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也早早的起床洗漱完畢,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朝服之後,便随着前來的李庭芝來到了麗正門。
麗正門之前,也早有守候的侍衛等待,然後便結過了李庭芝的指責,開始令早已在一邊等待的侍女确認一下蕭鳳的貼身物品。
此地乃是宋朝皇宮,爲了避免發生意外,自然要謹慎一點。
至于其中究竟經過多少繁文缛節,這裏倒也不好細說,不過這一翻折騰下來,少說也過了半個時辰。
待到确認完畢之後,蕭鳳随着殿前太監來到了崇政殿之前。
一步踏入其中,蕭鳳頓感身軀似是陷入石頭之中,根本難以動彈,神念一掃之下就感覺就在不遠處,自有一股龐大氣息盤踞其上,位于兩側亦是有兩股氣息直沖鬥牛,好似炫耀一般朝着她發出挑釁。
“這就是宋朝皇帝趙昀嗎?沒想到集衆生之願後,其實力竟然能夠達到如此地步!但另外兩人有是誰?他們兩人實力也不遜于我,想必也是宋朝之中有數的強者。”
蕭鳳暗暗想着,正欲擡頭一觀時候,卻覺得識海之中,瞬間沖入一條黃龍,張牙舞爪、龍吟陣陣,當真是好不威風。
被這一沖,蕭鳳近乎本能,體内玄火應心而動,億萬火焰騰空而起,朝着那黃龍卷起。
此地乃是蕭鳳識海,自然不許别人擅自闖入,唯有擊潰别人當是王道。
似有感應,正當火海蔓延即将淹沒黃龍時候,又見一道璀璨至極的昊光乍現,将漫天烈焰盡數擋住。
眼見玄火被擋,蕭鳳眉梢微皺,識海之内玄火越燒越旺,轉瞬間昊光削弱,不複之前威勢,正欲一鼓作氣徹底驅逐時候,又見一道清光納入黃龍身上,簌然一閃已然消失無蹤。
“是試探我嗎?沒想到這宋朝之人竟是如此小心!”
蕭鳳确認自己識海無礙之後,方才睜開雙目,朝着遠處望去就見遠處龍椅之上,正坐着一位面色蒼白、身子發福的中年男子。
很顯然,這位便是當今宋朝天子——趙昀!
而于兩側文武百官身上,亦是散發出各種或強或弱的氣息,很顯然在場的衆位莫不是身居真元的武者,其中成就丹鼎境的也不在少數。
其中由以最前方的兩位最爲強悍,甚至氣息絕不比自己低。
其中一位應該便是當今政事堂首腦鄭清之,另外一位身着道袍的,應當便是龍虎山正一道傳人,現任張天師張可大。
“看樣子,之前那番動作,應該就是這兩人弄出來的嗎?”
雖是明白過來對方隻是試探武力,但蕭鳳卻感覺惱火,心中亦是生出一股不信任的排斥感。
強壓體内心火,蕭鳳撩起身前長袍單膝跪下,朗聲回道:“民女蕭鳳拜見陛下。恭賀吾皇福壽安康,永享天年。”
“蕭姑娘不必多禮,還請平身。”趙昀朗聲訴道。
“多謝陛下!”
蕭鳳旋即站起身子,雙目一凝便張口訴道:“隻是陛下。我已經依照您的要求抵達此地,卻不知您什麽時候能夠履行約定?冊封我爲王!”
她這一說,立時便似在那平靜的水缸之中,扔了一挂鞭炮一樣,炸的滿朝文武皆是瞠目結舌。
趙昀聽聞蕭鳳提及此事,面皮之上微微抽搐,顯然是有些措不及防;而那鄭清之亦是目露愠怒,亦是被蕭鳳這番所作所爲弄得不知所措;他們兩人皆是知曉此事,也明白唯有如此,才能夠将蕭鳳“請”到臨安,但也沒想到這女子卻是如此出乎意料,直接就在這大殿之上說了出來。
如此表現,便是旁邊始終閉目養神的張可大,亦是有些詫異睜開雙目,瞧向蕭鳳。
“閉嘴!你這個無恥之徒!”
尚未等三人發話,于大堂之中,一人已然快步走上。
蕭鳳嘴角微翹,似是早就知曉會有人這般模樣來,問道:“你是誰?”
“在下留夢炎,全因見你這厮口出妄言,故此不忿,特來和你讨教一二。”
留夢炎下巴微微翹起,盡顯桀骜之态,對着在座的諸位長身一輯,辯道:“自秦朝覆滅,漢朝初立之時,彼時項羽因滅秦之功而大肆封賞,雖有諸王争雄之舉。其後唯高祖英明果斷,誅滅華夏諸位王侯,方有漢朝百年之治。曆經三百載之後,經曆三國争雄,天下歸晉。然,晉朝立國不穩,爲求安定朝政,晉武帝遂以封王一事,以求壓制世家。誰料之後諸王膨脹,爲求争奪朝政,遂有八王之亂,其後五胡亂華、南北兩分,華夏大地幾乎陷于瀕危之中。”
訴說至此,衆人聽了莫不是微微颌首,顯然是頗爲認可。
見到衆人贊許目光,留夢炎神色更甚,複有望向蕭鳳,卻見蕭鳳亦是饒有興緻看着自己,并無他所料想的氣急敗壞,怒意橫生之下,又是訴道:“正因知曉封王弊端,其後隋唐莫不是謹慎以待,更不敢輕授王爵。至于此女?”
一指遠處蕭鳳,留夢炎言辭更是激烈,呵斥道:“吾未聞你立有寸功,便是于我朝之内,更無絲毫聲望。就憑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夠僭越稱王?”複有轉過身來,“噗通”一聲已然跪在地上,口中已是充滿哀傷:“陛下。殷鑒不遠,難道您忘了昔日武曌之禍?”
他這一說,立時勾起朝中諸臣心中疑惑,紛紛訴道。
“沒錯。不過是一介北歸女子,能夠賜侯已然難得,如何能夠封王?”
“不過是僥幸擊敗了蒙軍,便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稱王?這女子,當真以爲自己乃是玄女轉世!”
“呵呵!而且看她這番模樣,還不知曉究竟是用什麽手段挫敗對手呢!”
“……”
諸般譏諷,全數鑽入蕭鳳耳中。
然而蕭鳳卻隻是雙目阖上,靜靜的立于殿中,渾然無視衆人的議論。
那留夢炎眼見小瘋子這般姿态,臉上得色越發濃郁,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來,正欲繼續訴說時候,卻自一邊竄出一人來,正是李庭芝。
留夢炎頓感不妙,正欲呵斥時候,卻見李庭芝昂首對着趙昀訴道:“陛下,臣有異議。”
“哦?李參議,不知你是否有何見解?”趙昀本爲留夢炎那請進冒犯之舉而感到頭疼,眼見李庭芝走出來之後,便感覺心中一喜,連忙問道。
李庭芝一掃堂中衆位大臣,立時訴道:“陛下!臣以爲蕭統領所言雖有冒犯之舉,但依照她之功勳,臣以爲不無道理!”
這一番話,立時讓朝中群臣紛紛呵斥起來,而那留夢炎亦是仗着衆多大臣支撐,高聲喝道:“此女不過一介民婦,偶有僥幸修到如今地步,如何能夠賜予王爵?若是她這等村婦也能青史留名,那我等又該如何自處?”
若說留夢炎爲何這般惱怒,不過是因爲他的名聲爲蕭鳳所奪罷了。
畢竟他于此次科舉之中,可是一舉奪得狀元身份,按理說本該是官運亨通時候,然而這時卻突現一人綻放萬千光輝,瞬間奪去本應該投到他身上的光輝,更是張口就說要當今聖人以王爵相賜,如此情形豈能輕易饒恕?
“爲何不行?”
李庭芝高聲辯解:“爾等也應當知曉。此女曾于蒙元境内起事,數番交鋒滅敵十數萬,便是古之名将也不過如何。其後更助我朝剿滅祖龍,确保四川一代安甯河西。如今時候,更是自蒙古手中,強奪漢中一帶,護得漢中居民安康。且問在場衆人,誰能創下如此功勳?”
目光所到之處,那些大臣莫不是閃爍其詞,顯然也感覺頗爲心虛。
留夢炎愠怒更勝,又是喝道:“但她不過一介女子,如何能夠占據高位?如此一來,豈不是牝雞司晨?如此亂象,實乃天下禍亂之首,依我看法。唯有将此女趕出朝堂,否則如何能夠讓天下人安心?”側目瞧着蕭鳳,顯然是透着徹骨仇恨!
“哦?天下人?然而漢中之内,在我尚未入主時候,正處于兵災之中。若非我一力主導,如何能夠今日之安康和諧?”蕭鳳面露譏诮,冷笑道:“卻不知你這天下人之中,何時能夠代表我漢中之民?”
“你!”
留夢炎一時啞言,正欲說話時候,又被蕭鳳郎朗話語硬生生的給堵住了。
其餘人首見蕭鳳訴說,亦是一臉詫異,雖欲張口争辯,無奈那貌似瘦削的身影,卻如一棟山一樣,壓在每一個人的心口,令他們全然說不上話來。
“而我于北方中原一代浴血奮戰時候,驅逐鞑虜時候。所到之地,那些人莫不是赢糧而景從,皆奉我等爲救困救難之輩,隻因爲唯有我們,方才願意爲他們而戰鬥。這浩浩中原百姓,何時輪到你這厮替他們說話?”
字字如刀、句句似槍,具是戳在留夢炎身上,令他隻能目瞪口呆,一臉癡傻的立在殿中,教人看着宛如傻子。
負手在背,蕭鳳冷然訴道:“天下人?你這厮,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