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王志坦頓覺冷汗淋漓。
當日他們偶遇風淩子時候還以爲此人乃是出于好意,然而如今轉念一想,隻怕此人早就知曉魏志陽的事情,否則如何會說出那番話來?
“風淩子?他在哪裏?”
蕭鳳立時皺眉,而旁邊的蕭月臉上立刻浮現出幾分愧色:“對不起師尊,弟子實在不知!”
“不知道?”
蕭鳳正要斥責,然而轉念一想立刻就感覺懊惱。畢竟安全部成立不過不過數十天,就連組織架構都尚未成形,若要監視一個本來就有些武功底子的家夥談何容易?
隻怕那個家夥,此刻早就離開了太原城!
恰逢此時,于太原城中一道煙火驟然升高,黑煙直沖雲霄,其中火光爆射,更有濃密火球四處飛竄,每一個火球都足有籃球大小,自天空砸落下來,隻是一下就将那房舍整個炸碎,就連石闆鋪就的大街也被炸出一個丈餘寬的大坑,其上焰火四處飛竄,當即将那木頭、布匹以及一些易燃物品全都點燃,整個城市俨然被那火魔吞噬,像是在燃燒!
蕭鳳一見,立刻大怒:“該殺的混蛋,竟然是調虎離山之計!”她若是還無法窺見對方計策,那就當真是愚笨之人了。
一直以來,蕭鳳爲了避免那太原城遭到慘重損失,都是坐鎮在那太原城之中,以防有人暗中偷襲。然而今日不過離開一會兒,那太原城就給人偷襲了,而且看模樣隻怕是存儲火氣的倉庫也被點燃了,否則不會造成如此大的動靜。
話音未落,她已然化作一道紅光,“咻”的一聲自原地消失,徑直朝着那太原城奔去,其身邊那些随行武者亦是一并跨上戰馬,朝着太原城奔去。
铿锵一聲劍音鳴響,蕭鳳掃過不遠處的那些道士,立時喝罵起來:“你們這群家夥還杵在這裏幹啥?還不趕緊跟上?”說罷,也是身上泛起華光,一躍而起尾随蕭鳳身後,身形拉出一道道虛影,顯然已經是用盡了全力,朝着那太原城火焰燃燒的地方奔去。
若是讓那些家夥在太原城中肆意破壞,甚至将半年以來的積蓄全都燒了,那赤鳳軍就當真不能繼續堅持下去,隻能夠就此撤退了!
那些道士面面相觑,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師兄,我們該怎麽辦?”王志坦弄不清楚狀況,且看着那還盤腿坐在地面上的張志敬,當即問道。
隻是這時,張志敬搖了搖頭,卻自懷中掏出一個鐵盒來,莊重的将其遞到王志坦面前:“王志坦,你且聽令。自今日之後,全真教掌教一職正式傳于你。”
“我?”
神色茫然,王志坦頓感困惑,他趕緊走上前去,企圖将自己的師兄攙扶起來,隻是這一攙當即讓他吓住,“師兄,難道你?”
“丹火一起、盡皆了了。那心劫我始終是沒有度過,如今的我已然是武功盡廢了。既然如此,又有什麽資格還繼續執掌全真教?”搖搖頭,張志敬将王志坦從身邊推開,他将自己的雙手撐在地面上,胳膊微微彎曲象是要被壓垮一樣,但是這手臂終究還是直了起來,讓他終于還是勉強的站在地上。
曾經的他,飛檐走壁、飛沙走石、攝神禦劍,諸般玄通無所不精,然而此刻,他卻就連站直身體都如此困難。
雖是如此,張志敬卻罕見的笑了起來,這笑帶着苦澀,亦帶着堪破世事的豁達:“至于這鐵盒,就交由你處置。是留下來,還是送給别人,也全都依你。”或許對他來說,卸下掌教重擔、重新回歸凡人生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我明白了!”
将手中鐵盒納入袖中,王志坦低聲應道。
目光平靜看着這一切,祁志誠看着遠處太原城那滾滾濃煙,亦是帶着擔心:“既然如此,那師兄我等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跟上去!”眉梢緊鎖,王志坦雙目怔怔凝視着遙遠北方,那裏是他們全真教祖庭所在,隻是今日卻再也回不去了:“若非我等心有芥蒂,作此糊塗之事,又豈會招之今日災劫?既然如此,那我們少不得也得幫上一幫。”話音落下,于他身體之外,一股青蒙蒙的霧氣将身罩住,旋即就運起輕功、騰空而起,朝着那太原城奔去。
“既然如此,那我們跟着過去吧。”祁志誠長歎一聲,掃過那群茫然的道士,直到此刻這群家夥還沒有弄清楚其中的緣由。
或者說,這就是凡人的愚昧?
不然的話,他們又豈會被那風淩子所騙,甚至是一直都蒙在鼓裏、弄不清楚狀況。
且不提這裏,雖然太原城距離白馬寺尚有數裏之地,但蕭鳳也不過呼吸之間,就已經來到專門存儲火藥的房間之前。
而在這裏,那以前本來應該是重兵把守的倉庫卻是一片狼藉,本來應該是以條石鑄成的牆壁被整個炸毀,滿地都是碎石以及粉末,房頂也被火藥整個掀開,直接變成了無數塊磚瓦碎石散落在方圓十丈之内,而那些士兵亦是抱着受傷的身軀哀嚎着,他們不幸被卷入火藥爆炸之中僥幸未死,已經是幸運的了。
總之,整個場景相當凄厲!
“爾等既然敢在我城中撒野,爲何還不現身?”
高懸空中鳳目漸紅,蕭鳳隻将手猛地一揮,無數琉璃狀火焰紛紛竄出,和着那還在燃燒的火焰,一并将整個倉庫罩入其中。
于是,一副奇異場景,立時在衆人眼中呈現出來。
那些徹底崩碎,已然變成了一粒粒比米粒還要小的粉末開始聚合起來,然後形成了一條長長的條石,上面還印着“宋,嘉裕四年監制!”的字樣。而那些已然被火焰燒成焦炭的梁木也開始生出奇怪的變化,火焰漸漸縮小直到最後變成火星然後化作一粒粒顆粒物,而那些焦痕也在不斷地褪去,最終恢複到原本的模樣來。地面上,那些破碎的瓦片也如同被人撿起來,彼此互相拼接在一起,最終也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
随後,這些條石也開始彙聚在一起,彼此互相壘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厚實的牆壁。那些梁木也彼此互相契合在一起,構建出整個房間的受力框架,就連那些瓦片也全都自周圍紛紛回歸到原本的地方,最終彙聚成一個還顯得老舊、滄桑的老舊房間。
而裏面的那些原本已然被點燃的火藥也重新變成了顆粒狀,被安靜的存放在橡木桶之内。
這裏的一切,又重新回歸原本模樣!
“好!閣下神通果然了得。轉手之間,就讓這諾大房間恢複原本模樣,不得不說閣下神通當真是舉世無雙,隻可惜在消耗了如此多的精力之後,你還剩下多少力量?”
拍着手,卻自房間之中走出一個和尚來,正是那轉輪法王。
細眯着眼睛,他倒是饒有興緻看着蕭鳳,臉上透着奸計得逞的笑意。
“原來如此,你一開始的計劃就是我啊。隻不過你若是以爲這就是我的極限,那就大錯特錯了。”冷着聲,蕭鳳依舊是桀骜不馴。
隻是那轉輪法王卻呵呵笑着:“若是我一人,或許不敵你,但若是兩位一起上的話,又該如何?”步步爲局、環環相扣,雖然過程之中出現了很多的狀況,不過隻需要最終的目的達成那就可以了。
“兩人?”蕭鳳一時震驚,轉而側目望着遠方,頓時就見那寬闊平原之上,萬千戰馬奔騰馳騁,爲首之人不是那史天澤,又是何人?
在這個時候趁勢攻擊,應該說對方是料敵如神,還是應該說早有預謀呢?
眉宇之間煞氣十足,蕭鳳身形頓消,當即就被一團烈焰罩入其中,其形狀如火鳳、焰氣直入雲霄,一聲鳳鳴嘹亮而起:“既然如此,那就且讓我看看你有何本事,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撒野?”雙翅一震,已然有數十道火球淩空落下,射向那轉輪法王。
“我佛如來已然現身,諸位爲何還不俯首?”
不動如山,那轉輪法王輕喝一聲,隻在身後陡然間現出一道氤氲光環,億萬光華、千萬瑞彩具是從中彌漫而出,轉眼間就化作一輪晶瑩如玉、純白無比的玉輪,這玉輪隻一現身,當即就從其中冒出無數光輝,光輝銳利猶如刀劍,隻是一下就将那赤紅火焰整個擊散、不複所存,之後更是餘勢直沖朝着蕭鳳打來。
身形驟然拔高,蕭鳳立刻避開那漫天光輝,隻是低頭掃過了那城牆之後,立刻起了一聲疑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原因無他,隻是因爲此時此刻,那本來應該是守護城牆的赤鳳軍戰士,全都叩首臣服,口中更是高聲唱道:“我佛慈悲,我等願意皈依佛門!”目光之中虔誠無比,俨然一副狂信徒的模樣。
“看明白了嗎?”一臉得意,那轉輪法王悠悠笑道:“此時此刻,你已經是人心盡失、既然如此爲何還不棄暗投明,皈依我佛?”話音落下,他身後那一輪玉輪又是嗡嗡轉動,無數華光立刻從那些士兵身上冒出,卻是被那玉輪凝聚起來,化作一輪聖潔玉蓮。
這玉蓮足有十丈有餘,正好将整個城頭覆蓋住,而那數十片荷葉之上經絡具顯、好似帶着生命一樣,中央之處細蕊稚嫩,在微風之中更是輕輕搖曳透着一股清香,而于尾部之處無數嫩白觸須全數伸出正好“紮”在那些士兵的額頭之上,自額頭之上點點光芒悄然而出,被其整個吸攝出來,然後彙聚于蓮心之中。
此時此刻,那轉輪法王正好盤腿坐在玉蓮之内,一身衣衫不知何時已然褪去,赤裸的肌膚嫩白細膩猶如初生嬰兒,唯有那雙目阖住。
“好個惡僧,竟然使邪術竊奪我百姓生機!”瞧着這般模樣,蕭鳳更是震怒不已。
以她的眼光,自然知曉眼前的這位所謂的有道高僧、降世活佛所使用的究竟是什麽手段,吸攝常人之力增補己身,這厮和那血元老人不過是一路貨色,隻不過一個是以惑心之術哄騙而取,一個是以暴力手段強行奪取罷了。
蕭鳳驚訝之餘,當即催動全部力量企圖将這玉蓮摧毀,然而在這玉蓮之外,卻有無窮光輝放射而出,将那清淨琉璃焰抵在外面,令那轉輪法王不曾受到絲毫損傷。
正在此時,卻有旁邊冒出一股銳利劍氣。
這劍氣雖是将那白光撕破一角,然而終究銳氣不足,被這白光整個吞沒。而在不遠處,那蕭月已然到來,于她手上一柄利劍已然出鞘,很顯然之前的那股劍氣正是她所爲。
蕭鳳皺眉,當即喝道:“蕭月,你快些離開這裏去輔助參謀部諸人,調集兵馬全力抵抗蒙古大軍的攻擊。”
“可是這家夥呢?”蕭月略有不甘,一臉狠曆盯着那玉蓮之中的轉輪法王。
臉上帶着擔憂,蕭鳳亦是曉得那轉輪法王打的念頭,然而她念及那數百人性命,自然不敢全力以赴:“這厮正在依靠這白蓮抽取衆人的生命力全力以赴提升自己的力量,可以說他的生命和那些士兵全都系在一起。你若是在這個時候動他,那就會牽連到别人,讓那數百位被此人控制住的士兵也一并死亡。”
“既然如此,那不如現在誅殺此獠?”蕭月亦是震怒,當即就要催動劍心。
“住手!”一聲低喝,蕭鳳臉色卻罕見的透着怒意,自興元府之後她對蕭月一直都算是恩寵有佳,然而今日這憤怒卻着實罕見:“我說了,你快些去幫助參謀部諸人,莫要讓那蒙古大軍侵入城中。”
蕭月神色一愣,亦是被蕭鳳這聲斥責吓住了。
她張開口想要解釋,然而得到的卻是更爲強烈的命令。
“快去!若是讓那蒙古打入城中,那就莫要怪我無情。”
“我明白了。”垂首下來,蕭月将那赤心劍插回劍鞘,低聲回道。随後她就運起輕功,朝着遠方城牆之處奔去,而那裏正是那史天澤率領麾下千軍萬馬攻擊的地方。
“非我不願,實在是你性子執拗,若是傷及無辜、讓手中也沾了自人的血,隻怕你就會心魔驟起。若是心魔一起,那就萬劫不複了!”神色收斂,蕭鳳帶着愁容看着那遠遁而去的蕭月。
并非她不願,實在是因爲她太明白蕭月的性子,所以才不願意讓她來做這種事情。
不然的話,等到蕭月丹鼎煉成企圖羽化飛仙時候,這心劫非得冒出來,令其陷入永生永世的痛苦之中,而以其那銳意無匹的劍心特性,隻怕到時候可就不是張志敬那僅僅隻是經脈俱廢的下場,更有可能是神魂俱滅、徹底消逝在這世間。(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