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火球從城頭之上射出,就像是流星一樣,瞬間就落在一位騎兵的身上。
這騎兵身上穿着三副铠甲,中間則是套着數件的絲綢制品,铠甲能夠擋住鈍器攻擊,而絲綢制品相當堅韌,乃是最好的防止箭傷的材料,兩者若是結合起來,就如同那複合裝甲一樣,不僅僅能夠抵抗炮火攻擊,就連所謂的長箭襲擊,也會徹底失效,難以升到蒙古戰士。
但這堅韌铠甲終究無法抵禦炮火襲擊,變成了一灘碎屑。
“轟轟轟!”
一連竄的火炮聲再度響起,又是朝着大軍之中落下。
這潼關乃是确保漢中地區安全的重要樞紐,爲了确保其安全性,蕭鳳不僅僅将剛剛制造的最新式克虜炮全數裝備在這裏,更是分撥了多達三百餘門虎蹲炮安置在城頭之上。
一輪又一輪,這些虎蹲炮組成了嚴密的火網,将所有的士兵全都擋在潼關之前,令其就似鵝卵石一樣,根本難以承受那碩大鐵錘的撞擊。
“怎麽可能?明明我已經将對方主力調走,爲何對方還有如此猛烈的火力?”
心中頗爲詫異,塔海心中已然充斥着畏懼。
他也是一位久經戰火的宿将,但是眼前的戰鬥場景,卻超過了他的預料。
沒有了從天而落的利箭,也沒有了碩大無比的碎石,有的隻是橫掃一切的彈丸,還有被射中之後的慘嚎聲,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異常的難受。
“出來,給我出來。爾等隻是躲在城牆之後,爲何還不出來和我一戰?”
手持強弓,塔海高聲呵斥道,睜大的眼球掃過了眼前的一切,似是想要尋找可能出現的敵人。
但是他卻注定會覺得失望,因爲奔來的除卻了呼嘯的彈丸,便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近身肉搏,終究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不斷的嘶吼,讓塔海的聲帶有些沙啞,他已經感到了疲倦,長久的奔跑卻沒找到對陣的敵人,這無疑讓他倍感矛盾,心神也已然瀕臨崩潰,忽然間“轟”的一聲,一發炮彈從塔海身側掠過,直接将他身側的一個侍衛打中,無數鮮血濺在地上,也濺到了塔海的臉上。
“啊……”
被這血霧一掃,塔海立時害怕起來。
他感到身體周圍全都彌漫着那刺鼻的硝煙味,這個讓他感到特别的不舒服;間斷響起的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更是讓他感覺心髒劇烈的顫抖着,幾乎難以呼吸;就連眼前都彌漫着濃濃的煙塵,讓人根本就難以辨别遠處敵人的所在位置。
這一切,都和他曾經的戰鬥不太一樣!
爲什麽!
爲什麽那些人不曾出陣?
塔海微微擡起頭,雙目有些迷茫看着遠處,但那濃密的煙塵卻遮住了他的實現,讓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潼關的所在位置,隻能依靠着先前的戰鬥本能罷了。
但是武器都已經變了,戰鬥方式也已經變了,靠着以前的武勇以及戰鬥的本能,真的能夠代替理性判斷嗎?
并不清楚火炮、手炮應該如何使用的塔海,已然對眼前的場景感覺陌生,弄不清楚此刻的他,究竟應該如何去做,才能夠從這片硝煙彌漫的戰場之上徹底消失無蹤!
百人斬?
萬人敵?
不知爲何,塔海在這一刻突然感覺無法的諷刺,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被人愚弄的傻瓜,完全不知曉究竟應該如何行動!
對了!
逃走!
我還可以逃走,這樣的話至少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快!快撤退。莫要繼續糾纏,快點從這裏逃出去。”
終于還是感應到了危險,塔海連忙下達命令,但炮聲之隆已然将他的聲音徹底蓋住,無論他如何叫喊,都無法讓那些士兵恢複過來。
他所帶來的那些戰士,之前還僅僅是駐紮在這裏尋常的士兵,和史天澤、張柔麾下那種和赤鳳軍鏖戰過的精兵強将不一樣,如今被這火炮一連串火炮覆蓋,早就徹底的失了神。
他們在這戰場之上來回的跑着,一一時不停的跑着,似乎這樣能夠躲開陰間的判官。
他們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面對,強烈的光芒還有隆隆的聲音讓他們感到驚慌,以爲乃是神明發怒,更有甚者早就雙膝跪倒在地,在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朝着西天諸佛、漫天神仙禱告着,祈求能夠從這森羅戰場之上逃出去。
似是感到所有人全都懵了,塔海亦是感到有些措不及防,他手下的這隻軍隊也曾經和宋軍對戰過,但宋軍的武備情況卻遠遜于赤鳳軍,光是兩種火器的使用方式便是天差地别,完全隻能說是姚明和郭敬明之間的身高差别,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自側面,數個斷肢從他眼前掠過,更令塔海驚懼萬分。
“不管了。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不然的話,隻怕就真的會命喪與此。”
塔海連忙勒住戰馬,這才躲開一發炮彈,望着那滿地碎屍更是不敢懈怠,連忙調轉了方向帶着身邊的侍衛便朝着遠方奔去,而那遠方則是河中府的地方,至于身後的士兵也抛之腦後,也不管了。
重要的是,自己能夠活下去。
這,就足夠了!
至于另一處戰場的宋子貞,塔海更是沒有絲毫興緻理會統治,就這麽全力以赴催動着胯下的戰馬,使勁兒的朝着河中府奔去。
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宋子介一掃遠處大軍,便見在塔海逃離之後,那五千兵馬瞬間崩潰。
他們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去做,是繼續和赤鳳軍作戰然後被那火器給打死?亦或者是就似放下武器,成爲赤鳳軍的階下囚?亦或者是找個地方突圍出去,至于之後是生是死,那就聽天由命了!
不清楚、不明白,這些人就這麽呆在戰場,渾然忘卻了之前的命令!
“那家夥逃了?”眉梢微動,宋子貞高喝一聲,立時舍棄眼前之人,縱馬飛奔擋在塔海身前:“你這厮就這麽跑了?還有沒有将軍中之人放在眼中?”
塔海卻是冷笑一聲,手中彎刀應聲斬出,喝道:“滾開!莫要擋住我的道路。”銀芒乍射,立時便朝着宋子貞橫掃過去。
宋子貞自知目前身體尚未恢複不敢硬擋,身子立時朝後一仰,錯開了那道銀芒,随後莫運一身功力直接朝着對方抓去,喝道:“那這些士兵怎麽辦?将他們留在這裏嗎?”神色猙獰,顯然是氣惱至極。
“哼!不過是一些漢奴,死了就死了,到時候繼續征收便是了。”塔海輕蔑喝道,又見對方竟然運掌對付自己,更是感覺惱火,喝道:“至于你這家夥?若是繼續阻我去路,難道就不怕我告上察罕之處,治你大不敬的罪名?”
“哼!那你棄軍而逃又算什麽?若是将這件事情捅上去,你也得和我一樣,在天牢裏面走上一遭。”宋子介倒是骨頭堅硬,未曾被對方威脅所吓住,口中亦是呵斥連連,毫不猶豫的點出對方錯謬之處。
塔海亦是愣住,旋即蔑笑道:“哦?那你可曾忘了當初劫船一事?當初時候若非你莫名其妙從船中離開,我等便可以順利奪取對方戰艦了!否則又何必在這裏做這浪費時間的舉動?而且看你當初表現,莫非是和赤鳳軍有所勾結?你應當知曉,我若是将此事上告察罕,那你隻怕就真的危險了。”
這一說,立刻便讓宋子貞整個愣住,臉上閃着或是憤怒,或是害怕的神色來。
誰不知曉現任察罕乃是當今大汗貴由的親哥哥闊端,而作爲掌握中原一代所有軍權的察罕,闊端在整個中原一代可以說是一言九鼎,絕沒有任何人能夠反抗的。
他宋子貞雖是天才,但若是觸怒了闊端,也一樣會被抓起來處死。
這一點,毋庸置疑!
畢竟勾結赤鳳軍的罪名,可不是小事情!
“當然,若是你願意乖乖的随我,或許我會幫你解決這件事情。但你若是繼續阻止我,那就莫要怪罪我了!”塔海繼續說道,聲音異常嚣張。
無奈之下,宋子貞隻好讓出一條道來,讓塔海從此地迅速離開,不一會兒便隻剩下一個黑影。
遠處,那些士兵見到塔海離去,更是感覺心中絕望無比,不免扔下了手中武器,徹底放棄了抵抗。
宋子介銀牙一咬,當機拍馬來到衆人,一揚手中長槍,高聲喝道:“各位,莫要放棄努力。若是想活命的,都跟在我的身後!”又見遠處跟來的王著,他下巴微微翹起,略有挑釁的将槍尖對準王著,旋即喝道:“沖!”一聲令下,剩下之人莫不是驅策着胯下戰馬,奮起四蹄朝着遠方奔去。
遠處王著瞧着奇怪,連忙将胯下戰馬穩住,亦是吩咐身邊戰士,訴道:“所有人,全都跟我沖!莫要讓這些人小瞧了咱們赤鳳軍的氣勢!”言訖,亦是一樣催動全軍,宛如一股浩蕩狂風,朝着對方席卷而來。
一瞬間,雙軍交錯起來,萬千槍聲“砰砰”響起,更是間雜着刀劍交錯的聲音,隻爲了決出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