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本應該是沉睡時候,于那假山之上的小亭之中,蕭月、蕭星卻是對立而坐,桌上擺放着一些茶點,似是在等着什麽人。
終于,在那廊橋之上,一人緩步走來,身上灑滿漫天星光,腳下踏着皎皎月華,來到了兩人之前,正是之前未曾現身的宇文威。
“先生,爲何之前入城時候,你未曾現身?”蕭月有些疑惑,問道。
宇文威擺擺手,有些無奈:“我昔日時候,曾和那兩人有些矛盾,故此不便現身。隻是今日前來,乃是囑咐你們兩人一些事情。”
“什麽事?”蕭星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宇文威頓了頓,旋即訴道:“是關于艮丘和和氏璧的。”
“艮丘?你是說這一次對方前來,乃是爲了我們手上的玉鑰?”蕭月立時恍悟,問道。
“沒錯。”宇文威接着說道:“你們兩人曾經因傳國玉玺成就地仙,應當明白這和氏璧的威力。而他們兩人此番前來,一者是爲了匡扶舊都,另一者便是爲了解開法陣獲取其中的傳國玉玺。畢竟這傳國玉玺關系甚大,乃是決定一國命脈之重器,以那官家性情,可斷然不會輕易舍棄的。”
蕭月立時凝眉,訴道:“這麽說來,若要複活主公,隻怕還會有些周折?”
“沒錯。”宇文威點點頭,繼續訴道:“畢竟這和氏璧幹系甚重,又豈容常人染指?依我所料,對方之前或許會爲了得到你的玉鑰而做出允諾,但若等到艮丘法陣開啓,得到和氏璧之後,那便會徹底反目。至于之前應允,隻怕也會全數作廢。”
蕭月頓感惱火,張口便問:“如此行徑,他們難道就沒有絲毫信義可言?”
“你們啊,還是太過年輕了。”冷哼一聲,宇文威搖頭回道:“在家國之前,所謂信義何曾算過數?而且若是換做你們,你們會甘願将赤鳳軍主導權讓與别人?”
蕭月頓時啞然,之前她與李檀聯合時候,也是虛與委蛇,多有糊弄作假之舉,若這般說來,自己也是沒多少立場指責對方。
“那依照先生所言,我等應當如何?”蕭星又問。
對于宋朝會如何對待赤鳳軍,她并不關心,隻是在乎這一次,究竟應當如何才能令主公複活。
宇文威稍顯遲疑,見兩人一臉期待,便有些試探性的回道:“若要得到和氏璧,隻怕這一次卻是需要接住蒙人的力量!”
“蒙人?”兩人頓時驚叫起來,面色透着難堪。
若非所言之人乃是宇文威,隻怕這一次她們便會立即破口大罵,而非眼下的遲疑。
宇文威阖首回道:“沒錯。正是蒙人!若要對抗宋朝,也唯有蒙人才有這樣的實力。也隻有将整個局面徹底攪亂,我們才有從中獲利的可能。”
“但那蒙人和我等向來都是仇深似海,若是和蒙人聯合,那教軍中士兵如何看待?”蕭星卻是有些擔心,唯恐這消息暴露之後,會惹得軍中士兵的反對。
宇文威爽朗一笑,不以爲然的回道:“這一點你等無須擔心。依照我的推測,那蒙古三皇子忽必烈,此人向來觊觎中原,艮丘之所以被開啓,便是此人所爲。而他既然将此城拱手相讓,那定然是早有謀劃,我等隻需靜觀其變便是了。”
“原來如此。若是這樣,那我便放心了。”蕭星放下心來,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蕭月亦是握緊手中玉鑰,眸中透着幾分堅決:“既然如此,那暗中行動便有先生策劃。至于明面上的事情,我兩人自會處理妥當。”
宇文威見到兩人俱是一臉期頤看着自己,雖感責任沉重,但一想到能夠一挫南朝和蒙古威名,便倍感興奮,旋即訴道:“放心吧,老朽定然會讓主公自沉睡之中喚醒的。”
三人定下之後計劃,便各自回房歇息,等到第二日之後,門前早有宋軍之人前來,邀請兩人前往凝和殿玉英閣之中一叙。
蕭月、蕭星早有準備,立時便應允下來,在宋軍的帶領下,來到玉英閣之中。
而在玉英閣之前,孟珙、趙葵早已備好酒席,上面擺的也就是一些蜜餞、果脯,外加一些清炒蔬菜,中間還有一些清炖鲫魚湯、紅燒鯉魚等葷菜,食材全都是從旁邊黃河之中所捕,雖是顯得有些簡陋,但也比之尋常時候也算是豐盛許多,就等着兩人入席。
待到蕭月、蕭星入席之後,孟珙便舉起手中酒杯,對着兩人敬道:“城中物資甚是匮乏,隻能整治一些尋常菜肴,故此有些寡淡,還請兩位莫要怪罪。”
“無礙!”蕭月一見滿桌酒菜,目中不覺泛起哀傷,回道:“我等本是鄉野農夫,之所以征戰沙場不過是爲了争一席安康之地,能有一碗飯、一鍋湯聊以充饑,便已經心滿意足。如此宴席,卻是許久未曾見過了。”
久居軍營之中,她們早已習慣了粗茶淡飯的日子,年幼時候的錦衣玉食,也成了過去的記憶,如今見到這一桌酒菜,卻也被勾起往日的景象。
“即使如此,兩位卻爲何不曾動筷?難不成這些菜肴不合胃口?”趙葵見兩人坐定卻并未開吃,就有些疑惑。
蕭星聞言,立時長歎一聲,回道:“非是不合胃口,隻是一想目前軍中士卒所食之物不過糠菜,而我等卻在此地大魚大肉,便感覺分外難受。”見到兩人若有所思,她連忙回道:“若是有什麽唐突的,還請列位海涵。”
孟珙聽完此話,眉頭一挑,不禁放下手中竹筷,面有戚戚的回道:“看來是我忽略了軍中士卒的感受!”旋即喚來李庭芝,吩咐道:“你且将這些飯菜端下去,分于衆位士兵。”想了想,又覺得這些飯菜有些稀少,又加了一句:“還有!我記得附近有漁夫進獻鹹魚三千斤,那就将這些鹹魚添入鍋中,煮一鍋濃濃的鹹魚湯,也讓他們嘗嘗這佳肴滋味。”
于是,桌上之物被很快的端走,隻剩下蕭氏姐妹還有孟珙、趙葵四人在這裏。
直到這時,趙葵且見周遭已是人煙俱無,這才自懷中取出一方玉印。
這方玉印樣式并非傳國玉玺模樣,但其中卻散發着和那傳國玉玺一般模樣的能量波動來,卻是叫人倍感奇怪。
蕭月感到奇怪,立時開口問道:“這是?”
“沒錯。這裏面藏着的,便是能夠開啓艮丘法陣的玉鑰。”趙葵看着這方玉玺,似是陷入昔日場景之内,将自己族中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當年徽宗爲汲取傳國玉玺的力量,分别搜集各種奇珍異寶打造艮丘。隻可惜艮丘未成,自己卻遭和氏璧反噬,以至于種下禍根,導緻後來的靖康之恥。其後因汴京爲金兵所破,那徽宗方才良心發現,将關鍵的十枚玉鑰取出,封入他曾經僞造的十枚傳國玉玺之中,并且分别派遣麾下之人,将這傳國玉玺帶走,防止和氏璧被金兵奪取,彼時我爺爺趙鼎便是其中一員。但那金朝卻始終觊觎和氏璧,更是暗中勾結秦桧,想要從我爺爺趙鼎手中将此物搶過去。無奈之下,爺爺趙鼎隻能将傳國玉玺毀掉,取出其中玉鑰,封入這方玉印之内。”
訴說時候,趙葵一臉真誠,話語中也是透着對那段歲月的憧憬,以及其爺爺的向往,而在說到秦桧時候,卻是面有嗔怒,口中亦是充滿憤怒,顯然對這等悖主叛國之人甚是不屑。
“而我自父親手中得到此物之後,便試圖四處搜尋傳國玉玺。無奈當年戰亂,許多資料皆以遭到毀棄,實在難以搜尋。如今時候,也隻在十年前攻破汴京時候,從那金朝皇帝手中得到一枚。”
似是印證趙葵之話,孟珙亦是從懷中掏出一枚玉鑰,回道:“沒錯。這一枚便是我曾經自那金朝皇帝手中所得。當初時候,那厮也曾經試圖強行破開艮丘,隻可惜他天命不夠,玉鑰也是不全,終究還是被法陣反噬而死!”
蕭星眉心一動,連忙問道:“死了?”
“沒錯!”孟珙回道:“此處法陣,乃是以和氏璧爲核心,其後集中當時八大強者,和兩儀之數、定八卦之分,一旦陣成便可自成一體。平日時候貌似溫和毫無殺機,但若是有人強行破陣,那邊會遭到反噬,進而灰飛煙滅。當初金朝最後的三大強者,金哀宗、趙秉文以及蒲察官奴便是因爲想要強行破陣,而被法陣反噬而死。”
“原來是這般緣由?”蕭月在旁聽了,方才知曉這其中究竟藏着多少恩怨情仇,又道:“那你今日所來,便是爲了開啓艮丘,取回和氏璧?”
趙葵阖首回道:“沒錯。這和氏璧關系甚大,若是繼續被留在這,隻怕會淪落到狄夷手中。到時候,他們若是能夠得到這和氏璧,那隻怕會如虎添翼,皆是莫說是整個中原,隻怕我宋朝,也是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