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蒼勁香樟,遮天蔽日直插雲霄,不知有多少年月。
門庭之外,立着幾十位,皆是身披戰甲、手持長戟不動如山,俱是精甲銳士。
于大堂之中,一人正手持一柄寬刃大刀,細細擦拭着。隻見此人生的是威武高大,雖然那一絡胡須早已發白,然而顧盼之間依舊是虎虎生威。
正當此時,一位中年儒士急匆匆踏入大堂,對着他說道:“父親,已有九郎張宏範的消息。”手中捏着一卷絹布,就遞給自己的父親。
很顯然,這勇武過人的已近天年的老者,正是張柔。
他掃了一下絹布,随機笑道:“赤鳳軍?沒想到那忽睹都居然惹出了這般的人物?“
“那不知父親有何安排?莫非當真就依着九郎的話,派兵援助?“張宏聖問。
“怎麽可能?“張柔搖着頭回道:“你也知曉那真鳳娘娘乃是地仙一流的存在。似這般強大存在,如何是尋常兵馬所能對抗?依我看,若是我們繼續增加兵力,也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但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任由那赤鳳軍興起嗎?“張宏聖問。
“若要擊敗對方,談何容易?畢竟那蕭鳳乃是地仙一流的強者。若要擊敗他,至少也得老夫親自出馬,才有可能。“張柔不免有些得意,卻在轉念一想此刻情況之後,又道:“更何況我天可汗麾下強将如雲,武者衆多。區區一個赤鳳軍不足稱道!“
“那依父親所言,莫非我們應當……“張宏聖問。
張柔點頭稱是:“正是如此。畢竟天可汗日前正領兵西征。若要控制這中原大地,少不得需要我們的幫忙。至于那忽睹都殿下?他本是托雷次子,與當今天可汗窩闊台雖是叔侄,然而起父親卻被那窩闊台暗害。雖在他人眼中貌似至親,實則與仇寇無誤。否則以他的身份,如何就連半隻軍隊都沒有呢?“
張宏聖卻起了疑惑:“父親!可是當年,那窩闊台不是說那托雷乃是蕭鳳所殺的嗎?“畢竟那忽睹都可是打着爲父報仇的名号來,而且當年對整個太行山搜山巡檢的威勢至今也令人心驚膽顫。
“哼!那托雷途經宋境時候乃是一月,而他九月時候方才病逝。一月下毒而九月發?依我看,那毒藥或許是蕭鳳留下的,然而下毒之人卻未必是她。“冷哼一聲,張柔卻不以爲意。
自一介尋常農民成爲北地軍閥之一,他可不是和那等村野愚夫一般,會将所謂宣之于衆的事情當做真的。
“若依這般來說,那忽睹都莫非是爲了……“守住嘴,張宏聖卻未敢繼續說下去。
張柔話語頓時冷漠下來,古拙的臉蛋仿若萬仞懸崖透着冰冷的俯視感:“以剿匪爲民,借機消弱我等實力。這小子,端的是好算計。“
“既然如此,那父親?我們又該如何去辦?“張宏聖收斂神色,不露分毫,俨然是忠順的孝敬兒子。
“他既然要做,我們爲何不去幫他一吧?當然,這其中就會發生什麽,那可就并非他能掌握的了。“張柔不免有些興奮,似乎對他來說那輝煌的未來仿佛就在眼前,隻需要一伸手就像摘取黃瓜一般的簡單。
…………
深深庭院,小橋流水。
涓涓細流,一彎綠水自萬千奇山怪石之中盤旋而出,河岸兩側種植着垂柳,翠綠的草地之中姹紫嫣紅,開着不知名的花朵。
一襲微風吹來,平靜的湖泊泛起了波瀾,剛剛抽出嫩葉的柳條輕輕揚起,就連那空氣中,亦是彌漫着沁人心扉的氣味來。
此刻,在這庭院之中,正立着兩人,旁邊停着一匹赤紅戰馬。那人正是蕭鳳,而另一位則是此地的一位豪紳。
可以說,若非昨夜這位莊主開門相迎,隻怕蕭鳳就有可能要風餐露宿了。
她倒是不怕,隻是那野外環境惡劣,并非治療蕭月的好地方,所以就挑了這個地方來,作爲修養地方。
“昨夜多謝莊主款待,這是一些碎銀,就當是我暫住費用吧!“将一些碎銀遞給莊主,蕭鳳就跨上戰馬。
正在此刻,那蕭月神色複雜,自房間之中走了出來,她看到坐在白麟之上的蕭鳳,雙頰浮出不可置否的暈紅,張開口嗫嚅的說道:
“師……師尊!昨夜裏,我……“
自今天清晨起來之後,她們兩人就這般樣子。對話什麽的基本上沒有說多少,兩人相處的時候動作也相當的僵硬,明明是想要去詢問對方,卻總是張開口就忘了詞,就像在兩人之間,隔着一扇窗戶一樣,不僅僅令兩人之間再無之前的溫馨融洽,反倒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覺,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将那那貌似脆弱但又讓人充滿安全感的窗戶撞破。
“你……“頓了一下,蕭鳳斂眉下來,回道:“還是叫我姐姐吧。畢竟純就年月來說,我倒要比你大一歲。“
蕭月心中一喜,又望見蕭鳳臉上帶着的遲鈍感覺,不由得感到有些緊張,寒蟬若禁的說:“姐姐,我昨天……“想着當初突然做出的動作,她雖然感覺面紅耳赤,然而卻覺得當初自己那般動作太過魯莽,貿然中就奪了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這未必太過殘忍了吧。
在她那父親嚴肅的教育之下,蕭月一直覺得身爲女子,相夫教子便是女子最大的幸福。這一點,應該就連眼前這位卓越無比的女子也應該一樣吧!
隻是她們都已經做了那般事情,待到日後又豈會再如同尋常女子一般,獲得幸福呢?
蕭鳳忽地笑了,笑的是極爲開懷,嘴角中透着蔑視天下的意味:“那些事情無足挂齒。對我來說,隻需要你安全,那就一切安好了。至于别的?你認爲我會在意嗎?“對她來說,争霸天下本就不該,更何況逆亂倫常?
似這般事情終究是不會放在心上。
聽見這話,蕭月那本是憂心忡忡的心情好似陽光驅走烏雲一樣,立刻就露出笑容來,練練點頭:“嗯!蕭月定會一生跟随姐姐身後。隻可恨那些家夥偏要來攪局,這一次非看我将他們全都殺了!“說到後面的時候,卻不免有些狠厲了。
“那些事以後有的是機會,隻是現在我們先回去吧。“拍了拍戰馬後背,蕭鳳說道。
蕭月趕緊點頭,一翻身早已落在白麟之上,且嗅着那幽蘭空谷般的清香,她隻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這濃郁的香氣之中,神魂好似波濤起伏的汪洋大海,上下跌宕,幾乎徹底沉迷于這醉人的夢幻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