,這幾拳威力遠不及他拳風,但卻勝在距離夠勁,更有彈丸從臂铠之中射出,将那護身甲片以及護體罡氣全都撕開,然後如同暴風雨一樣,朝着對方轟去。
“砰砰砰砰……”
董文慰終于吃不住,勉強運起最後力量,反手便是一擊。
“轟!”
冉琎未及躲閃,立時便被掃出十丈之外。
他正欲再度鏖戰,卻覺身體一陣顫抖,正是體力不支之象,不免訝然:“好家夥,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沒死?”
董文慰深吸一口氣,這才将體内元功壓下,複有神色複雜掃過遠處正朝着這邊感到的宋軍士兵,立時喝道:“我們撤!”手一揮,立時便帶着先前攻城的士卒灰溜溜的撤走了,隻餘下冉琎、冉璞還有一幹宋将一臉驚訝,等到确定對方離開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隻是這樣的戰鬥,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他們神色漠然想着這件事情,卻是有些茫然,縱然擊退了這一次,但下一次呢?
對此,他們也不知曉究竟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