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十萬火急

“哼!莫非以爲這般手段,就能夠從此地逃走?”

一見孟珙意圖逃走,張柔又豈肯善罷甘休,身形立時化作一道金光,頂着無盡雷芒,朝着孟珙直追而去。

居于天空,史天澤卻感奇怪,暗自屏息以對,對着張柔喝道:“那孟珙向來以奸詐威能,你須得小心一點,以免中計。

“我和他也曾有過一些交情,自然知曉此人行徑如何。你且放心,這一次我定然不會令其逃走。”張柔滿是信心,眼見遠處孟珙再度消失無蹤,便知曉對方有打算以之前手法逃脫,雙目立時泛起金光起來,卻是運起“天眼通”之法,借此找出對方身形所在。

且見雙目泛光,方圓千丈之内,盡數納入瞳孔之中,就算是每一根野草也在眼中看的是清清楚楚。

“逃走了?”

張柔一時感覺有些古怪,旋即一想卻有想道:“但是他若是一走,那我軍便可趁機攻占襄陽城。而襄陽城一失,則大宋必然要陷入危險之中。隻怕那厮根本沒走,隻是潛伏在暗處罷了。”定下決心,卻是細細搜索全境,隻求能夠盡快找出那人所在之地。

“孟珙,你以爲你真的能逃走嗎?雷光滅蒼穹,殺!”

天空之上,史天澤強摧雷力,一時間周身之處瞬間浮現無數雷球,雷球之間閃爍着無數電光霹靂,一道道雷霆之力倏然乍響,令人心驚膽戰,而這雷球更是彼此共振,将那強橫無匹的雷力化作一道道波紋,朝着四周圍擴散而出。

受到這雷力影響,千丈之内無數動物自草叢之中紛紛竄出,更有許多鳥雀震動羽翼,朝着天空飛去似是受到了驚吓一樣。

它們無法抵禦,也不可能抵禦九霄陰陽雷之力,唯有從此地逃出方能有一線生機。但是那野兔、獐子包括諸多野貓一類的小動物卻未曾逃走,便已然倒斃在地,毛發如同被烤焦了一樣,而那天空之上的鳥雀也“啪”的一聲,從天上直接掉了下來,整個羽翼也是帶着火花,顯然也是難以支撐下來。

殘骸散落大地,盡顯一片哀鴻之聲。

受此影響,在這範圍之内的野草,體内水分已然蒸發殆盡,隻剩焦炭一樣的殘骸,随即風聲一過,殘骸散開卻是變成粒粒青煙,不複所存。

曾經的青青草地,如今時候,卻是變成荒漠之地。

很顯然,如今的史天澤已然開始動用真力了。

見到此狀,張柔亦是朗聲大笑,“孟珙!你号稱不敗神話,但是今日你的不敗,又将在什麽地方展現呢?”他自恃有法身護身,自然不怕這九霄陰陽雷,隻是立于雷芒之中,靜等着對手出現。

隻因爲兩人皆是明白,若是那孟珙再不出手的話,那這無盡雷芒便會砸向襄陽城。

如今襄陽城城防空缺,自然無法抵禦兩人連手一擊。

“哼!”

似是回應,似是不屑,自遙遠彼方,一聲嗤笑乍然響起。

“爾等以襄陽城爲要挾,如此作爲當真是令人不恥。然而,爾等以爲這般手段,便能夠擊敗我了嗎?”

話甫落,倏然間,于遙遠彼方,兩道無匹刀芒瞬間冒出,朝着兩人徑直刺來。

刀芒宏大,勢可斬天裂地。

張柔、史天澤自知這刀芒之盛,立時齊聲一喝,皆是同樣運起無匹力量。

“佛怒金蓮!”

“雷霆震天威!”

金光乍現,化生一朵金色蓮花,卻将張柔包裹其中,朵朵蓮葉倏然合攏,卻是将其保護的甚是妥當,縱有無匹刀芒,亦是難以将其撕裂。

而那史天澤,亦是将萬千雷芒盡數集納一處,凝于身體周遭,旋即轟然一爆,道道雷光乍然出現,立時将這刀芒瞬間摧毀。

“哼哼!”

張柔褪去金蓮,沉聲一笑:“孟珙啊孟珙。昔日我未曾修成此法,或許難擋你之刀招。但如今我已然修成羅漢法身,更有金蓮護體,你又有什麽本事,前來敗我?”雙目充斥驕傲,卻是難以掩飾内心驚喜。

隻是天上的史天澤,卻是凝目看着遠處,心中卻有一絲不安。

蓦地,卻見地上一處忽然凹陷,他心中頓起一念,旋即沖着張柔喝道:“危險!”話音剛出,于張柔腳下立時現出一個大坑,深數丈有餘将其整個吸入其中,而于坑洞深處正是孟珙。

孟珙且見張柔出現在身前,口中大聲笑道:“哈哈。你不是要見我嗎?既然如此,那我就來見你了。”一展手中利刃,對着身前之人猛地一揮,刀芒之中自然複有無極生滅之力,隻求能夠一招殺敵。

張柔一時錯愕,叫道:“好個家夥。之前刀芒,不過是惑敵之法?”既知此刻兩人距離不超一丈有餘,若要逃走根本沒有機會,但久戰之中自有反應,立時運起雙手,朝着那利刃直接打去。

“次啦”一聲,長刀劃落,铠甲應聲裂開,昔日一雙足可撼動天地的雙臂,今日時候卻是浸滿鮮血。

面對孟珙這威能無匹的一刀,張柔法身再難發揮曾經功用,不僅僅雙臂铠甲瞬間破碎,便是一對拳頭,亦是被這長刀劃開一道口子,泛着金色的鮮血撒落一地,渾似金珠一樣,而他的十根手指亦是齊齊斷裂,若非他皮膚堅韌,将其和軀體固定在一起,隻怕也被一道切斷。

“看來你這法身,似乎也并非無堅不摧。”

孟珙冷眼一掃張柔,手中長刀再度出手,招招所向皆是張柔全身要害之處。

眼見刀芒襲身,張柔不覺大怒,高聲一喝,“佛光普渡,一念陰陽!”卻是不顧身負傷勢,于手指之中湧出無數鮮血,便是那十根手指亦是金光大作,瞬間化作一堵金光之牆,将這長刀擋在身前。

居于天空之上,史天澤眼見如斯狀況,身形一縱立時來到張柔身前。

一探對方氣息,史天澤立時察覺到張柔氣息微弱,顯然之前那一刀首創頗重,也沒有繼續鏖戰的打算,将其抱在懷中,複有滿是懊惱看了孟珙一樣,自是明白以現在狀況,是決計殺不了孟珙,立時便将張柔攙扶起來,兩人瞬間化作雷芒,朝着遠處掠去。

被這金牆一阻,孟珙不覺一愣,卻見那張柔轉身便朝着遠處奔去,顯然也是害怕至極。

“看來這一次是結束了。但是下一次,隻怕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沖着那遠處之地斥道,孟珙收起長刀,也是自此地離開。

襄陽城如今情況不明,他也無法擅自離開,隻能先行回到城中,畢竟這襄陽城若是沒有了他,那城中守将隻怕是無法抵禦蒙古大軍的攻擊了。

可以說,這襄陽城若非有孟珙再次支撐,是斷然無法支撐到現在這個程度。

“将軍。這一次戰況如何?”

眼見孟珙回到城中,高達立時走上前來,拜道。

孟珙不覺皺眉,又問:“城中防禦如何?”

“有曹世雄、向士壁兩人防守,尋常之人是決計無法侵入城中。”高達回道。

孟珙再問:“那焦進等人呢?”

“依照孟将軍指示,他們兩人已經率領麾下之兵出城,準備饒過對方城防,襲擊湖陽、桐柏、随州三城。”高達繼續回道。

“那便是好。”孟珙微微一笑:“對方此番倉促前來,軍中糧草定然未曾籌備齊全,我等隻需将時間往後拖着,那對方受制于糧草,定然無法久持。當然,我等目前也被對方團團圍困,短暫時候也無法從外面調集軍糧。如今時候,也隻能拼誰的糧草更多罷了。”

“所以将軍才令焦進等人出擊,若是能夠在其後方站穩腳跟,屆時便可以斷絕對方糧饷,對嗎?”高達聽罷之後,神色稍微有些輕松。

他向來認爲,隻需要有孟珙在,那這襄陽城定然不會有失!

孟珙回道:“沒錯。雖然對方分别駐紮在光華軍、棗陽一帶。互成犄角,自東西兩側将我軍鉗制住。而西方有赤鳳軍虎視眈眈,那駐紮在光華軍的史天澤定然不敢輕易妄動,否則到時候赤鳳軍于潼關沖出,屆時晉中一代定然要落入對方手中。如此情形,對方定然不願接受。唯有東邊張柔需要頭疼。所以我便令焦進等人出去,一者也可朝臨安請求援兵,一者也可自後方襲擾,令其難以全力封鎖。而我等也唯有如此,才能夠喘息的可能。”

“孟将軍有此打算,我等自然領命。隻是臨安援軍,究竟何時才能抵達?”

高達雖是明白孟珙布局,但臨安方面吃吃未曾動作,卻是令他們倍感惱火,不知那些家夥究竟有何打算。

孟珙亦感奇怪,但神色依舊,口中也是安撫到:“臨安距離此地尚有千裏之遙,更要護送補給用的糧草,至少也要月餘時間才能抵達。你且讓兄弟們繼續撐着,一個月之後勝負自知。”

“将軍,在下明白。”

高達雖覺有些奇怪,但他本就是忠勇之人,卻不欲在這之中多做糾纏,立時便從府衙之中離去,來到了城頭之上。

于城外,那蒙古大軍尚未散去,他自然不可能舍棄自己的職責,繼續堅守在崗位之上。

孟珙眼見高達離開,也知曉面臨如斯困境時候,縱然他手下的諸位戰事屢經戰火,但也開始軍心浮躁。

有的時候,摧毀一支強軍,并不需要多麽強大的軍隊,更不需要多麽厲害的武器。

很多時候,隻需要一個令人難解的命令,一個糧食短缺的環境,還有長久未得回應的上層,自然能夠令軍隊瞬間崩潰,如此場景曆史之中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多少次。

…………

臨安城,垂拱殿。

“軍隊還未準備好嗎?”

趙昀看向堂下衆人,更是感覺懊惱無比。

自決定派遣援軍時候,一直拖到現在,但兵員未曾補齊、兵械未曾配備,就連那糧饷也始終短缺,故此始終都停留在臨安城之中,未曾出發。

見到如此拖沓,趙昀自然惱怒無比,于是便将政事堂一幹人等盡數召集前來,詢問衆人究竟因何原因,竟然拖到現在。

鄭清之立時回道:“啓禀陛下。非是臣等無力,實在是禁軍腐朽。我等百般拆解騰挪,至今也隻湊齊了米粟一萬石,根本難以滿足軍中之用。”

“封樁庫呢?也沒有了嗎?”趙昀不覺惱怒,張口問道。

鄭清之搖搖頭,回道:“封樁庫乃是臨安城中百姓口糧之重,若是将其中糧草也調走的話,屆時城中定然會陷入缺糧危機之中。而現在才剛剛開始秋收,等到将田中糧食收割并且運到城中,尚需半月有餘,短時間内不做考慮。若是在這個時候動用封樁庫,隻怕到時候城中百姓就沒有足夠的糧食食用,屆時若是發生什麽意外那可就麻煩了。”

自太祖時候立下封樁庫制度之後,宋朝向來都有在庫中準備充足的糧食和錢财,以備不時之需。

而在發展這麽長時間之後,這封樁庫也從一開始的軍備準備發展出了各種要求,比如說平抑城中糧價,還有救濟災民等等效用,全都存在。

所以就算是鄭清之,也不敢貿然開啓封樁庫,以免若是發生了什麽意外,結果自己反而因爲沒有足夠的錢糧,導緻無法壓制局面。

他實力雖強,但也無法憑空變出糧食,滿足城中百姓需求。

“那按照你這麽說來,封樁庫暫時無法動用?”趙昀眉梢盡數皺緊,顯然也是有些害怕。

他自然知曉襄陽的重要性,畢竟這襄陽就位于長江中上遊地帶,若是襄陽城一破,到時候蒙古大軍便可以自長江順流而下,直搗黃龍進攻臨安,而長江兩岸的繁華也需要長江水利支撐,否則便會徹底陷入癱瘓之中。

故此襄陽一失,那大宋就等于被别人捏住卵蛋,根本就無法動彈。

鄭清之點點頭,回道:“沒錯。”

“那軍火又是怎麽一回事?”趙昀再次問道。

自赤鳳軍首創火器之後,朝中衆臣就明白過來,一支裝備火器的軍隊對不裝備火器的軍隊究竟有多大的優勢,故此不惜代價也要将火器制造出來。

但火炮易得,铳槍難造!

他們雖是制造出來諸如霹靂炮這等火炮,但铳槍始終未曾得到突破,根本就無法做到量産化生産,更是無法運用到戰場之上,故此隻能夠向赤鳳軍訂購一批軍火。

即使這批铳槍,還是赤鳳軍淘汰的第二代産物。

鄭清之又是回道:“那蕭鳳始終推拒,絲毫不曾開口。臣等無奈,實在是有負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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