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康吩咐侍女去沏壺茶,并且爲中午的吃食準備之後,就頗爲好奇的看着姚世安,問道:“隻是你進入突然來此,莫非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唉!還不是川蜀之事?”
心裏面咯噔一聲,姚世安立現愁容。
謝永康頓時緊張起來,詢問道:“川蜀?莫非川蜀又出現什麽事情了?”
“沒錯。你應當知曉赤鳳軍吧。”點點頭,姚世安神色異常嚴肅。
“當然知曉。十年之前,那蕭鳳于朝中脅蒙古威勢,欺壓衆人,令官家不得不封她爲晉王。如此恥辱,我等即爲忠臣義士,又豈敢忘卻?”謝永康腦中立時竄入一個身影,不免感到了有些害怕,左右看了一下,确保無人之後,方才低聲問道:“莫非這赤鳳軍,有什麽動靜?”
“沒錯。”姚世安緩緩低頭,說道:“就在近期内。那蕭鳳也不知曉究竟是怎麽會是,居然率軍攻擊蒙古大軍。”
乍聞此消息,謝永康頓時憤怒起來,喝道:“什麽?這蕭鳳怎的如此膽大,竟然未曾和朝中官員商量,便做出這等行徑?她難道就不怕引來蒙古進攻嗎?”
偏居長安之中,謝永康也經常聽到自淮河邊上傳來的謠言。
而那些謠言之中,莫不是在渲染着蒙古的強大,以及宋朝禁軍的悲慘狀況,以至于他也對那遠在千裏之外的帝國甚是害怕,唯恐聽到對方南下的消息。
姚世安無奈搖頭,回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蕭鳳乃是北人出身,和那蒙古素來存有怨隙。而在經過十年生聚之後,其實力更是大大增加,自然要報以前仇恨。”随即,聲音刻意壓低,略顯渾沌的說道:“而且對方現在已經将漢中攻下,便是利州劍閣關,也陷入對方守備之中。”
“居然這麽快?”
睜大眼睛,謝永康有些不可思議。
他也知曉赤鳳軍強大,便是和蒙古精銳士兵對陣,也是毫不遜色,便是那史天澤這樣的一世英雄,也一樣死在了赤鳳軍的手上。
“沒錯。”姚世安颌首回道:“沒錯。正是因此,所以我才連夜趕來,就想要将這情報傳遞過來,好叫你們做好準備。”
“若是這樣,那隻怕就麻煩了。”謝永康沉吟道:“但是爾等爲何不提前做好準備?畢竟你可是在川蜀之中,按理說應該有足夠的時間還有精力,去阻止對方的。”
姚世安一臉氣餒,搖搖頭回道:“你難道忘了,那蕭鳳可是晉王,于關中本來就自建府邸、自成一體,麾下更有五萬赤鳳軍。如此強橫的實力,又豈是我等如何能夠幹涉?”複有感到有些緊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方才又說了一句:“而且我還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永康回道:“你說吧。而我自然會給你保證一切的,”
“那就是,我懷疑餘玠可能和對方有所勾搭。”刻意的壓低聲音,姚世安唯恐被其他人聽了去。
謝永康聽了這個消息,一時傻了眼,低聲呢喃道:“這,竟然有此事?”
“千真萬确。因爲就在我離開之前,餘玠便開始考慮是不是邀請對方入川。要不然,我爲何要星夜趕回來?”姚世安雖覺心中愧疚,但是一想到心髒之處的失心蠱,便咬咬牙又是說了起來:“要不然,隻怕這川蜀就不屬于咱們大宋,而是屬于赤鳳軍了。”
謝永康有些焦躁的走來走去,臉上也是閃爍莫名光彩,咬着牙暗暗發誓起來:“這個,我斷然不會讓此事出現的。”左思右想,他始終覺得這消息實在驚人,遂直接離開府邸,卻是奔向垂拱殿之中。
此刻,謝方叔正在垂拱殿之中,朝着端坐其上的那位聖人禀報朝中之事。
這些事兒不過是一些尋常小事,但若是不将其處理幹淨,留存到日後時候,那便會早就出巨大的問題來。
對此,謝方叔自然是要求自己認認真真,将每一件事情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
就在他和趙昀說的激烈時候,正在門外的董宋臣卻推開門,走到了趙昀身前,然後對着謝方叔欠身一輯之後,才道:“右相。不知爲何,您的侄兒前來找您,不知您是否有空?”
“你是說永康?他來到這裏找我幹啥?”
聽到侄兒前來尋找自己,謝方叔便感到有些奇怪,便對着趙昀俯下身子,恭敬一敬:“陛下,可否允許臣先行告辭?”
“當然可以。隻不過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莫要繼續操勞了,知道嗎?”趙昀嘴角含笑,回道。
“那,臣這廂告辭了。”
謝方叔向趙昀告辭之後,立時便走出宮門,随着董宋臣引導,方才來到了一處庭院之中。
這庭院喚作清心亭,位于一個方圓二十來丈寬的小湖中央,和整個外面僅有一條長約十來丈的走廊連接,可以說最是适合兩人單獨對話了。
一步來到走廊之前,謝方叔立時便見謝永康忙不疊的走過來。
他一時感到詫異,便問:“永康啊。你平常時候不是在府中修習四書五經,爲何今日反而來到這皇宮之内尋我?”
“叔叔。這一次非是我來找你,卻是另外一人。”謝永康搖搖頭,微微側過身子,這才将姚世安露出來。
姚世安踱步走到謝方叔身前,雙膝稍稍一曲,敬道:“侄兒姚世安,這廂見過右相了。”
“哎呀呀。你我乃是親戚,何必如此客氣?”
謝方叔輕輕笑道,立時遞出手來,讓姚世安停止鞠躬,又是繼續問道:“隻是多年不見,你卻是消瘦了許多,相比實在川蜀哪裏受了不少苦吧。不過你怎麽突然回到了臨安城之中?可否告訴我原因?”
眼見謝方叔如此客氣,姚世安止不住目中淚花,卻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嚎叫着:“叔叔,我,我實在是對不起你啊。”
這般模樣,他卻是真情實意。
自嘉陵江之中,因未曾預料到船中狀況,而導緻漁夫叛亂;再到之後被貶離職,然後被蒙古精銳發現,并且抓入帳中;還有自己千裏迢迢、跋山涉水,方才重新回到臨安城的場景,莫不是讓姚世安目中含淚,幾欲哭訴起來。
謝方叔被這一弄,立時懵了。
他趕緊拉住姚世安的手,努力的将其從地上撐起來,勸道:“唉,你怎麽這樣子啊!還不快點起來。若是被别人家看到了,肯定會笑話你這個愛哭鬼的。知道了嗎?”
“侄兒明白!”
姚世安這才在謝方叔的攙扶下站起來,舉起衣襟拭去眼角淚水,隻在心中斟酌了片刻之後,方才說道:“隻是叔父。這一次,還請你一定要出手相助,要不然我朝川蜀一代便徹底危險了。”
“什麽?”
謝方叔乍聞這消息,身子一顫卻是感覺全身血液,盡數朝着腦中湧來,令他不由得呻吟了一下,旋即就在謝永康的攙扶下,坐在了靜心亭的凳子之上。
有些責備的看了一眼姚世安,謝永康喝道:“姚兄。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叔叔年歲已老,氣力不比我等,若是有個一萬,你可得當心了。”随後便頗爲體貼的将手放在謝方叔背後,開始運轉體内元功,助謝方叔快些恢複元氣。
姚世安一臉歉意,回道:“叔叔,實在是對不住了。隻是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故此侄兒方才如此謹慎。實在是抱歉了。”
“沒事啊。你繼續說罷,告訴我川蜀一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神色蒼白,謝方叔透着詢問看向姚世安。
姚世安雖感緊張,但也開始壓抑住自己躁動的心思,回道:“啓禀右相。你也知曉自十年之前,因爲蒙古大軍壓境,官家被迫無奈之下,隻好冊封赤鳳軍首領蕭鳳爲晉王。之後,我軍和赤鳳軍連番出陣,方才挫敗了蒙古攻勢,而這之後才有了這十年間的和平。”
“确實如此。”點點頭,謝方叔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道:“莫非你說的川蜀危機,便是那赤鳳軍引起的?”
當初冊封蕭鳳爲晉王時候,謝方叔也曾經有過谏言,但在情勢危急之下,卻也隻有聯盟赤鳳軍這個唯一的方法,而在此之後他更是對赤鳳軍憂心忡忡,唯恐這心生的力量會徹底颠覆整個宋室皇朝。
“正是。彼時赤鳳軍剛剛踏入關中地區,因爲根基不穩,所以也沒有多少動靜。便是偶然有一些軍事行動,也多是抗擊流匪、擊退蠻夷之事,至于一次性投入兵力超過一千以上的戰鬥,基本上就再也沒有過。但是正所謂十年生聚,孰料那赤鳳軍狼子野心,竟然在去年時候以抗擊蒙古大軍唯有,占了漢中之地,便是位于利州的劍閣關,也被他們所掌控。”
一口氣将早已經編排許久的話說出來,姚世安有些忐忑的看着謝方叔。
這裏面,很明顯進行了部分的篩選。
更隐瞞了蒙古侵入宋朝境内,這個導緻一切因素的關鍵來,反倒将一切都推到赤鳳軍。
如此做法,很明顯乃是驅狼吞虎,以宋朝的力量解決赤鳳軍,并且借助赤鳳軍削弱宋朝的力量。
這一石二鳥的手法,蒙哥運用起來,當真是熟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