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第一次來此,她尚且是忐忑不安,唯恐一不小心,讓自己的身份暴露。隻可恨後來因爲朱豔攪局,壞了他聯絡嚴實的大計,更是暗施手段令蕭月斬殺嚴實,否則如何會有後來的事?
幸虧當初有李璮暗中襄助,不然的話隻怕她早已經飲恨江湖,又豈有今日劍修羅之名?
緊握手中之劍,蕭月傲立于城頭之上,望着遠方前來的大軍,心頭暗想:“不管面臨什麽樣的險境,我都會将這隻軍隊帶出去,并且完整的交到主公手上。”
而在距離大名府三裏之外,自中都府起程的蒙哥和史天澤終于彙合,以合計七萬兵力一起進攻,想要效仿當初靜海一戰一樣,在這裏一舉殲滅赤鳳軍。
蕭月深知其中威脅,自然不敢懈怠,早就着手安排麾下士兵,并且發動城中百姓,于大名府之外連夜挖掘戰壕,不到十日之内,便在城外挖掘了共計三條戰壕、總計長度約上百公裏,将整個大名府完全包裹起來,并且在每一個關鍵的節點之處安置火炮,作爲抵抗蒙古大軍的陣地。
久經戰火的赤鳳軍,早已經知曉應當如何發揮火器的威力,并且将這些積累的經驗全都寫成步兵操典,令軍中的每一個人都日夜訓練,将其烙入身體之内,成爲自己的本能。
唯有如此,方能戰勝敵人。
似是感到了臨近戰鬥的氛圍,成風一步一沉,似是在背後背負着沉重的沙袋。
他凝目看着遠方,隻見遠處無數黑影連成一片,宛如城牆一樣,似是就連身後落日的餘晖都全數擋住,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
但蕭月卻快了一步,她問:“都準備好了嗎?”
“啓禀主事,都準備好了。”
成風雙目凝聚,眸中透着幾分踟躇,旋即問道:“隻是主事,我不明白我們爲何不離開此城?畢竟按照往常時候的計劃,一般我們都會選擇撤離,以免大軍陷入困城之中,這也是主公爲了保全實力不得已之下所采取的策略。既然如此,那我們爲何卻要在此死守大名府?”
說真的,他直到現在,也弄不明白爲何赤鳳軍必須要死守大名府,要知道按照往常習慣,隻怕這時赤鳳軍早就棄城逃了。
當初李璮被史天澤困在濟南府之事,他們可是曆曆在目,全都明白的一清二楚,所以才奇怪爲何此時,軍中風向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竟然想要固守整個大名府?
“沒錯。所以你認爲原因是什麽?”
另一邊,宇文威在曾生的護佑下,于城頭頂部瞭望塔之上行下來,搖着手中扇子問道。
成風輕咦一聲,略顯詫異問道:“這個,難道還有原因嗎?”
“末将以爲,應當是受到了軍中目前情緒所影響的,對嗎?”另一邊,于成風之後,那段峰、常俊、嚴申三人也一起來到此處,其中常俊略有忐忑,問道。
宇文威回道:“沒錯。兵無将不行,将無兵不成。将兵一體,豈可兩論?”重重的一聲訓斥,旋即便是神色莊重,異常嚴肅的囑咐道:“你應當知曉,最近我等在這齊魯一帶征召士兵,迄今爲止已有三萬有餘了?”
“末将知曉。隻是這個和現在談論的話題有關系嗎?”成風又是問道。
段峰試探性的問道:“難不成是那些新兵所導緻的?”
“沒錯。他們雖是剛剛加入,但畢竟還隻是一介新人。但是一旦這新人達到一定的程度,那便會對整體造成影響。正如鹽加多了湯會鹹的一樣。短時間内,他們實在是太多了,而我們根本就無法鎮壓下來。”
一聲無奈的話語,蕭月透着幾分懊惱:“你應當知曉我軍目前雖有四萬兵馬,但軍中之人皆是本地之人,之所以加入赤鳳軍,便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保家衛國、重奪舊土。若是我等輕易舍棄大名府,隻怕這些人便會心生不滿,若是到時候又惹出石珪之事,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徹底的糟糕了。”
“靜海一戰?”
成風蓦地捏緊拳頭,身軀開始顫抖。
對那曾經險些導緻赤鳳軍全軍覆沒,甚至令主公也陷入沉睡,不得不借助蝸皇之力修複傷勢,
直到現在,他甚至還會在噩夢之中,重新回到了那滿布血腥和死亡的地獄場所。
蕭月颌首回道:“當然如此。所以我們準備撤退,當然不是這個時候。不過在撤退之前,總得要打過一場,不然的話士兵是不會接受的。”
緊随其後,那張元龍聽了,不免撇撇嘴,倍感懊惱:“如此倒也甚好。隻是卻要讓我們操勞了。”
四萬餘人,爲了令如此龐大的人員接受基本的教育,他和他的同志們一直在努力,讓這些往日時候大字不識一個的糙漢子,也開始捧着書一字一頓的說話。
好在參加的也有一些讀書人,他們在感歎赤鳳軍與衆不同的時候,也一樣奉獻出自己的力量,倒是讓張元龍等人輕松了不少。
“沒辦法。”
蕭月聳聳肩,回道:“若是主公在,她或許有手段讓那些人接受,但是我等卻遠遠沒有這般聲望。正是因此,所以我們才必須要打這一仗。證明我們依舊是曾經威震天下的赤鳳軍,而不是由他人冒充的。這一點,你應當明白。”說到最後,蕭月有些心底不足,顯得有些忐忑。
平心而論,蕭月若論修爲,當爲今時一流人物,便是學識,也是足堪秀才之名,可謂是鍾天地之靈秀。
但是,蕭月的胸襟終究不比蕭鳳,便是那用人的能力,也非是蕭月所及,更勿論如何帶領整個赤鳳軍順利突圍了。
宇文威在一邊回道:“沒錯。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要‘戰勝’對方,至少證明我們曾經的實力,讓對方知曉我們的厲害。明白我們并非那烏合之衆,這一點明白麽?”
“我明白了。”成風若有所思的颌首回道。
說實在的,她當初于會議之上也曾提出撤退,畢竟這乃是蕭鳳自潞州撤離之後整個赤鳳軍的既定政策,輕易間無法改變。
但赤鳳軍兵力膨脹的太過厲害,從六千一口氣漲到四萬,導緻了軍中多數皆是新人,一方面對赤鳳軍軍紀不甚熟悉,另一方面也欠缺訓練,之所以會加入赤鳳軍,隻是因爲赤鳳軍能夠幫他們出口氣。
蕭月、宇文威、蕭星等人也不想這樣,但是包括史天澤、忽必烈、張柔還有蒙哥等人的大軍就要來到,若是沒有充足的戰鬥力作爲保證,否則便會重現當初靜海一戰的故事。
正是因此,所以他們才力排衆議,将那些仰慕之人全都納入軍中,方才将軍隊擴展到現在的地步。
至于這些新兵,他們隻知道赤鳳軍數次挫敗敵人,對敵人的強大認識不夠,所以才會有此妄言。
…………
城外,軍營之内。
蒙哥臉色暗沉坐于帳中,掃過了眼前的史天澤。
史天澤,自赤鳳軍占據太原城之後,便和赤鳳軍作戰,甚至在潞州一戰之後,更是直接耗盡赤鳳軍根本,逼迫赤鳳軍直接東征,走出了涉縣踏入了更爲廣闊的天地之中。
而在赤鳳軍重新複出之後,史天澤也是和赤鳳軍三番四次交戰過,可以說是當世最清楚赤鳳軍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的人了。
“史天澤!”
蒙哥張口念了這個名字,這一下立時便讓史天澤吊起了心。
他有些忐忑看着蒙哥,眸中透着幾分懼意,無論如何赤鳳軍之所以能夠從之前殘兵敗将模式成長到現在的聲勢浩蕩,皆和史天澤逃不了幹系。
史天澤身子一愣,眸中透着不可思議看着蒙哥,似是感應到了什麽:“殿下,老臣在。”
“之前你殲滅李璮,很好。”蒙哥嘴角微翹,露出幾分贊許神色來:“若非你當機立斷,選擇擊敗李璮。那今日在這裏和咱們對陣的,便是咱們的老朋友了。”很明顯,老朋友三個字指的就是李璮。
“殿下這般說辭,當真是折煞老臣了。”史天澤赧然笑道,透着尴尬。
“非也。”蒙哥回道:“在小王心中,對你老一直以來都極爲信任。若非史老一直奮戰在前線之上,屢次挫敗南朝北伐陰謀,我等又如何能夠坐在這裏?”說着,便将自己身前奶茶端起,對着史天澤便是一敬:“以先生大才,屈居我之下,實在是浪費了。”
史天澤卻面有愧色,連連擺手回道:“唉。我當時坐視赤鳳軍成長,實在是萬死不辭,又豈能接受殿下恩準呢?”
“非也!”
蒙哥卻道:“以小王愚見,當時候史老已經将李璮團團圍住,就等着一鼓作氣将其拿些,若是因赤鳳軍而自廢陣法,豈不可惜了?小王也非愚鈍,亦是粗通兵法,自然知曉兵分兩路甚是危險,稍不注意便會全軍覆沒。當初史老若是放棄圍剿李璮,轉而注意赤賊的話,那隻怕便會陷入李璮、赤賊雙面夾擊的狀态,于國不利,更有傾覆可能。”
頓了頓,蒙哥繼續說道:“正是因此,當初史老決定先行鏟除李璮,乃是正确的走法。唯有在剿滅李璮之後,方才可以集中全部力量,投入到剿滅赤賊的活動中。”
“隻可惜我年事已高、身體衰弱,已然并非那赤鳳軍對手。”想着之後發生的事情,史天澤立時露出一些苦楚來。
他并非未曾和赤賊發生過戰争,隻是當他在剿滅李璮調轉兵力,準備全力以赴撲滅赤賊之後,卻遇到了滑鐵盧,自己反而被赤鳳軍擺了一道,不僅僅麾下士兵損失慘重,就連自己也重傷許多。
“正是因此,所以小王才将史老請來,便是想要一問那赤賊究竟是何來頭,爲何這般厲害?”蒙哥深吸一口氣,神色複有嚴肅起來。
史天澤雙眉擰緊,于腦中竭力尋找當初記憶,便道:“當初将我打傷的乃是兩位女子。而根據情報顯示,這兩人和赤賊先前主公蕭鳳極爲親密,彼此之間亦師亦友,生活中更以姐妹相稱。”
“女子?我本以爲那蕭鳳已然是有夠出格了,沒想到她手下,竟然還藏着這兩位?”蒙哥頓感詫異。心中問道。。
史天澤深吸一口氣,莊重訴道:“沒錯。而且這兩位女子,皆是已然修成地仙。”念及當初戰況,他心中恐懼更甚:“其中一人喚作蕭月,其劍法超群,銳不可當,非凡兵所能抵禦,另一人喚作蕭星,通曉音律,慣以音律惑人心智,并且能夠操控萬物。兩人互相配合,更是遠勝常人。”頓了頓,他想着當初逃跑場景,不免有些遲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訴說。
隻見蒙哥一臉期待,史天澤方才訴道:“當初時候,我一時不慎,被那蕭月一劍傷到内府,其後更被蕭星以旋律之術,引動身軀血氣上湧,這才慘敗對方手中。若非有姚樞還有麾下東平四子襄助,隻怕這一具身體,也不複存在了。”
摸了摸自己的心髒,史天澤透着一些慶幸。
“是了。也唯有如此,才能将史老重創。”蒙哥一聲歎息,卻爲史天澤感到有些悲怆。
史天澤這一生縱橫南北,縱然是遇到了趙葵、孟珙這般名将,也未曾露出絲毫膽怯,孰料臨老時候,先是遭遇蕭鳳這樣開挂的存在,其後又是撞入了蕭月、蕭星手中,弄得整個人狼狽逃竄,可以說是名聲盡掃,成爲了整個蒙古之内的笑柄了。
語及此處,蒙哥更爲奇怪,又問:“隻是你可曾知曉,那兩位是如何成就地仙的?”
“地仙?”史天澤立時愣住,
隻見蒙哥一臉期待,史天澤方才訴道:“當初時候,我一時不慎,被那蕭月一劍傷到内府,其後更被蕭星以旋律之術,引動身軀血氣上湧,這才慘敗對方手中。若非有姚樞還有麾下東平四子襄助,隻怕這一具身體,也不複存在了。”
摸了摸自己的心髒,史天澤透着一些慶幸。
“是了。也唯有如此,才能将史老重創。”蒙哥一聲歎息,卻爲史天澤感到有些悲怆。
史天澤這一生縱橫南北,縱然是遇到了趙葵、孟珙這般名将,也未曾露出絲毫膽怯,孰料臨老時候,先是遭遇蕭鳳這樣開挂的存在,其後又是撞入了蕭月、蕭星手中,弄得整個人狼狽逃竄,可以說是名聲盡掃,成爲了整個蒙古之内的笑柄了。
語及此處,蒙哥更爲奇怪,又問:“隻是你可曾知曉,那兩位是如何成就地仙的?”
“地仙?”史天澤立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