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殿上走下之後,蒙哥帶着身後之人來到了軍營之中,而這軍營之内所有的士兵皆以準備完畢,就等着一聲令下便可以出發。孰料在這個時候,蒙哥臉上頓時露出愁容,腳步也不覺停在遠處,對着天空長歎一聲。
這一聲歎,悠長無比,直入雲霄。
而整個軍營之中,也被這聲長歎所覆蓋,人人皆是感覺心中莫名一恸,不知因何原因,眼中已然泛淚。
緊随其後,鞏彥晖頓覺愕然,卻不知道自己的這位新上司怎麽了,便張口問道:“殿下爲何長歎?”
“我所歎的乃是這天下。本以爲蕩平誅邪之後,便能夠海晏河清。孰料今日卻有出現了一個赤賊?你說這黎民百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蒙哥滿面愁容,似是在爲這個天下而悲歎。
鞏彥晖立刻便道:“殿下仁德,我等自是佩服。隻是殿下,我等什麽時候出征?畢竟可汗已經下令,讓我等立刻出發,好盡快剿滅赤賊。還天下一個太平。”
“雖是如此。但是那黎民百姓素來愚昧,隻怕他們未必能夠接受。畢竟那赤賊之所以能夠如此猖狂,便是因爲之前他們誤以爲我等乃是蠻夷之徒,隻會燒殺劫掠,否則如何會聚衆造反釀成今日局面?”蒙哥卻是搖搖頭,腳步也不覺定住,目光怔怔掃過眼前諸人,話語之中若隐若現,目光之中亦是透着責備。
很明顯,蒙哥在責備眼前的這群将領。
語及至此,其餘人如何不知蒙哥心思?
他們立時屈身拜倒:“我等定然緊随殿下之後,徹底剿滅赤賊!”
“雖是如此,但若是那赤賊剿之不滅又該如何?”神情蓦地變得嚴肅起來,蒙哥卻是厲聲喝道:“今日事昨日種。若非當初爾等肆無忌憚,屢屢興兵作亂,如何能夠讓這中原大地處處皆敵,莫不将我等視爲仇寇?這一點爾等可曾明白?”
被這斥責,包括鞏彥晖、鞏彥晖、木虎乃、劉中、郭勝、孛術魯九住、趙祥等人皆是感覺身軀蓦地一沉,旋即便不由得跪倒在地,然後回道:“我等明白!”偷着擡眼看着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蒙古皇子,他們這才發覺眼前之人實力竟是超乎想象,完全将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壓服。
“既然明白。那若要我率領,那麽爾等便需要和我約法三章!第一:不得燒殺劫掠,第二:不得擅啓兵械,第三:不得騷擾居民。這三件,爾等是否能夠辦到?”蒙哥這才收起威壓,朗聲回道:“若是能夠辦到這三件,我便能夠帶領列位剿滅那赤賊,然而諸位也需要聽我号令,否則到時候就莫要怪我無情!”
被這一吓,衆人立時感覺心頭一震,旋即回道:“屬下定然遵守章法,絕不違抗殿下命令。”
“這樣便好。”蒙哥微微一笑,旋即就躍上戰馬,正欲率軍離開。
“敢問殿下可否耽擱一段時間,我等有要事相告。”
卻在這時,迎面卻見史天澤、張柔兩人快步走來,他們臉上猶自帶着劫後餘生的僥幸。
畢竟這朝堂之上,若非是蒙哥那挺身支持的舉動,隻怕他們現在早已經被窩闊台以兵敗爲由,直接就枭首示衆了。
正是因此,等到朝堂結束之後,這兩人立刻便來到此地,想要向蒙哥道謝。
蒙哥心中一想便知曉兩人事情,不由得停下腳步,對着兩人拱手一輯,便道:“勞煩兩位國公在此久候,隻是不知兩位找我有什麽事情?”
“剛才朝堂之上,多謝殿下出言方才保全性命。在下無以爲報,隻能略備一些薄禮,還請殿下笑納。”張柔臉上帶着谄媚,對着身後揮了揮手,他的兩位兒子張弘範、張宏聖便走上前來,手中捧着一件東西。
蒙哥不禁皺眉,卻是稍稍退後一步,問道:“我隻是作我該爲之事,别無他想。至于爾等禮物,還請收回吧。隻是兩位日後治理地方時候,尚需精忠報國。如此方不負我保你們二人的苦心。”言罷之後,便連連擺手,想要推辭。
“殿下仁德,乃天下之福。”
史天澤神色恭敬,立時鞠躬贊道:“但是殿下若是想要剿滅赤鳳軍,隻怕并非易事。畢竟那赤鳳軍骁勇善戰,其首領九天玄女更是好謀善斷、奸猾無比,絕非尋常敵人。殿下若要成功,若無此物隻怕不行!”似是爲了強調他的話音,居于其後的張弘範立刻走出,将那東西遞了上來。
此物正方在一見鍍金托盤之上,上面放着一塊镂金雕龍方巾,将裏面的東西遮掩的嚴嚴實實的。
“哦?”窩闊台立刻稱奇,仔細看了一下這東西,便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麽,居然有你所說的那般妙用?”
張柔低聲說道:“敢問殿下,嚴實、嚴武叔可知道?”
“知道!”蒙哥回道:“據聞此人于前年時候,被那九天玄女麾下弟子玉面修羅一劍枭首,以至于成爲天下人的笑柄。”說罷之後,他似有疑惑又看了一眼那方巾,低聲問道:“莫非此物和嚴實也有關系?”
“正是如此。”張柔答道:“殿下。那嚴實雖是實力不濟,但好歹也是堂堂一位地仙,豈會輕易間被那玉面修羅所殺?他之所以會被那玉面修羅偷襲,全是因爲當時候他正處于重傷狀态,故此難以防備。”
“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聞乃是因爲他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擅自接觸傳國玉玺,方才招緻這般禍患。隻是後來聽說那傳國玉玺是假的,所以才沒有招惹出多大的争議。”蒙哥立時大悟,旋即問道:“莫非此物便和嚴實之死有關?”
張柔微微颌首,神色已然是肅然無比,低聲回道:“正是如此!”
“諸位再次等候。”蒙哥了然,旋即沖着衆人一擺手,便讓所有人在原地等候,随後他便對着張柔、史天澤說道:“此處不便說話,我等換了一處再說。”旋即便帶着兩人來到自己的帳營之中,并且屏退身邊之人,确認周圍沒有人竊聽之後,方才面帶警惕看着眼前的托盤。
“究竟是什麽秘密?”
“是關于傳國玉玺的事情!”
聽聞此話,蒙哥頓時愣住,旋即問道:“傳國玉玺?”側目望了一眼那被紅綢蓋住的物事,低聲問道:“莫非此物便是傳國玉玺?”饒是以他素來沉穩的性情,今日時候亦是帶着幾分欣喜若狂。
這可是傳國玉玺啊。
凡是熟讀曆史之人,皆是知曉這傳國玉玺究竟是什麽東西。
若他能夠掌控此物,如何還會懼怕窩闊台,以至于現在還需要聽這位殺父仇人的話?
沉寂許久的心思,蒙哥這一刻也被這傳國玉玺給掀起來了陣陣波瀾。
當日嚴實一時不慎觸碰到了傳國玉玺,雖是假的但是也被其中力量給完全重傷,如今以他才剛剛修至地仙的實力,隻怕根本就無法承受這傳國玉玺反噬之力。
深吸一口氣,張柔回道:“也不全對。因爲這東西,乃是傳國玉玺的複制品!”
“複制品?”蒙哥有些疑惑。
若是複制品的話,那這傳國玉玺的力量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張柔這才解釋起來:“這件東西也是說來話長。當初時候我跟随大汗攻破汴京時候,曾經抄掠其典藏府庫,這才從中發現昔日所存的一件地圖。而這地圖乃是昔年宋徽宗所制的艮丘之圖,後經我仔細研究,方才發現這其中秘密。”說道這裏,他不禁頓了一頓,有些害怕的掃過周圍,唯恐被什麽人所看到。
“那這麽說來,這裏面隻是傳國玉玺的複制品嗎?”按耐住心思,蒙哥這才恢複安靜。
張柔點點頭說道:“沒錯。這個東西隻是宋徽宗所仿造的複制品罷了。但是其中所蘊含的傳國玉玺的力量卻是貨真價實。而真正的傳國玉玺則是被封印于艮丘之中。若要将其開啓,則需要十枚仿制品,方才将其開啓,尋到藏在其中的傳國玉玺!不過就算是假的傳國玉玺,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也足以讓尋常人受用無窮。”
“十枚?那你找到了幾枚?”
蒙哥皺眉,擡起頭掠過張柔臉龐,眼中透着幾分疑惑。
張柔回道:“在下自得到地圖之後,便派遣麾下搜羅,目前也隻尋到兩枚罷了。”
另一邊,史天澤亦是回道:“我久經戰火,也曾于偶然之間得到了一枚。當初也正是拜那傳國玉玺所賜,方才成就地仙一流。”
“這樣的話,那邊有三枚了。另外七枚又在哪裏?”蒙哥再次說道。
“據我所知。那李璮手中尚有一枚。正是當初令嚴忠濟重創的。”張柔搖搖頭,透着一絲遺憾:“至于剩下的六枚,據我所知應該有部分被那宋朝奪取。畢竟當初攻破金朝時候,便是我等和宋軍聯手方才成功。而其中秘密,應當隻有當初的統帥孟珙知曉。”
“孟珙?若是在他手中的話,那隻怕就麻煩了!”蒙哥不禁皺眉,卻是透着幾分懊惱。
這孟珙可謂是宋朝自嶽飛之後,聲名最盛的将領,一身武藝超乎想象,不僅僅昔日領軍攻滅金朝,甚至在現在還屢次興兵重創蒙軍,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窩闊台之子闊端,亦是數次被其挫敗,不得不退避三舍。
史天澤朗聲說道:“我若所料沒錯。此人手中應當也有傳國玉玺,否則其實力斷然不會增進到如今地步。”
“那當日嚴實又是怎麽回事?”蒙哥又問。
張柔接口說道:“正所謂虛不受補、充盈則缺。當日嚴實驟然受到沖擊,短時間内難以壓制,故此才有殺身之禍。但是殿下若是小心翼翼,以自身力量慢慢引導,自然能夠汲取其中力量增進己身。當初我等受到那妖女重創時候,便是借助此物方才恢複傷勢。雖是如此,但那傳國玉玺和其龐大,以我等力量實在是難以将其煉化,故此便将此物送與殿下,期望殿下能夠掌握此物,徹底剿滅那赤賊。”
歎聲氣,他卻不免透着幾分落魄,感歎時代輪換,自己竟有被淘汰的感覺。
蒙哥皺眉,卻是爲兩人所思所想感覺忽的問道:“那那妖女是否也有這傳國玉玺?”
“應當沒有。”
仔細想着當日對決場景,史天澤更覺曾經和自己對決的蕭鳳的可怕,他的話尚且帶着幾分懼意:“這也正是那妖女可怕之處。能以雙十年華,進抵地仙一流。此女天賦可見一斑。而且那女子更曾經誅滅孔元措、煉化衍聖公之力,後來也曾在蝸皇宮之處強破摩崖刻經得到蝸皇傳承,其實力比之當初,應當更進一步。以目前殿下實力,隻怕并非他的對手。”
“所以你便将此物獻給我?好助我增進實力?”
蒙哥聽罷之後,雖覺有些不悅,但是瞧着史天澤、張柔兩人,卻是透着幾分贊許。
他雖是聽聞過這赤鳳軍厲害,卻未料到在史天澤、張柔兩人眼中,這妖女的實力竟然是如此強橫,甚至将其當作了足以颠覆一切的敵人。
一想到之後自己可能和這般敵人對陣,蒙哥也不禁感覺忐忑,生怕步張柔、史天澤兩人後塵。
“正是如此。”
史天澤微微颌首算是承認,旋即便道:“但是殿下您也無須擔心。隻需殿下您将這三枚傳國玉玺煉化,自然能夠和那妖女抵抗。”
蒙哥仔細考慮了一下,旋即便将那綢布掀開,露出其中藏着的東西,旋即将手放在這玉玺之上。
果不其然,他立時便感覺自這玉玺之中有一股沛然巨力朝着自己湧來,其力量之強絲毫不遜色于一位地仙全力一擊,便是以他的實力,也頓時生出身形被控、難以自持的幻象,幾欲差點兒就控制不住體内力量,進入暴走狀态。
難怪當初那嚴實身軀僵硬,以至于被蕭月偷襲了。
蒙哥見到自己如今也是陷入這般狀況,不禁哂笑起來,一揮手将三件玉玺收了,對着史天澤、張柔兩人長輯一下,便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收了此物。而且日後若有什麽所需,隻怕還需要叨擾兩位了。”
史天澤、張柔兩人忙不疊拜服下來:“臣等不敢。隻是殿下日後若是功成,可莫要忘了我們啊。”
今日時候,他們兩人之所以前來此處,并且将傳國玉玺的秘密雙手奉上,便是爲了能夠讓自己重新起來,好振興家族。
畢竟他們兩人已然被那窩闊台所唾棄,若是想要東山再起,那就隻有重新找一個新的靠山了。
而眼前的蒙哥,自然是最佳人選。
“這是自然!”蒙哥亦是明了其中關卡,旋即朗聲回道。
三人相視之中,具是透着說不清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