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俊收斂心思,卻是不敢再奢談擊敗對方。
他們在蕭鳳的領導之下,尚且無法徹底殲滅李明昊、張柔兩人,僅憑目前第一旅的實力就要擊敗對方,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嗯!你們三人各自下去,将損壞的虎蹲炮全都給我收集起來。”細細思索,宇文威當機吩咐道。
“虎蹲炮?我等立刻就去。”
三人頓生疑惑,卻也曉得宇文威收集這些虎蹲炮定有用處,便下令軍中士兵将損壞的虎蹲炮全都集中在一起。因爲這盤水鎮多是山路,所以第一旅移駐此地時候并未攜帶克虜炮,但是作爲軍中标配的虎蹲炮卻超過一般标準,足有六百門,确保擁有充足的火力抵禦敵軍侵略。
而在經過連綿戰争之後,這虎蹲炮也禁不住摧殘,早有六十多門炮因爲炮膛開裂、形變等等原因而徹底報廢。
如今時候,這些報廢的虎蹲炮全部集中起來,等着宇文威的處置。
“這些虎蹲炮還能修好嗎?”俯下身子,宇文威撫摸着虎蹲炮身上的裂痕,這裂痕約有一寸,足以讓食指塞進去,
“不行。”孫義搖搖頭:“這些都是結構出現了問題,除非是回爐重造,不然的話是無法使用的。若是強行使用的話,就會炸膛,傷到操作的士兵。”
另一邊,那張徹也回道:“所以我們本來是打算将這批虎蹲炮炸毀的,好确保不被對方所繳獲。沒辦法,這東西甚是先進,若是被對方得到了,少不得讓他們知道我們軍中機密。”
在趙晨負傷之後,爲了避免整個軍隊失去指揮官,便由孫義、張徹暫時統轄整個第一旅。
宇文威問道:“無法在這裏維修嗎?”
“這裏缺乏很多東西。比如說用來煉鐵的高爐,用來鍛造的水力鍛錘,還有用來打磨炮膛的車床,甚至最重要的用來冶煉用的煤炭和木材這裏也沒有。所以我們根本無力修複這些虎蹲炮。”孫義無奈說道:“當然,若是最初的虎蹲炮可以。不過那種虎蹲炮威力太差、準頭不行,早就被淘汰了。”
那張徹也是解釋道:“當然,如果被對方繳獲也萬難制造出來。因爲若要制造這虎蹲炮,需要很多配套的設施,沒有那些工匠們制造出來的很多機械設備,是無法生産出這些火炮的。”
随着赤鳳軍的發展,虎蹲炮也從最初的泥模築造,到現在的鐵模築造,威力提升的同時就是對門檻的擡高,而軍中鐵匠如今全都在襄垣城之中,根本無法鍛造。
“是這樣啊。”宇文威又是問道:“那能不能将這些裂痕補上?”
孫義回道:“這倒可以。隻需要在裏面塞上打磨好的石柱,然後澆上鐵水就可以了,但是你要知道,這樣的話整個炮膛會欠缺韌性,依舊無法使用。”
“不過我們這裏沒有材料。估計需要融化一部分虎蹲炮作爲材料了,這樣的話,估計也就隻能有五十門左右吧。而且,你打算那這些虎蹲炮做什麽?”張徹亦是問道。
“沒關系,反正不是我們使用的。”宇文威立時笑道,卻是露出一絲陰陰的笑容來。
孫義有些疑惑,卻搞不懂宇文威打算做什麽:“不是我們使用?”
“難道是給罪軍?不過那些人心思詭谲,就怕他們會将這東西給送給蒙古軍隊,那樣的話就麻煩了。”張徹有些緊張,卻怕這虎蹲炮被蒙古大軍得了去。
“沒錯,就是送給蒙古大軍”宇文威點點頭,露出一絲猙獰之色:“反正那群沒見識的鄉下貨也不認得真正的火炮長什麽樣子,不如就拿這些東西當作誘餌糊弄糊弄他們。當然,如果能夠釣到一頭大魚,那就再好不過了。”
“釣魚?你是打算用這批火炮作爲誘餌,讓對方内讧?”孫義也是恍然大悟,嘴角不禁翹了起來。
在這一連幾天的戰鬥之中,他早已經熟悉了對方的套路,每一天都會發動四次戰鬥,每一次戰鬥都截然不同,應當是兩路人馬,一路休息一路進攻,如此輪番替換,好确保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而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兩路軍隊攻擊的強度也在逐漸下降,甚至出現磨洋工的迹象,應當是對方内部出現了矛盾。
對于這一點,孫義已然是看在眼裏,而宇文威所利用的就是這一點。
雖是如此,那張徹卻有疑惑:“那你打算如何将這些虎蹲炮‘送’給對方?難道是靠罪軍?”
“沒錯。我打算利用那些罪軍,将這些沒用的‘東西’送給對方。如果能夠借此讓對方産生内讧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而且就算是被對方得了,似這樣存在缺陷的火炮,也無法使用,斷然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的。”宇文威自信滿滿的解釋道,眼眸中閃過幾分雀躍,似是已經看到未來了。
“那好吧。不過關于罪軍人選,你需要謹慎挑選,知道了嗎?”雖知這個計劃并無多少危險,但是張徹卻還是有些緊張,害怕此計會被對方瞧出來。
那張柔、李明昊并非尋常人,他們能夠從亂世之中走出來,定然有其超人的能力,豈會就這麽簡單的因爲一個反間計而互相敵視?
“當然,這一點我向來都有自信,絕不可能認錯的。”宇文威随口應道,自宦海之中久經曆練的他,若是就連這點識人能力都沒有,那早就被對手給鬥趴下了。
如今時候,正是他大展神威的時候,又豈會輕易放棄?
定下計劃,宇文威立刻開始行動了起來,當然在這之前還需要選定執行任務的“人選”。
所以他便對着那孫義說道:“你且去将那罪軍召來,我有用處。”
孫義立時下去,将正在勞作的罪軍之人盡數招來,聚于山前廣場之上。
此時,宇文威正站在那距離地面約有三丈有餘的一個平台之上,俯瞰着已然立定的諸人,緩聲說道:“各位!想必你們都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殺了我們嗎?”
此話一落,當機讓在場諸人全都激動起來,他們對自己行爲并非全然不知,隻不過是心存僥幸,故此方才苟延殘竄,期頤有朝一日能夠逃脫升天,眼見周圍林立士兵,整個人頓時發慌,就要沖出去。
被這一激,早在旁邊安置兵馬的張徹一聲令下,登時便有數聲槍聲響起,這槍聲立時讓在場的諸人吓住了,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這铳槍威力,他們早有體驗,豈敢在如今團團包圍之下還找死?
雖是如此,衆人卻心有疑惑,竊竊私語的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要殺死我們嗎?但是爲何實在今日執行?”
“要死了嗎?可憐我那妻兒,他們還在家裏面等着我回去呢。”
“不過是死罷了!也就碗大的一塊疤而已。有啥好怕的!”
“沒錯。這遭罪的生活,我早就難以忍受了。還不如死了呢。”
“……”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嘀咕,四周圍的士兵全都毫無動靜,除了有人試圖離開時候就将其擋住,其他的完全就是視若無睹,便是那宇文威在說出之前的話之後也不知爲何,整個人都停住了說話,隻是冷冷的看着罪軍。
這般模樣,反而讓罪軍之人更勝疑惑:“這些家夥,究竟在搞什麽鬼?”
若是施以尖酸咒罵又或者是酷刑折磨,他們并不會害怕,隻是習以爲常,根本就不在意這種事情,但若是無法理會的話,卻是讓他們心急難耐,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不知何時,之前的淅淅瀝瀝的讨論也消失不見,而那些士兵也從本來具是忐忑不安的看着兩側士兵,當然還有那正坐在平台之上悠閑喝着茶水的宇文威。
待到太陽斜落,天際已然現出紅暈之色的時候,那宇文威終于開口。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嗎?”
不過尋常一聲,卻令諸人全都聽得清楚明白,并非什麽宇文威玄功了得、會千裏傳音之法,隻是因爲整個山峰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便是一塊碎石掉落下來的聲音,也足以讓所有人聽得明白、聽得分明。
“既然都安靜下來了。那我就開始宣布接下來制定的策略了。當然,這期間汝等不得有分毫動靜,打擾我的話語,否則的話軍法伺候。”
一聲令下,隻見第一旅諸人齊齊踏步,雙手已然握緊身邊铳槍,目光如炬始終盯着遠方,簡直就是身帶煞氣的修羅使者。
被這一刺,罪軍諸人具是閉上嘴,低聲回道:“我等知曉。”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宣布了。自即日起,我會頒布一名榜單,名曰功勳榜,以人頭計數。爾等可攜所殺敵軍頭顱前來登記,隻需要是前五十位者,可自罪軍之中脫離,便是往常罪行我等也是既往不咎,一并揭去。各位,你們可聽清楚了?而這功勳榜的負責人,便交由常俊、段峰、嚴申你們三人負責。記住,務必确保功勳榜榜單公正,知道嗎?”
悠悠然,宇文威緩緩說着,将自己曾經和趙晨所做出的決定一并說出來,竟是沒有絲毫隐藏。
而常俊、段峰、嚴申三人也立時回道:“我等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