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楓樹樹葉已然變紅,遠遠看起來像是燃燒了一樣,地上落滿了楓葉,一腳踩上去,更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風蕭瑟、葉飄落。
一派秋景,惹人鄉愁。
走于此中,蕭鳳對着身邊的秦長卿等人囑咐道:“此番前來,雖然隻是在于掃清蒙古餘孽,不在攻城奪寨。但是爾等也要謹記,莫要驚擾百姓。至于從城中所繳獲的那些軍械武器,也送給他們,助他們組織護鄉隊。知道了嗎?”
“主公所吩咐的,我等已然明白!”
秦長卿颌首回道,心中亦是佩服的緊。
以暴力摧毀當地上層階級,然後再将他們的諸多生産資料分配給下層百姓,這樣的話那些百姓便會紛紛投入赤鳳軍麾下,更因爲之前行徑,天然對那些蒙古派遣來的官員充滿敵視。之後再令中華教傳教士深入其中,宣傳諸如華夏、胡漢之别,牢牢地鞏固百姓的思想,如此一來便從最深處抓住了農民的根本利益。
如此一來,不僅僅令蒙古被迫分配更多的精力用于治下維穩,而朝着外面開拓的力量,自然也就減小了。
這方法屢試不爽,幾乎成了赤鳳軍每到一處的必行之事。
緊随其後,秦長卿将蕭鳳的每一句話全都記住,準備回去好好推動。
隻是一見遠處的鄭州,他卻是欲言又止。
蕭鳳對此自然也察覺到,遂問道:“對了,我看你似乎有什麽疑惑!既然有什麽地方不解,那盡管說出來吧。”
“啓禀主公。”
秦長卿頓覺心中一松,旋即回道:“小臣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主公爲何不将這河南納入麾下?畢竟我等如今軍容鼎盛,若是能夠占據河南一地,那便可以更進一步。到時候莫說是抵禦蒙古,便是和宋朝分庭抗禮,也是不在話下。”
若說這心思,倒也是和蕭鳳曾經在宋朝遭到冷落有關。
雖然蕭鳳對此并不在意,但作爲蕭鳳麾下人馬,卻莫不是對此感到不忿,于是便心生叛意,想要另立朝廷,進而和宋朝分庭抗禮,争奪天下。
隻是蕭鳳始終未曾開口,所以他們也不便勸說。
如今時候,秦長卿抓住這個機會,自然要問一下蕭鳳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非是我想,實在是這河南久經戰亂,百姓流離失所。若是将其占據之後,少不得耗費心力,穩定此地。若是這樣,那我赤鳳軍大部分精力便會被牽制在此地,再無抵禦的實力。更重要的是,若是我等将此地納入麾下,那南朝勢必側目,以爲我等有反叛之心,皆是若是威脅我等,我等又該如何?而且占據此地之後,更是會和蒙古對上。如此兩面得罪之事,又豈能輕易做出?”
蕭鳳早已經瞧出衆人心思,直接否定道,随後想起一事來,眼角微跳,有些詫異的看着秦長卿,問道:“你這想法究竟是因何而來?軍中又是有多少人這麽認爲?”
她自然不會覺得這件事情隻是秦長卿一人這樣認爲,其背後定然有許多人這麽看待,否則秦長卿如何有勇氣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這個想法?
“看來關于此事,終究還是要開始着手解決了!”
腦中升起了這個心思,蕭鳳已然開始思索接下來,究竟又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确實!此事非止我一人,而是軍中上下,皆是如此認定。”秦長卿自知無法隐瞞,張口回道。
說起來,這一次也是被那些軍官們撺掇所制,否則他一介半路加入進來的家夥,如何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不過是一介女子。又有何等才德,能夠僭越大寶?妄自稱帝!”蕭鳳微微搖頭,卻沒有正面回應,隻是自嘲一聲回道:“若是這個想法被别人聽了,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心中卻是有些懊惱,想道:“我本以爲黃袍加身不過是曆史傳說。沒想到今日時候,居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但赤鳳軍發展至此,說實在的也的确到了這個程度。
秦長卿神色一愣,複有高聲回道:“主公雖是女子之身。但無論才德、功勳,莫不是冠絕群倫,所行之事縱然古今帝王,也沒幾個能做到的。若是主公就此屈居人下,難道等到日後中原回複,便将這大好江山拱手讓人?”聲音有些高昂,卻是掩不住自己心中之虛。
“人生不過百年,凡塵不過虛妄。我便是真的登基,待到時辰一到,還不是要送給别人?”蕭鳳卻是搖搖頭,滿是自嘲的回道。
秦長卿一時慌了神,連忙勸道:“主公乃是地仙之軀,又豈會淪入凡俗?自然可以長生久視,壽比南山。”
“你也莫要诳我。便是那祖龍也曾消逝,以我實力又如何能夠逃過壽元限制?”蕭鳳搖搖頭直接否決掉了,複有起了一些心思,又道:“不過你這一說,目前赤鳳軍的确是存在一些問題。”
“問題?不知主公所言,究竟爲何?”秦長卿有些緊張,忐忑不安的看向蕭鳳。
蕭鳳緩聲回道:“自然是關于繼承人的問題。畢竟我總有一天會死,若是不提前确定好繼承人的問題。那等到我百年之後,隻怕整個赤鳳軍便會陷入四分五裂,打成一團。屆時,對蒼生又将是一場浩劫。”
“這個,卻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秦長卿不覺臉色通紅,五指也微微攥緊,語氣之中卻是透着一絲嗔怒來。
蕭鳳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秦長卿,繼續說道:“你應當知曉,我赤鳳軍之内,官制與别處不太一樣,需要經過選舉方能擔任。既然如此,所以我就有了一個打算。不如就以此法,遴選下一任繼承人,至于名稱自然也不需和那南朝一樣,不如就叫主席吧。當然,作爲擔任主席的人員,自然也有限制,不能是什麽人都能擔任的,需要五十歲以上之人,才能擔任。而這些章程,我自然會讓那政事堂諸位拟定出來。”
秦長卿頓感心中一松,複有問道:“不是世襲制嗎?”
之前,他還以爲蕭鳳看中軍中某人,想要和其締結婚姻,進而生出能夠繼承王位的孩兒,故此方才會有些緊張甚至是憤怒,隻因爲對那不可能存在的人的嫉妒罷了。
但現在聽來,卻并非古老相傳的世襲制?
蕭鳳微微搖頭,嘴中充滿不屑,回道:“世襲制?自然不是!既然爲天下之主,那豈能限于一家一姓?自然隻有有德者居之!”
“可是,若是沒有皇帝的話,那——”
秦長卿不覺愣住,卻是不自覺的張口勸道。
畢竟他飽受儒家經典,便是幼時成長時候收到的教育,也多是忠君愛國的故事,一時半會兒自然是無法轉過彎來。
“皇帝?”
蕭鳳卻是搖着頭,臉上全都是愠怒:“你且看看南朝。那曆代皇帝都做了什麽?若非那些庸碌之君胡作非爲,如何能夠招緻現在狀況?若是我後代乃是這般德行,那還不如全數殺了了事。也省的敗壞我的名聲。”
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蕭鳳就沒打算結婚,尤其是建立了赤鳳軍之後,其精力全數投入其中,更無一刻得閑。
所以直到現在,她也沒有說到自己的婚姻,更沒有興緻去找尋什麽皇夫啥的。
她可沒興趣,将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無聊的婚姻之上。
秦長卿心中一暗,不覺有些傷感,旋即卻有感到有些興奮,複有問道:“那按照主公之意,莫不是人人皆可爲皇帝?”畢竟依照蕭鳳口中所言,凡是赤鳳軍之中的人員,隻要是有機會那就全都可以擔任主席一職,而主席一職實乃赤鳳軍最高職位,其權力絲毫不下于皇帝。
“非是皇帝,不過是主席罷了。若是到了一定年齡,自然要從上面下來。”蕭鳳搖搖頭,直接否決道。
秦長卿略有驚詫,張口問道:“爲何?”
“人之精力本就有限,越到老齡時候,便越是如此。此番事情,便是秦始皇、漢武帝乃至于唐太宗這等人傑,也難以避免。爲免鑄成大錯,還不如提前下位爲好。”蕭鳳繼續闡述道。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若是無法改變整個世界,那豈不是妄爲穿越者了嗎?
若是她沒有力量倒也罷了,當一個小俠女也能樂的一生,逍遙快活。
但既然成爲赤鳳軍統領,那蕭鳳就更不能容許中華曆史,繼續被這腐朽落後的皇權給束縛住。
而現在,也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秦長卿自然是滿臉驚訝的看着蕭鳳,眸中皆是複雜之色。
如此胸懷,他也曾看那聖賢之書中有過,但在現實之中卻從未見過。
畢竟這個世界,最多的便是那些庸庸碌碌之人,一個個鑽營勢利、營營苟且,所求者莫不是财富權力,若是見到了美麗的女人,也要摻上一腳,将其拉到懷中大肆蹂躏,至于對方究竟如何,卻是毫不理會。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