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昏光驅走黑暗,雖是讓這幽暗牢房稍稍有了一些光彩,然而這略顯沉重的燭火,卻似指向酆都的勾魂燈,透着不詳的征兆。
“你便是秦長卿?”
将燈籠晃了晃,獄卒仔細瞧着遠處的秦長卿。
秦長卿頓感刺目,伸手遮住眼睛,回道:“我便是!”
“很好!現在是送你上路的時候了。”那獄卒忽的獰笑起來,一揮手身後之人便打開牢房,一行人踏步其中,手上還拿着一疊紙以及一個木桶,木桶裏面也裝滿了水。
秦長卿頓感慌張,喝道:“你們要幹什麽?”正要起身,卻被兩人上前,各自摁住手腳,令他動彈不得。
“幹什麽?當然是送你上路!”那人取出一張紙,浸入木桶之内,紙張迅速被水浸透,濕哒哒的落了一地。
那人掃了一眼秦長卿,見其已然無法動彈,翻手就将這張浸透的紙張扣在秦長卿臉上,将其嘴巴還有鼻子一起蓋住。
“嗚嗚嗚……”
秦長卿雖是掙紮,然而他口舌被封,根本就難以出聲,隻能不住的拍打身下床鋪,好驚起聲音。
似是被驚醒,宇文威悠悠醒來,瞧見幾人行徑,不免有些詫異,問道:“你們不知道,這是濫用私刑嗎?”
“死老頭!不該你知道的事,你最好别問,不然的話他便是你的下場。”那人隻感不耐,厲聲威脅道。
“哦?”
宇文威不免搖頭,卻是透着幾分怒意:“我聞上古聖賢,立刑名、定倫常,方有審視裁衡之說。爾等即爲官僚,不曾審訊、也未定罪,便做次刑殺之舉,豈不荒謬?”
“此地乃我做主,何曾輪到你這酸儒置喙?”
那人自感面皮發熱,厲聲呵斥道,手上動作未曾停歇,一張又一張的紙張敷在秦長卿嘴上,讓他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呼吸,隻能在這近乎絕望的險境中不住掙紮,意圖争得半分生機。
直到最後,手腳終究無力倒下,整個人亦是松弛下來,顯然是已經失去了意志。
那人眼見秦長卿倒下,便停止了動作,雖是如此心中卻有不安,便用手上的木棍在秦長卿身體上捅了幾下,見到此人毫無動靜之後,立刻咧開嘴笑了起來:“往日便看你不順眼了,今天看你還能不能繼續掙紮?”
“唉!你們這般枉殺好人,就不怕遭天譴嗎?”宇文威瞧着不忍,張口便道。
那人恥笑道:“天譴?你也老大不小了,應當知曉這話都是糊弄小孩子的。天譴?誰在乎?”說道這裏,他不免感到氣惱,見到别人似有遲疑,又道:“若是這蒼天開眼,要劈死的也是那幫朝廷官員,關咱們什麽事情。”言罷,對着别人甩甩手,便準備離開這裏。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一曲破陣子悠然響起,頓時讓在場衆人隻覺一股狂風拂身,頓感自己如同置身軍陣之内。
他們紛紛看向周遭,卻并未見到絲毫人影,隻聽見在遠處似乎又馬蹄陣陣,一下一下的仿佛打在了心髒之上,令自己異常難受。
“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驚訝,紛紛将身上兵刃抽出,嚴正以待,更是企圖遮住耳朵,以免受到這神秘炫音影響。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阻擋,那聲音在耳邊越來越響,便是捂住耳朵也不曾阻絕,依舊頑強的透過耳朵,直接鑽入了腦海裏面,令他們絲毫無法抵禦,隻能嗚呼哀哉的抱着頭,不斷的呻吟着。
“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這一句落定,幾人頓感如同置身戰場之中,眼前頓時現出陣陣幻象。
一隻隻長箭破空而來,遠處如烏雲一般的騎兵翻騰塵沙,宛如浩蕩海洋一樣,朝着他們湧來。
“媽呀,快跑啊。”
“别,别殺我!”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
一行人頓時慌了,雙足發狂一樣從這裏離開,朝着那擁塞的牢房出口湧去,一刻也不停。
“沙場秋點兵!”
待到所有人離去之後,整個牢房頂部,頓時便被這無形音波整個震塌,露出一個碩大的洞口。
而在洞口之處,一個女子自其中悠然落下,足尖一點止住身影,正是蕭星。
“先生,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就緒,可以離開了。”蕭星稍稍颌首,對着宇文威說道。
“多謝襄助。”宇文威眉梢微皺,望着那些逃走獄卒,不免有些可惜:“你還是太過仁慈了!以你的手段,滅了他們不過舉手之中,若是讓他們就此離開,隻怕會打草驚蛇啊。”
蕭星卻是不理,又道:“一念造殺、一念成佛。那些人也不過是求取生存,我若是輕易取了他們性命,終究還是不該。還有,先生若是再不離開,隻怕便會招惹更多的人了。”
“好吧。我明白了。”宇文威正欲離開,卻見遠處那秦長卿尚有一息生機,便道:“隻是能不能将此人救活?”
“當然可以。”蕭星信手一揮,那蒙住鼻息的層層厚紙整個破碎,露出其下一臉鐵青的秦長卿。
經過先前的懲罰,他已然窒息許久,短時間内若是沒有人治療,應當是沒有生還的餘地。但是蕭星畢竟是地仙人物,玄通甚是厲害,立時便催動體内九韶炫音琴,一陣無形音波納入身軀之内時候,立時便讓此人心髒重新跳動,令全身血液再次運轉,直到最後那秦長卿“哎呦”一聲,自暈厥之中醒來了。
秦長卿瞧着蕭星,雖是有些驚豔,卻有起了幾分疑心:“你誰?”隻因爲瞧着宇文威和蕭星樣子,很顯然兩人相識,而擁有能夠讓他起死回生手段的女子,這天下也隻有寥寥數人。
“此人,莫非便是傳說之中的那個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宇文威搖搖頭,立時止住秦長卿心中疑惑,訴道:“至于我們的事情,等你出去之後自然會知曉。”
“我明白了。”
秦長卿猶豫片刻,低頭一歎立時便答應了。
他之前遭到那阿合馬以私刑對待,便已經心灰意冷,知曉那人鐵了心要将自己誅殺,好将罪責歸于自己之上,如今重得生機,又豈會再回這奸佞之徒的手中?
關于這兩人的身份,他卻是絲毫不在乎。
這兩人再怎麽惡質,還能夠比那阿合馬更爲惡劣?
“那得罪了。”
見到兩人應下,蕭星素手一招,音波橫掃之處,周遭牢房盡數遭到摧折,卻是轉眼間彼此拼湊起來,卻是變成了一個狹窄的木籠子,将兩人關入其中。
“走!”
輕輕一揮,蕭星整個人化作遁光,更是射出一股絢麗,将這裝着兩人的木籠整個拽着,朝着遠處飛去。
秦長卿頓時吓傻,整個人無比驚愕:“地仙,竟然是地仙?那眼前的這個女子,莫非便是——”瞧着遠處女子,他眼中自有莫名光彩閃動,顯然也是陷入沉思之中。
若眼前女子乃是傳說之人,那他又該如何?
待到三人落定,秦長卿細細看着周圍,心中訝然:“這裏是燕山?沒想到這赤鳳軍居然就隐藏在這麽靠近的地方?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來帶這裏的?”
此地距離中都隻有數十裏路,隻需要一個晝夜,便可以來到此地。
換句話說,中都其實一直都置身于赤鳳軍的威脅之中嗎?
等到木籠打開,秦長卿自其中走出來,立刻便俯身拜道:“敢問這位女子可是蕭元鳳?”于傳說之中,能有生死人而肉白骨,并且還是地仙境界的年輕女子,這天下間也隻有赤鳳軍首領蕭元鳳一人了。
正是因此,秦長卿方才有這樣想法。
“對不起,您搞錯了。我并非師尊。”蕭星雖感詫異,卻也連連搖頭,見到秦長卿臉色蒼白,站姿不穩,她更感歉意:“之前救你的時候有些魯莽,若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抱歉。”
“姑娘救命之恩,我尚未報答,又豈敢有冒昧之舉?”秦長卿卻是有些失望。
既然眼前之女并非蕭元鳳,那那位名震天下的蕭元鳳又到何處了呢?
還是說,蕭元鳳當真如同蒙古之人所說,已經死在了靜海一戰之中了嗎?
宇文威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插嘴道:“她雖非主公。但是自主公閉關修行之後,赤鳳軍之内若非得她護佑,也未必能夠支撐到現在!”
“赤鳳軍?沒想到那阿合馬卻是沒有說錯,你當真便是赤鳳軍之人!”秦長卿心中早有預料,如今聽了宇文威的訴說,雖有恍然大悟之感,但一想自己如今這般模樣,也是赤鳳軍所爲造成的,就不免有些怨氣:“若是這樣,那我先前倒是多慮了。”
宇文威瞧出此人心中所想,就露出無奈臉色:“沒辦法。若要生存下去,唯有如此了。隻是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眼中灼灼看向秦長卿,卻是透着幾分渴求:“若是你願意的話,咱們赤鳳軍倒是願意大開便門。”
如今赤鳳軍正是用人之際,正是需要秦長卿這般人才的時候。
“赤鳳軍?”秦長卿頓時愣住,旋即搖頭:“别忘了,你們現在還隻是流匪,更無根據地可言。當然,若是先前時候,或許我還會考慮,但是現在……”說道這裏,他不免搖搖頭,顯然對赤鳳軍現在處境不樂觀。
宇文威繼續勸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在這裏先定居一下,看一看如何?”
“看一看?”秦長卿頓感稀奇。
宇文威颌首回道:“沒錯。無需你加入,隻需你在旁邊看着,見識一下我們是如何行事的,我相信到時候你自己便會加入其中。先前我便是如此,而我相信你也不會例外。”
“若是這樣,那我便聽你一言。”秦長卿斟酌片刻,旋即答應了下來。
隻是兩人停頓之後,又見遠處正在山下的中都府,便感覺一陣歎息。
經過之前糧倉被焚事件,還有現在牢房被劫事件,隻怕這中都府已然是狼煙四起,
秦長卿雖是逃走了,但
等到木籠打開,秦長卿自其中走出來,立刻便俯身拜道:“敢問這位女子可是蕭元鳳?”于傳說之中,能有生死人而肉白骨,并且還是地仙境界的年輕女子,這天下間也隻有赤鳳軍首領蕭元鳳一人了。
正是因此,秦長卿方才有這樣想法。
“對不起,您搞錯了。我并非師尊。”蕭星雖感詫異,卻也連連搖頭,見到秦長卿臉色蒼白,站姿不穩,她更感歉意:“之前救你的時候有些魯莽,若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抱歉。”
“姑娘救命之恩,我尚未報答,又豈敢有冒昧之舉?”秦長卿卻是有些失望。
既然眼前之女并非蕭元鳳,那那位名震天下的蕭元鳳又到何處了呢?
還是說,蕭元鳳當真如同蒙古之人所說,已經死在了靜海一戰之中了嗎?
宇文威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插嘴道:“她雖非主公。但是自主公閉關修行之後,赤鳳軍之内若非得她護佑,也未必能夠支撐到現在!”
“赤鳳軍?沒想到那阿合馬卻是沒有說錯,你當真便是赤鳳軍之人!”秦長卿心中早有預料,如今聽了宇文威的訴說,雖有恍然大悟之感,但一想自己如今這般模樣,也是赤鳳軍所爲造成的,就不免有些怨氣:“若是這樣,那我先前倒是多慮了。”
宇文威瞧出此人心中所想,就露出無奈臉色:“沒辦法。若要生存下去,唯有如此了。隻是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眼中灼灼看向秦長卿,卻是透着幾分渴求:“若是你願意的話,咱們赤鳳軍倒是願意大開便門。”
如今赤鳳軍正是用人之際,正是需要秦長卿這般人才的時候。
“赤鳳軍?”秦長卿頓時愣住,旋即搖頭:“别忘了,你們現在還隻是流匪,更無根據地可言。當然,若是先前時候,或許我還會考慮,但是現在……”說道這裏,他不免搖搖頭,顯然對赤鳳軍現在處境不樂觀。
宇文威繼續勸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在這裏先定居一下,看一看如何?”
“看一看?”秦長卿頓感稀奇。
宇文威颌首回道:“沒錯。無需你加入,隻需你在旁邊看着,見識一下我們是如何行事的,我相信到時候你自己便會加入其中。先前我便是如此,而我相信你也不會例外。”
“若是這樣,那我便聽你一言。”秦長卿斟酌片刻,旋即答應了下來。
隻是兩人停頓之後,又見遠處正在山下的中都府,便感覺一陣歎息。
經過之前糧倉被焚事件,還有現在牢房被劫事件,隻怕這中都府已然是狼煙四起,
秦長卿雖是逃走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