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庭外,張宏範想着自己一路旅途,不免有些忐忑。這一路過來,他不僅僅未曾完成爹爹布置的任務,更是讓偌大太原以及晉中地區落入赤鳳軍之手,如此後果便是讓他千刀萬剮也不過分,待會兒若要和父親如何解釋,他尚不明白。
而從客房之中,偶然有幾聲咳嗽傳來,讓他感覺有些心慌意亂,畢竟這聲音正是他父親張柔的聲音。
不過一年有餘,自己的父親究竟怎麽了?
“你終于回來了!”
踏出門庭,張宏聖刻意壓低聲音,似乎是爲了避免房中靜養的父親。
“忽睹都目前已然失勢,正處于氣急暴躁之中,爲了避免被牽扯進去,所以我回來了。”張弘範透着擔憂,掠過眼前之人望着那深邃門洞,試圖瞧見裏面的狀況:“父親他怎麽樣了?”
“那孟珙甚是厲害,饒是父親已然修成羅漢正果,煉成金剛伏魔之力,依舊被那厮以五極太元之力給傷到根本,若要恢複實屬困難!”搖搖頭,張宏聖透着擔憂,若論孟珙最厲害的手段,莫過于這五極太元之力了。
張宏範卻感覺不解:“父親也是一方豪傑,更有我所制造的火炮助陣,爲何竟然被那孟珙打成如此凄慘?”
他那父親甚是厲害,于北地群雄之中脫穎而出,自然是實力了得,然而此人卻被那孟珙打成如今慘樣,自然是讓張宏範充滿不解。
“唉。你是不知,那孟珙實力了得,所修成的無極生滅之力不僅僅能夠令其能夠在方圓十裏之内自由移動進而将所有的兵力集中起來,更是能夠摧人生機,一入體内就如同那附骨之蛆難以掙脫。父親正是爲了對抗此人,正面以金剛伏魔玄通硬生生抵住這一擊。雖是如此,但麾下數百艘戰艦卻被那孟珙移到全數截斷,便是整個襄陽城也被自當中整個截斷,當真是讓人驚愕不已。”張宏聖唏噓不已,依舊感覺對當時場景感覺害怕。
那讓人感到可怕、直接截斷整個城池的力量,當真讓人感覺他們所面對的并非凡人,乃是一位能夠絕天裂地的神仙中人。
張弘範倒吸一口氣:“居然有這般強大?”
“沒錯。”莊重點頭,張宏聖神色凝重:“所以若是有這孟珙在一天,則我朝大軍定然難以擊敗宋朝。那厮實在是太厲害了,隻需要他在,那我們斷然沒有摧毀大宋的可能。疾風之雷,觸之必亡;護國神鼎,千載不易。那孟珙、趙魁兩人能夠得到南朝衆人贊許,自然是有本事的,僅憑我們兩人就想要和他們對抗,絕無可能。”
“既然如此,那又該以什麽手段,才能夠除掉這兩人?”心中泛起波瀾,張弘範且在腦中不斷的思考這問題。
一臉苦澀,張宏聖亦是感覺臉皮發燙:“也隻能靜待時日了。”
兩人沉默,卻自卧房之中傳來一個聲音。
“是九郎嗎?”
“爹爹,正是九郎。”
張弘範且聽着聲音,心兒立時爲這軟弱無力的聲音感覺悲傷,若是往前這聲音定然透着不可否認的威儀,然而如今卻幾近于無。
張秀大抵是明白了張弘範的顧慮,又是回道:“既然來了,那你就進來吧。”
“兒郎知道了。爹爹。”
一步跨過門檻,立刻就見在這大堂之内,尚有好幾位侍女正在忙碌,而在不遠處的一個大床,正有一人雙目阖住默運玄功盤腿坐在床褥之上。
他正要走上去查看狀況,那張宏聖卻更快一步攔在身前,将他止住:“父親正在運功将那無極生滅之力逼出體外,你切莫擅自靠近。别忘了,你可不是地仙一流,若是被那無極生滅之法侵入體内,你可無法抵抗。”
“無妨!那無極生滅之力已經被我控制,目前我已經并無大礙了。”
正在此刻,那張秀卻緩緩睜開雙目,相較于從前那氣勢磅礴的樣子,此時的他臉色相當差勁,便是眸中也是透着暮氣。雖是如此,他卻還是問道:“對了,九郎!你能否告訴我,那蕭鳳究竟是什麽人物?爲何我之前竟然不曾聽聞?”
他們對蕭鳳還有赤鳳軍實在是資料太少,除卻知曉此人乃是女子、出身于真澤宮之外,别的完全不知曉,否則早在蕭鳳占領潞州時候就該出手,而不是放任其繼續壯大,以至于兩成如今災禍。
“根據孩兒所搜集的資料。這蕭鳳曾經于十年之前在興元府之中出現過,并且曾經潛入蒙古大營之中于四王子托雷杯中下了毒藥,故此讓那托雷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當時候她曾險些被薩迦寺主持擒住,隻可恨那全真教丘處機卻插手相救,以至于逃脫升天。而在傳說之中,更有人曾經說過此女得到過武侯傳承、并且得到萬象先生弟子孫應時傳授手稿,故此方才修至如今程度。”張弘範仔細說道,不敢遺留半分資料。
“隻怕還要加上全真教秘典吧。”
長歎一聲,張秀透着幾分惱怒。
那榆社城一戰,以及太原府一戰,他們蒙古精銳具是被這莫名出現的赤鳳軍正面擊敗,此等影響當真是牽連甚廣,讓整個蒙古境内的諸位漢侯全都生出異心,甚至讓他軍中士兵也是有些顧慮,否則如何會被那孟珙所乘,奪了至關重要的襄樊兩地?
張弘範緩聲回道:“沒錯。而且根據史天澤軍中士兵所述,他們曾經見到那全真教餘孽就藏在這赤鳳軍之内。估計那蕭鳳若非有全真教暗中支援,如何能夠在我境内生存至今,并且順利達到如此程度?”想着那曾經高踞北地的全真教,他們豈會料到這全真教居然暗懷心思,做出這等事情?
至于其中關聯,他們并不關心,隻需要知曉在赤鳳軍崛起之後,那全真教情勢勢轉急下、一日之内徹底覆滅便明白此中緣由了。
“而今時候說這個已無大用,我等需等知曉究竟應該如何,方才能夠将這赤鳳軍徹底剿滅,否則的話我天可汗傾覆,隻在此刻!”張秀勉強支撐起自己站起來,在兩人攙扶之下方才在那太師椅之上坐穩。
“父親。你是說這蒙古會傾覆?這可能嗎?”張弘範倍感可笑。
那赤鳳軍雖是厲害,然而僅僅是史天澤一人,就已然将這赤鳳軍困在太原城之中,而等到他父親張柔還有那李明昊兩人一起發兵,再配合駐守大名的忽必烈諸人相助,定然可以将這赤鳳軍一舉擊潰。
然而父親卻說這蒙古會傾覆?
這不是玩笑之話嗎?
“自然可能。”
張柔一臉悲意,正如那佛祖一般,透着幾分無奈:“你要知曉。那蒙古諸人本是塞外蠻夷,雖是被聖祖以莫大力量整合起來,然而終究不懂該如何才能夠統治中原之地,便是這偌大江山,也不過是仗着刀堅箭利,方才讓諸人臣服。而在這偌大中原之地,不知有多少人淪喪于那蒙古諸部手中。你且想想,若是這蒙古露出頹勢,那些昔日裏被這些蒙古欺辱的諸位豪傑,豈會善罷甘休?”
“父親,你是說他們會造反?”
張弘範心中一動,卻是想出一個可怕的後果。
張柔點點頭,示意那張宏聖将旁邊的毛筆拿過來,然後伸出手想要握住,隻可惜估計因爲傷勢還未恢複,他甚至就連這毛病都難以握住:“沒錯。且不說别人,僅僅是那李明昊就是西夏皇族餘孽。而且你也知曉那西夏皇族曾被聖祖徹底夷滅全族,以此人奸邪心思,如何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他才借此發兵,目的就是爲了能夠奪取晉中之地以爲根本?”張弘範恍然大悟。
若是這李明昊奪取晉中,那便可以近可入住中原,退可閉關自守,如此形式完全可以說是占據了昔日秦國龍盤虎踞之勢,屆時隻需要将大門一關,便是那蒙古諸部若要拿下,也要付出莫大代價。
張柔點點頭,目光之中透着憂愁:“正是如此!更何況值此亂世,若要成事者,可不隻是他一人。若是那李璮也就此叛變,則中原就會徹底覆滅。若是那宋朝借此機會趁勢北伐,隻怕這中原大地便要再度易手了。”
他久曆戰争,自然不是仁慈之輩,隻是一想這中原大地還要遭受這般揉虐,便倍覺痛苦,以至于雙淚已然止不住,自眼眶之中落了下來。
“即使如此,那父親我們又該如何?”
張弘範一時間啞然,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又該如何。
張柔歎聲氣回道:“唉。這般樣子,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身體似乎恢複了一點,他當機筆走遊龍,于那宣紙之上一陣揮就,待到上面墨水幹了之後将其卷起來,卻是遞給了張宏聖,叮囑道:“你且将這封信送給忽必烈,他若是見了自然知曉我說的是什麽了。記住了上面的秘密,千萬莫要被别人知曉,否則我等危已!”
“我知道了,父親!”
接過書信,張弘聖似是知道些什麽,立時将這納入懷中,便是張弘範也未曾知曉,随後就走到馬廄之處,随着一聲馬蹄之聲,他已然從這快速離開。
“父親,我呢?”
張弘範卻有些顫抖,自家父親叮囑自己所做的事情,他如今卻一個沒完成,反倒全都搞砸,實在不知道究竟會被如何處置。
張柔隻是靜靜的看着,整個屋子萬籁俱靜、了無聲息,隻留那不住跳動的心髒之聲,被這樣盯着張弘範實在是忐忑不安。許久之後,張柔方才說道:“唉,如今時候正值用人之際。你不如且随我處理軍務,也好熟悉熟悉一下軍中情況,以免日後再犯這種錯誤,知道了嗎?”
“我明白了父親!”
緊住心髒的繩索頓時松開,張弘範這才恢複過來,心中卻是暗想那赤鳳軍的事情,暗自發誓。
終有一天,我必然要讓那赤鳳軍死亡葬生之地!
幾人雖是父子情深,然而卻未曾注意到于旁邊随侍的一位侍女。這侍女也是尋常,并無一星半點的異狀,隻是在離開了府邸前去采購一些紙墨筆硯回來的時候,卻在路上撞上一人,随後她的荷包便被這人給摘了去,而她也恍然無知就這樣回到府邸之内,直到有人發現之後她才反映過來。
隻是那偷了荷包的小偷卻甚是奇怪,在得到這荷包之後就迅速離開城池,約莫走了十來裏方才來到了一處石亭之處。
而在這石亭之内,早有一人在這等候多時,看起模樣分明便是孟珙帳下主事李庭芝。
這小偷将這荷包遞上前去,旋即說道:“禀告主事,這便是那張柔目前的狀況!”
李庭芝結果之後,自其中掏出了一張紙條,展開之後頓時露出幾分有趣來:“哦?沒想到居然能夠行動了,看起來他恢複的還不錯啊。”
“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累的那家夥,我帳下不知有多少兄弟死了,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這人立刻狠着聲喝道,猶自帶着不甘。
若是蕭月再次,分明可以看出來此人乃是昔日的黃河五鬼之中的甲無傷,他因爲屢遭張宏聖算計,故此投入了南宋境内,因爲還需要知曉張柔的動靜,所以他也不敢貿然洩露身份,以免遭遇意外。
“再等一會。等到元帥回來之後,我們自然會動手。那家夥好歹也是一個地仙,豈會如此輕易的就死了?更何況他也是多年宿将,若是故意裝出這般模樣又該如何?”李庭芝搖搖頭,卻不敢貿然行動,一想到那離開的張宏聖,他卻是有些興趣,暗想:“這張柔讓這張宏聖在這關鍵時候離開,莫非有着什麽意圖?既然如此,那我隻怕要和元帥說上一說了。”
(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