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府府衙議事堂之中,成風将膠州灣之内發生的一事緩緩訴來。
聽到這消息,包括宇文威、蕭月、蕭星等人皆感心中一輕,放下了心中擔憂。在這一次戰争之前,他們也曾忐忑不安,懷疑以十艘新式戰艦是否能夠戰勝對方,畢竟無論是數量還是戰力,皆是遠遜對手,故此有所存疑。
細想當初争論,成風問道:“隻是先生,爲何我等要剿滅這些海賊?”
“這些海賊雖隻在東海爲禍,但他們畢竟隻是賊寇,若是被蒙古亦或者南朝說服,并且給與支持,屆時對方趁着我等正面攻擊之時,自背後偷襲我軍,那便有兩面夾擊之虞。爲求境内安定,自然隻有趁着對方羽翼未豐時候給與重擊,否則我等危險矣。”宇文威将緣由緩聲訴道。
正是因此,宇文威方才一意誅除海賊,好确保境内穩定,如今此事已然終了,卻是絕了赤鳳軍一個後患。
雖是如此,蕭星一想此刻中原态勢,便感覺危機臨身:“雖是如此,但那史天澤日前已然攻破濟南府,隻怕不日便會誅滅李璮。至于那忽必烈,他雖是被南朝趙葵所制,難以脫身。但既然知曉我等存在,那邊定然會暗設殺手,意欲誅滅我等。到時候再次面對蒙古威逼,我等又該如何?”
乍聞“史天澤”三字,衆人皆感心中一沉、臉上布滿陰霾之氣,眼前又是現出當日血戰景象。
昔日潞州一戰,赤鳳軍雖是勉強擊退強敵,但終因城破民困,不得不放棄潞州轉戰四方,而這史天澤便是早就這番局面的罪魁禍首。
若是此人調轉兵鋒,隻怕他們處境危險矣。
蕭月隻見衆人面色暗沉,輕笑一聲回道:“便是史天澤本人親身到來又如何?以我等實力,定然讓那厮有來無回。”
素手一摁眼前石桌,萬千劍芒飛射,隻在一瞬間,便在這堅硬磐石之上,雕出萬千人像,仔細觀之皆是昔日赤鳳軍戰争之景,其中人物、兵械等等諸多景象,皆是栩栩如生。
“正是。我等雖無主公護持,但也有兩位蕭主事鎮守。以她們兩人實力,有何懼怕?”嚴申應聲回道,一臉自信。
宇文威颌首回道:“沒錯。那史天澤雖是厲害,麾下之人亦是骁勇善戰,但我軍之内亦有地仙坐鎮,軍中士卒曆經死戰,亦是毫不遜色。而且經過月餘經營,兵力已然擴充至一萬五千人,若要和對方争鋒,應當無虞。”
自占據登州、甯海州、萊州三地,赤鳳軍便開始擴充麾下士卒。
至今時候,已然擁有四個作戰旅,還有一個水軍艦隊。
其中第一旅任以張徹爲指揮官,鄭元龍爲參謀長;第二旅以馬雲冬、馬振生爲指揮官,成風長爲參謀;第三、第七旅暫時空置,尚待有人接任,第四、第五旅因昔日叛軍之事不予設立,而第六旅以王著爲指揮官,秦長卿爲參謀長;第八旅以鄭鼎爲指揮官,嚴申、段峰、常俊三人爲參謀;當然還要加上一個約有戰艦數十艘,統領四千餘人的艦隊。
合計四個作戰旅,攻擊一萬六千人,便是今時今日赤鳳軍的全部實力。
當然,如此實力并非赤鳳軍不願意擴張,實在是因爲轄地人口甚少,實在無法支撐更多軍隊,便是就連所需武器若要配備齊全,也是困難無比,故此隻有這些實力。
“一萬五千人?”蕭月微微皺眉,卻問:“如此兵力,是否少了?畢竟那史天澤可是号稱統領十二路大軍,合計有十萬大軍的龐大軍隊啊。”
宇文威一臉笑容回道:“你放心。那史天澤麾下兵力雖是衆多,但是其士兵構成多是尋常農夫,隻爲充數爲用。其中真正可派上用場的士兵,隻得兩三萬人罷了。至于其餘之人,不過是濫竽充數、不堪一擊。若要和我等精心訓練的士兵對陣,隻怕很難。”
他這一生戎馬馳騁,所見之事實在太多,自然知曉那所謂的兵力,不過是将車夫、馬夫還有民夫全都算上罷了,就算是有那久經戰火的士兵,若真的和赤鳳軍對陣起來,也會和鄭鼎、趙柄兩人麾下士兵一樣,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若要真正考究起來,其中士兵也隻有十之一二才能算得上是精銳。
蕭月這才放心下來,回道:“如此便好。”軒眉微凝,想着當初潞州之景,複有猙獰起來:“至于那史天澤,我會親自出手,定然會斬殺此人,爲曾經死在潞州一戰之内的兄弟姐妹們報仇。”對那曾經毀去她們希望的史天澤,蕭月可謂是恨之入骨。
“姐姐若是決意如此,我自然也會一起随同。”蕭星隻見衆人看來,亦是輕輕颌首。
宇文威立時拱手回道:“那就有勞兩位了。”
其餘人亦是紛紛稱贊,莫不是俯首稱是。
“雖是如此,但是我們什麽時候出兵?”立于一邊,那李彥簡見到終有片刻間隙,連忙插嘴問道。
如今時候,他的父親命懸一線,如何能夠将生我養我的父親救出來,方是有此一問。
宇文威颌首回道:“若是你覺得合适,我等現在便可以出發!”
“現在嗎?”李彥簡眸中帶光,連忙問道。
之前時候,他一直都在百般打聽出兵時刻,但始終被推脫,以各種名義拒絕,中途時候雖是打算去央求别人,比如說那南朝,但是南朝向來冷淡,竟然絲毫沒曾理會,沒奈何隻好向赤鳳軍祈求了。
如今時候,李彥簡卻聽赤鳳軍終于開始行動,便忍不住心中雀躍。
宇文威點頭稱是:“沒錯。我等目前糧草已經備齊,便是軍中武器裝備,也已恢複完畢,正是向衆人證明我等存在的時候了。”看着周圍衆人一臉肅靜,整個人亦是身軀繃直坐在座椅之上,便沉下聲喝道:“各位,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一時間所有人皆是喝道,聲音宏大,真的房梁不住顫抖。
而這個世界,注定會要爲赤鳳軍的到來大放異彩。
既已商定好出兵一事,蕭月也是重回自家閨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益都府,隻是正當她踏入花園之内,便見那朱豔早就立在房門之前,靜靜的等着她的到來。
“你到這裏來有何目的?”蕭月軒眉一皺,低聲喝道。
每一次對方現身,都不代表着好事,這一點實在是讓蕭月困惑,這朱豔爲何又來此地?
朱豔卻是宛然一笑,如今褪去男相的她巧笑嫣然,當真是一個魅惑衆生的妖孽,就連說話語氣也透着媚态:“唉。你與我皆是女子,也是多年的舊相識,之前也不是未曾見面,爲何今日卻還是這般模樣?”
“哼哼!你昔日所造之孽,你以爲我便不清楚?”蕭月冷笑連連,微微擡手頓有數道劍氣射出,掠過那朱豔身側,将一根裝飾用的絲帶切斷:“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省的麻煩。”
“唉。你這人兒,當真是無趣至極。”朱豔這才放下臉上嬉笑,莊重訴道:“你不是一直打算救回你家主公嗎?既然如此,那爲何對救命之人,如此冷淡?”
蕭月面容微怒,正欲發作卻想對方所說之事,便壓抑自身怒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告訴我,究竟何物可以救?”
“我家先生說了。你家主公之所以未曾破殼而出,便是因爲石卵之中曆經風霜,并無足夠給養補給,故此難以沖破。但若得和氏璧其中力量,便可以立即沖破束縛,修爲亦是比之前要強上許多。”朱豔回道。
蕭月卻是詫異起來:“和氏璧?”
“就是傳國玉玺。”朱豔颌首回道:“當然,不是那些趙佶僞造的傳國玉玺,乃是真正的傳國玉玺。隻需要得到此物,那你主公便可以破殼重生,再現昔日輝煌了。”瞧見蕭月神色越發凝重,她不免露出幾分快意,也爲當初蕭鳳于她眼前逼殺斡烈兀術答而感到暢快。
蕭月卻是面有難堪,凝眉思考一下,蓦地擡頭笑道:“你這厮當真好手段,隻是莫非以爲這般說辭,我便會信了你的話,助你尋到那傳國玉玺嗎?”對于這位昔日敵人,她向來警惕無比。
朱豔輕輕一笑,雖是劍氣臨身,卻依舊是笑意濃濃:“信不信由你,隻是我卻要告訴你,這世界可是有人着手收集那些玉印,而那李璮手中便握有一枚。若是等到他們知曉剩餘之物便在你手中,你覺得你會如何?”
“忽必烈?”蕭月低聲問道。
朱豔回道:“沒錯,正是此人。你應當知曉,此人雖是蒙古之人,卻對我華夏中原之事甚是了解,更有楊惟中、姚樞兩人襄助,若要破出艮丘封印,取出其中的傳國玉玺,隻怕也是輕松至極。”
“你這厮倒是了解的夠多的?隻是你可否告訴我,你身後之人,所謀劃的究竟是什麽?”蕭月雙目一冷,又是逼問道。
朱豔頓時沉默,複有搖搖頭,回道:“對不起,我不知曉。”眸中自有異色閃過,除卻了感謝之色,卻也透着幾分懼怕。當日時候,她于蒙軍軍營之中逃走,因見斡烈兀術答葬身火海,一時間氣急攻心便中了癔症,四處流浪也不知曉究竟遭遇多少危機。
幸虧她武功了得,卻是勉強保全性命。
後來因爲遇到那位怪人,她方才自癔症之中脫出,開始修行此人贈與的功法,當然作爲代價也開始代替此人行走江湖,處理各種事情。
“你不知曉你便爲他做事?果然,你這厮還是和昔日一樣,根本就不知曉什麽是善、什麽是惡!難道你就不怕,再一次被你口中那人給賣了?”蕭月冷哼一聲,甚至不屑,對于眼前之人,實在是無語了。
“我的事情何時輪到你插嘴?”朱豔臉上頓現煞氣,旋即斥道:“至于你所想要的答案,我也早就說與你,至于你之後打算怎麽做,自己看着辦吧。”說罷,身形一縱已然運起輕功,朝着遠處掠去,顯然是對蕭月這番咄咄逼人倍感惱怒,隻因爲雙方實力差距甚大,唯有放棄罷了。
蕭月也無甚興趣繼續追蹤,隻是輕歎一聲,訴道:“看來接下來,便是一場惡戰了。隻是不知妹妹你是否準備好了?”
“自然如此。”自遠處,蕭星飄然落定,也不理會遠去朱豔,一雙星眸瞧着蕭月,便問:“隻是姐姐,你當真打算涉足其中嗎?”兩人談話,她全數聽在耳中,自然知曉那朱豔究竟存着什麽心思,其目的分明便是爲了拉攏赤鳳軍,讓她們也涉足傳國玉玺争奪一事當中。
“當然。”蕭月昂首回道:“你也應當知曉,若要開啓艮丘封印,非得将十塊玉鑰匙集中起來,才能破出封印。而那李璮手中正有一枚,也正因此所以他被圍困于濟南府,難以脫困。而我等手中也有一枚,那日後必然難以逃脫對方謀劃,既然如此那我等不如直接插手,縱然無法奪取玉鑰匙,至少也能挫敗對方陰謀。”
蕭星眉梢含疑,又道:“但是你也應當知曉。那朱豔身後之人謀劃深遠,甚至自我等起事時候便有插手,其行着實可慮,卻是需要多加注意,以免中了對方詭計。”
細想他們過往之事,蕭星對那朱豔每一次的出現,實在是害怕的緊,生恐此人會不會突然出手,壞了赤鳳軍的大計。
“這一點我自然會注意的。”
蕭月颌首回道,複有擡頭便見天空一輪圓月已然現身,銀輝灑滿大地,照見兩人身形,卻是顯得分外孤寂。
此刻正逢十五中旬,雖非中秋佳節,但明月懸于空中,卻讓兩人心中盡起想念之色,往日之事皆顯于眼中,年幼時候的嬉戲打鬧,還有多年悉心教導場景,皆是曆曆在目,然而觸手之處卻隻是一片虛無,這一點着實讓兩人倍感難受,皆是目中含淚、掩去臉上容色,隻剩下一片思念之情。
雙目對望,兩人心中隻剩下一個心思。
“這一次,我定要讓主公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