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着手中的資料,蕭鳳的眉頭緊鎖起來:“這就是他們最近的動靜嗎?”自劉家莊時候,她就知曉軍中定然藏着奸細,但是自己每日都需處理公務輕易脫不了身,故此下令蕭月在軍中布置眼線,暗中監視那些可疑之人。
可以說,軍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都是了如指掌。
“沒錯!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應該行動?将這些家夥全都滅了?”語氣含煞,蕭月五指攥緊,她對于這些混入軍中的奸細可是無情的很,隻想将他們徹底鏟除。
擺擺手,蕭鳳示意蕭月收斂那淩厲劍氣,囑咐道:“爲免驚擾敵人,你暫時不用動手!”
“姐姐說得沒錯。”立在另一邊,蕭星聽着自家姐姐那充滿煞氣的話,也是帶着一些擔憂:“而且那幾個人身份不凡。那風淩子在這太原城中關系甚多,基本上每一個豪紳之家都和他有聯系,而那陳困、王動亦是骁勇善戰,其麾下士兵也不在少數,若是輕易動了這幾個人,咱們赤鳳軍少不得出現大亂子。”
自從回來之後,蕭星就發現自己的姐姐戾氣是越來越重,正是因此所以她并不希望看到蕭月陷入仇恨之中,成爲一個沾滿血腥的女魔頭,而那些殺伐之事能避免的就盡量避免,至少不能影響到姐姐的心境。
“沒錯!”
輕輕地摁住那青蔥玉手,蕭鳳亦是微微搖頭,身爲兩人唯一信任的人,她實在是不想蕭月因爲那些肮髒之事成爲一個殺人血魔,所以她也是仔細的分析起來,好降低蕭月一些殺氣:“你要知曉,他們不過是疥癬之瘡,關鍵是背後之人。如果不查處究竟是誰的話,那我們也不過是鏟除一個又冒出一個。正是因此,所以我需要一個時機,一個将那藏在後面的人掉出來的時機,這樣的話才可以徹底根治軍中隐患。”
“既然如此,那我應該怎麽做?”
心不甘情不願,蕭月隻好松懈手臂,張口問道。
見到蕭月恢複冷靜之後,蕭鳳這才欣慰的笑了,她的眼睛繼續盯着資料,卻落在了“全真教”這三個字之上,而在腦海裏面亦是浮想聯翩,若是對方乃是蒙古人策劃出來的奸細,那麽那個人又會用什麽手段令赤鳳軍分崩解析?
“魏志陽!若是我猜的沒錯,那魏志陽應該就是突破點。”
靈光一動,蕭鳳當即露出一絲笑容來:“既然如此,那就有辦法了。明日時候,你暗中派人散播關于魏志陽私隐的謠言,就說此人是因爲發現全真教之内蒙古人派遣出來的奸細,所以被蒙古人給殺了,并不是什麽因傷病而死。而其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們赤鳳軍和全真教對立,好讓那些鞑靼漁翁得利。這樣的話,我就有機會介入其中,調查此人的真正死因。”
正所謂自己所害怕的,就是敵人所渴望的。
她一直派人監視全真教,也正是懼怕這股不受控的強大力量會傷到自己的基業,而作爲一個殘忍狡詐的敵人,那史天澤等人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讓自己捅破,讓那些家夥主動跳出來。
蕭月了然于胸,嘴角亦是帶着濃濃笑意:“到時候就可以順藤摸瓜,徹底找出那個人究竟是誰?”
“沒錯。之後你隻需要派人盯住魏志陽的屍體,自然就可以找出那個家夥究竟是誰了。如果魏志陽僅僅隻是自殺,那全真教自然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但是如果魏志陽的死因真的是死于蒙古人之手,那他們的計劃就會徹底失敗,而且我們還可以順勢拉攏全真教。僅僅想要接住一個屍體離間我赤鳳軍和全真教的關系,那些家夥也未免想得太好了吧。”
冷笑不止,蕭鳳雙眸已然泛着寒意。
定下計劃,三人當即吹滅火燭各自歇息。
待到笠日時分,城中百姓依照慣例,又是前往白雲寺開始燒香祈福。
畢竟城門之外,那些蒙古大軍還在繼續進攻,而赤鳳軍也是種據守城牆,令其分毫無法打破城牆,闖入進來。
在面臨這幾近生死的危險的時候,華夏土地之上生存的那些百姓們總是寄托于那虛無缥缈的滿天神佛,想要通過虔誠的信奉逃脫危險,然而這些滿天神佛卻連自己的信奉者都無法庇佑,以至于這群道士淪落到隻有依靠蕭鳳的護佑才能苟活下去,既然如此這滿天神佛又有什麽能力平定天下?
目光之中帶着哀愁,張志敬且看着那些虔誠的信徒,更覺心中布滿哀愁。
每日裏聽着這些信徒的祈求,他亦是明白僅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辦到,否則的話全真教何至于淪落到這般地步?
所以他也隻能夠按照對方的請求一一照辦,好讓這些信徒們順心如意,得到短暫的安甯。
但是今日,卻有一位香客有些不滿,這位香客以前的時候一直都是魏志陽所接待的,但是那魏志陽已然逝世,自然是無法回應。無奈之下,張志敬隻好親自出來接待,以免惹這位香客生氣。兩人一開始聊的也算是開懷,隻是那香客說了一會兒就唏噓起來,他掃過了那堂外還放着的屍身,當即就張口問起了關于魏志陽的事情,說了一半之後,他就起了一個疑惑。
“是真的,道長。你能不能告訴我魏道長究竟是怎麽死的?”
“唉!師弟無法放下執念,所以在修行時候因爲操之過急、練功太切,結果召來心火焚身,以至于全身經脈盡斷而死。”依舊是套話,張志敬并不想要讓外人知曉他們全真教内部的事情。
這香客當即起了疑惑:“但是我聽人說,魏志陽是被蒙古高手給打死的。”
“蒙古高手?”眉心一跳,張志敬頓感疑惑。
他一直都對師弟死因抱有懷疑,也知曉魏志陽死因疑點重重,但是無論是那赤鳳軍還是蒙古高手,都并非他所能夠招惹的,所以當日風淩子那麽一說的時候,他也就順勢下坡,隻想要将這件事情進快了結。
香客自然不知,還在繪聲繪色的說起來;“沒錯。就是蒙古。說是因爲他撞見了有人暗中勾搭蒙古、想要出賣赤鳳軍,所以被那人給殺了。”
“是這樣嗎?”
“沒錯啊。我是從洗心閣之内的丫鬟談話的時候聽到的。”
“洗心閣?是蕭統領?”
“沒錯。蕭大人一直都很好,她說的話肯定是真的,不可能是假的。對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嗎?”香客見到張志敬一副遲鈍模樣,當即就張口問道。
張志敬兩眼茫然,随口應道:“我發現師弟的時候,他已然仙逝,并無遺言留下,而在檢查了他的屍體時候,也發現他體内經脈大部分都已經斷裂,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死前究竟遇到了什麽狀況。”
一個人說是赤鳳軍蕭月幹的,而且還有确鑿的傷痕證據,一個說是蒙古人幹的,他們也有足夠的動機,既然如此那究竟是誰作出了這種事情呢?
陷入困惑,張志敬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想着什麽。
看見張志敬這般迷茫的樣子,那香客也沒有在繼續叨擾,告了一聲辭别之後就離開了白雲寺。
而等到張志敬回過神來,天色已然黯淡,寺中香客也全都散去,隻留下那依舊是滿臉愁容的全真教諸位,而他們彼此之間也在談論着今日發生的事情來,很顯然那位香客所說的話已然傳開了,不然的話這些道士是不可能如此緊張地。
“你們聽到今天早上香客們的疑問了嗎?”聽完那些讨論之後,張志敬幽幽說道:“既然如此,那諸位師兄弟們有什麽意見?”
“依我看,這些話語不過是那蕭鳳刻意釋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安撫城中百姓,迷糊我等判斷根據,所壓壓根就不用理會。”王志坦張口便道,很顯然他對包括赤鳳軍以及蕭鳳一直都懷着怨氣,惱恨他們一直将自己等人困在這太原城中,不許離開。
另一邊,祁志誠卻并不認同:“也不盡然。我看師弟那身上傷痕甚是可疑,明明是被一劍戳死,但是身體之内大部分經脈卻全數斷裂,如此手段并非一位淩厲劍客所爲。所以這個說法也有些道理!”
“你是說,師弟不可能是那赤鳳軍蕭月殺的?”緊抿着嘴唇,張志敬更是惱怒。
事實上就算魏志陽真的是蕭月殺得,他也不可能報的了仇的。以蕭鳳和蕭月那超越親人的關系,若是要蕭月殺人償命,完全就是天方夜譚,根本就沒有半分商量的可能。
“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畢竟我們不是專業的提點刑獄官,根本就無法判明師弟究竟是如何死亡的。”
術業有專攻,若是以修行道法、凝煉内丹之術,這天下還沒有任何門派,能夠勝過全真教的。但是若論如何鑒别死者傷勢,進而推斷出死者是如何死的,以及兇手究竟是誰,那麽他們根本就不是南宋專職審查判案的提點刑獄官的對手了。
“你是說讓我們去懇求蕭鳳?”張志敬雙眉立刻擰緊,他還記得當初被蕭鳳斥責的樣子。
畢竟在這太原城之中,精通斷案審案之法的,也就張邦益、宇文威這兩個文官而已,而這兩人全都在赤鳳軍之内。
神色凝重,祁志誠望着遠處躺在棺材之中的魏志陽,聲音之内已然帶着哭腔:“不然的話,我們永遠弄不清楚師弟的死因。”
“好吧,我知道了!”
話音一落,張志敬整個人就似被抽掉了脊椎一樣,頓時軟倒在座椅之上,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掌教。
莫說是讓全真教重整聲威,他就連維持傳承都是如此困難,難道說全真教真的要葬送在這?
掌教既然發話,那麽其他道士自然也不會質疑,當即就派了一個道士前往衙門,邀請蕭鳳以及張邦益等人來到這白雲寺之内,開始檢查魏志陽的屍體究竟如何。
而在得到了全真教傳來的信息之後,蕭鳳也終于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來。
她也沒有着急動手,而是召來張邦益,吩咐道:“記住了,你去白雲寺之内莫要着急開始驗屍,須得拖上一段時間,知道了嗎?”
“難道蕭統領認爲這裏面藏着什麽重要的線索?”
張邦益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指派任務的時候,不過他并未被迷惑,反而帶着幾分審視,畢竟這些日子裏他也沒少聽到關于全真教的事情,所以很快就明白過來蕭鳳找自己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麽?
“大概是這樣吧。畢竟我需要靠着那具屍體将某些家夥給釣出來!而爲了讓那些家夥能夠‘成功’,所以我不能夠在場,不然的話那群家夥是不會主動現身的。正是因此,我需要你前往那裏,将那些藏在暗處的家夥給釣出來。”掃過了張邦益一眼,蕭鳳緩聲說道。
“在下明白了!”
張邦益當即應聲回道,旋即就掉轉頭準備離開。
“對了!”就在這時,蕭鳳忽然發出聲音叫住張邦益:“你能夠确保在驗屍的過程中,不會弄錯嗎?”
“在尚未成爲太原城知州之前,我曾經擔任過一段時間推官,自然是不會弄錯的。”神色平靜,張邦益并未因爲蕭鳳的質疑而其動怒,在這段時間之内,他曾經當官時候的威風早就被打磨的一幹二淨,根本就不複存在了。
蕭鳳緩口氣,又是吩咐道:“那就好。記住了,我要的是真實、準确的,這裏面不能有任何捏造的成分,你知道了嗎?”
張邦益當即應允下來,然後就跟着那些蕭鳳指派的士兵後面坐上馬車,朝着白雲寺之中走去,準備開始檢查那魏志陽究竟是因爲什麽而死亡的。
“啓禀主公,我已經在此人身邊安插了探子,若是他一有動靜,立刻就可以将此人處死。”
見到那張邦益離開,蕭月自後簾之中走出來,她死死地盯着張邦益,似乎是在懷疑這位是不是也和蒙古人有勾當。
蕭鳳甚是得意:“當然,畢竟這可是我親自制定的計劃,斷然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沒錯,就連和張邦益的對話也是其計劃的一部分,而目的就是爲了找出赤鳳軍之内真正的間諜。
對于這一點,蕭鳳向來都十分在意,所以又說道:“還有,既然全真教已經妥協了,那麽你也可以開始行動了。讓那個家夥出動吧,在這場鬧劇之中,我估計他會派上用場的。”
“知道了,我這就開始安排。”蕭月當即退下,開始安排人手。
可以預料,在那全真教白雲寺之内,一場風暴很快地就會開始爆發,并且會将所有的人全都卷入其中。(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