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石珪昔日犯下罪行,實在是死有餘辜,這般死相反而便宜了對方。
隻是她細眼瞧着遠方蘆葦蕩,便不免生出幾分疑慮,隻因從那蘆葦蕩之中,分明可以感受到上百道氣息,是有人藏在裏面嗎?
蕭月信手一揮,無形劍氣無遠弗屆橫掃而出,頓時将那足有腰間高的蘆葦蕩盡數斬斷,隻留一片茬子留在湖面之上。
“出來!”
蓦地一聲厲喝,蕭月這一手,立刻便讓藏在蘆葦蕩的人驚住,隻能瑟瑟發抖從裏面走出來。
先前她隻是存心震懾、未曾殺氣,否則這一下,便會讓蘆葦蕩之中的人盡數滅絕。
“他們是?”鄭元龍着眼望去,卻覺得遠處那些人有些熟悉。
待到這群人自蘆葦蕩之中走出來,他頓時跳起來,拍着手一臉歡喜歡:“是蕭景茂他們!沒想到他們還沒死。”這個時候,距離已經拉近到足以見到對方相貌的程度,蕭月也已經辨認出領頭之人,正是往日所見的熟悉相貌。
蕭月頓時笑了,笑的極其開心:“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多人活着。”歡喜之虞,卻覺得熱淚盈眶,潤濕了眼珠,也朦胧了眼光,隻因爲他們還活着。
隻需要活下去,那就有希望!
直到這時,蕭月方才明了當初主公想要突圍的原因所在。
既然乃是友軍,那便沒有拒絕的餘地,于是鄭元龍便和成風兩人将船上繩索丢下去,讓已經聚攏在這裏的赤鳳軍戰士紛紛攀爬着繩索爬上來,彙聚一處。
“兄弟啊。沒想到我們還能夠再相見!”
數目相對,鄭元龍、成風已然控制不住心頭思緒,早和蕭景茂抱在一起,口中更是大聲笑罵道。
而那些士兵也見到昔日造孽的幾人全數慘死,心中歡快之下也開始打掃整個巨舟,除卻将那些曾經丢失的铳槍集中到一起,也開始将這巨舟上的屍體丢入湖水之中,然後占據他們空出的位置,準備将整個巨舟帶回到根據地之中。
之前軍中隻有幾十條尋常漁船可堪使用,虎蹲炮和铳槍也所剩無幾,如今繳獲了這三艘巨舟還有上面裝備的大量武器,那對革命事業便更爲方便了。
一臉高興,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黎明之前的黑暗已經過去,現在是迎接朝陽的時候。
滿懷期待,所有人都感覺精力充沛、幹勁十足,仿佛下一刻便可以打到漠北,将那些鞑子和他們往常的祖先一樣,徹底趕出去。
隻是蕭月卻略有詫異,因爲她在這裏看到了一位熟悉之人,一個始終穿着紅色衣衫的女子。
她帶着警惕,低聲問道:“是你?沒想到你居然跑到這裏來了?告訴我,這一次你又準備幹什麽?”
說起眼前女子,她卻是太過熟悉,主公破關成就地仙時候出現過一次,後來在大名府一劍枭首嚴實時候,這女子也曾出現過。
每一次出現,皆讓整個中原局勢産生變化。
這女子,究竟存着什麽目的?
“看樣子你似乎認出我了?”赤衣女子似有詫異,輕輕将秀發攏起放在耳邊,白皙的臉龐之上帶着苦笑:“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是找你打架的。事實上以你現今修爲,我可鬥不過你。”
“這是自然。”蕭月下巴微昂,略顯倨傲。
她如今抵達地仙境界,自然生出一絲俯瞰之色,就連說話時候也不免透着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來。
正當赤衣女子想要問話,蕭月又是問道:“還有,在對話之前,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朱豔!這是我真實名字。”赤衣女子平淡回道。
“四兇之中的色兇?”蕭月頓感詫異,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
朱豔此人她曾聽蕭鳳提過,乃是當初随着斡烈兀術答一起圍攻興慶府的四位高手,其中毒兇歐靈邪在當初圍攻興慶府時候被忠勇四将薛冷擊殺,血兇在蕭鳳出關之後所擊殺,剩下的鬥兇東方烈陽不知所蹤,而傳聞之中那色兇朱豔卻是個不男不女、葷素不忌的家夥。
未曾想,他卻是變成眼前這般模樣來了?
蕭月瞧着此女,頓時感覺幾分排斥。
任誰知曉眼前之人,乃是一個變态來,都會感覺不爽,她也是如此。
“沒錯。就是我!”朱豔緩聲訴道,神色異常平靜。
蕭月軒眉立起,低喝道:“那你找我幹什麽?”心念一催,劍芒竄出,更顯幾分威脅之意。
若非之前她曾聽蕭景茂曾言自己被此人所救,隻怕見面的一瞬間便會徹底暴走,忍不住心頭殺意将此人殺了。沒辦法,昔日她父親之死,和那斡烈兀術答自有緣由,連帶着自然對四兇也心懷不滿,後來更是屢遭沖突,自然也很難欣賞來。
“爲了你手中鑰匙!”朱豔回道。
蕭月頓時疑惑:“鑰匙?”
“沒錯。藏在傳國玉玺之中的鑰匙。”
“傳國玉玺?你知道了!”
“我家主上雖是久不涉塵世,但是其門生故吏遍布大江南北,若要知曉大名府興隆寺所發生的事情,卻是簡單。”朱豔緩聲回道,神色更是充滿尊敬,顯然對那位主上倍加推崇。
蕭月聽聞這個消息,心中整個驚住,卻是更爲害怕。
隻因爲根據她從眼前這人口中聽到的話,分明可以知曉那人實力之強、消息之靈通,以及謀局之深遠,隻怕就連當初蕭鳳執意興兵抗蒙這樣的事情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這位主上,究竟是誰?
蕭月心中波瀾更甚,對那位人卻是疑惑更甚。
“主上?”
“沒錯。主上!”
“是他派你來的?”
“是的。因爲你手中有他需要的東西。”
“是什麽東西?”
蕭月雖是隐隐之中猜測到對方的目的,但是卻也不願意就這麽暴露,便始終吊着對方胃口。朱豔自知無法繼續拖延,隻好直接了當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傳國玉玺破碎之後,所遺留下來的鑰匙!這是破解宋徽宗艮丘之迷的關鍵東西。”
“宋徽宗?艮丘?鑰匙?你這是什麽意思?”聽到這話,蕭月更覺疑惑了,便繼續追問。
朱豔反問道:“你應該知曉宋徽宗吧,那更應該知曉他曾經弄出的花石綱喽?”
“當然。”蕭月點點頭,卻想起年幼時候,自己向父親請教時候的樣子來,而那略顯悲傷的剛毅臉色,始終讓她難以忘懷:“家父每次說及此處,都言自此之後,北宋便有崩潰危險。但是這個和傳國玉玺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而且還有大大的關系。”朱豔緩緩将當初之事一一訴說明白。
原來當初,宋徽宗因爲偶然機會得到了真正的傳國玉玺,無奈這傳國玉玺力量太過強橫,非是他一人所能控制,于是宋徽宗趙佶便想出修建艮丘,意圖以艮丘将其鎮壓,汲取其中的力量。而那八枚僞造的傳國玉玺,便是他制造出來,用來方便自己控制和氏璧的道具。
然而在這過程中,傳國玉玺忽然爆發強橫力量,導緻整個計劃徹底失敗。
艮丘自動封印,當初參與此事的宋朝高手也全數殒命,造成國内實力真空,讓外族有了可乘之機。
之後更出現靖康之恥,艮丘也被當初憤怒的平民百姓夷爲平地、不負所存,十枚傳國玉玺也自此消失不見,失去了傳國玉玺之後,宋徽宗自然也無法利用其中力量,便被金朝抓住自此北狩,過上了自己可憐而又可悲的一生,孤獨終老。
這些過往事情,本應該塵封在曆史之中,但是在朱豔那位有心人的關注下,卻終究找出了其中的蛛絲馬迹,而且在現如今這個末世之中,那人也打算将曾經遺落的傳國玉玺收攏起來,重新開啓艮丘,從而能夠從中取出傳國玉玺,獲取其中力量定鼎天下。
聽聞此事,蕭月雖覺有些怪異,但是自然知曉那傳國玉玺的力量如何強大。
僅是一枚僞造品,便能夠成就她和其妹妹地仙之境,若是真正的傳國玉玺,那其中力量更是不可思議,足以讓任何強者爲之震驚,并且生出觊觎之心。
“你的目的,是邀請我一起去開啓艮丘嗎?”
聽罷之後,蕭月緩緩問道。
朱豔微微颌首,回道:“沒錯。畢竟你也有鑰匙,自然有資格參與這角逐天下共主的争鋒。”
“不過這也很危險,和氏璧終究隻有一個,而華夏之主自然也隻能有一個。”蕭月凝眉,卻從其中聞到一絲烽火味道來。
能夠得到傳國玉玺的,并非尋常之人,隻有可能是地仙人物才能夠參與其中,而且最終獎品隻有一個,那就意味着中途者必須要和其他勢力相對抗以及競争,就和那些生存遊戲之中的那樣,通過各種手段徹底決出勝負來,進而最後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赢家。
死亡遊戲,名副其實!
朱豔颌首回道:“這是自然。而且你也無法逃避,畢竟你已經拿到了鑰匙。既然拿到了鑰匙,那就必須參加。而且,傳國玉玺的力量,對你們赤鳳軍來說,也是極其需要的吧。若是那玩意,或許能夠将你家主公喚醒!”
“主公?喚醒?你知道了?”蕭月咯噔一聲,又是逼問。
朱豔嘴角微翹,笑着說道:“我說了,我家主上神通廣大,關于你家主公的事情,他可是了若指掌。”
“按照你這說法,那我豈不是必須參加了?”蕭月軒眉倒豎,透着一股怒氣。
這種被擺弄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但是她卻有無法擺脫,必須要參與此事,否則的話主公豈不是要徹底沉睡在石卵之中,并且永遠無法破關而出了嗎?
朱豔抿嘴笑着,明明内在乃是一個男子,然而她這番笑容,卻更是透着幾分風姿來,讓人不由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忘卻了對方的性别。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自然歡迎。”朱豔言罷,已然自巨舟之上縱身離開,淩波微步、踏水無痕,如斯輕功也是不凡,難怪當初能夠自石珪手下,将蕭景茂此人救下來。
蕭月也沒心思繼續追問,便任由此人離開,隻是心中忐忑不安,爲着之後的事情而略顯困惑。
這番大事,尋常人根本幫不上忙,或許也隻有她的同胞妹妹,能夠給一點建議吧。
蕭月這樣想着,也從白洋澱離開,重新回到中都之内。
而鄭元龍、成風兩人再和蕭景茂相談之後,也助蕭景茂将周圍頑固實力盡數鏟除,就地建立根據地,并且讓他和虞誠、楊禅,以及王踐行、楊輝、王動這兩個根據地聯絡起來,彼此互相依靠,形成犄角共同抵禦蒙古圍剿,并且互相幫助擴展根據地的範圍。
由此,三大根據地就此建設起來,并且在未來的時候,成爲赤鳳軍徹底擊敗蒙古,一統華夏的關鍵棋子。
…………
中都府,香滿樓。
而在二樓天字一号房之中,卻滿是充滿着莺莺燕燕、歡聲笑語,和白洋澱那裏的革命情懷,完全是變了一個味道。
隻見那宇文威一臉醉态,滿臉堆笑的說道:“王大官人。你這生意最近可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那王大官人,亦或者花和尚連連搖頭,回道:“那阿合馬欺人太甚,他娘的竟然要讓我捐出一萬擔糧食?他娘的,這可全都是我辛辛苦苦積攢的。怎麽能夠輕易送給他?”
另一人也是喝道:“沒錯。自從那阿合馬上台之後,咱們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這不,現在那小子又向咱們攤派三千布匹。三千啊,這可是三千啊。他媽的,這讓咱怎麽活啊。”罵罵咧咧的,這肥惡蛟整個人癱軟在酒桌上,随手拿過一個酒壇子,便朝着口中不斷灌去。
宇文威不免搖搖頭,又是問道:“那我所需要的那批貨呢?”
“貨?你是說你要的糧食和布匹嗎?”
花和尚好容易才将腦袋從桌上擡起來,搖了搖頭之後,他似乎回過神來,大手一揮便說道:“隻需要你将錢給到位,我自然就賣給你。”說着,嘴巴一張,“咳”的一聲便哈出諾大的酒氣,讓人聞着都感覺到一股子酒精味。
“沒錯!隻要有錢啥都好辦。不過你真的能搞定阿合馬嗎?要知道那厮可是一頭獅子啊,會吃人的。”肥惡蛟含混說着,似乎還有不滿。
宇文威扶須笑道:“這個自然。那人雖是拜火教出身,不過在我看來,還是不在話下。隻是兩位,我要的那批貨,可不能懈怠了!”
“當,當然!隻要是有錢賺,誰不願意啊。你說是不?”花和尚和肥惡蛟含混說着,已然一頭栽倒在桌上,卻是喝的太多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