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徹骨,凍的人都不願意出去,隻想要藏在房屋之中,度過這越發寒冷的季節。
石屋之中,小龍女合上書歎息一聲:“這些東西果然博大精深,隻怕日後需要仔細推敲才有可能完成。”畢竟那陸九淵遺留下來的《萬象文集》博大精深,若要輕易間就完全讀懂,并非易事。
自懷中掏出一顆碎片,她又說道:“而且這舍利子之中藏着的佛學也有些獨到之處,若是要将兩者結合起來,估計也有些麻煩。”
于《萬象文集》中,她早就知曉這個乃是釋門之内經常描述的名爲舍利子的東西。
釋門之中若是有功力高深的高僧,在圓寂時候會自行運轉一門秘法,于體内自行生成一塊奇妙的異骨,然後将全身的感悟和功力注入這異骨之中,因爲這異骨堅硬非凡、水火不侵,故稱之爲舍利子。這法門,倒是和她真澤宮中沖惠、沖淑兩位的仙家石像,還有全真教王重陽道門遺蛻有些類似。
而後人隻消運起獨門秘訣感悟,自然可以獲得其中的心決功力。
楊琏真迦之所以能夠自人皮唐卡之中感悟出不動明王傳承,也正是得了這由金剛智大師凝結的舍利子幫助,無論是玄攻修行還有真元積累都一日千裏,否則縱使他如何天才,也絕不可能在這般年紀時候達到如此境界。
摩梭着手中舍利子,小龍女想起自《萬象文集》之内得到的秘法,當即凝聚出一點真元自指尖納入其中,須臾間那舍利子整個散開,虛空中化作滿天的光點,正如螢火蟲一樣綻放出亮白微弱的燈光,一粒粒卻似漫天星辰瑩瑩繞繞靜靜搖曳着,讓昏暗的石屋也遍布光明。
随後,這些光粒就像是找到了主人一樣,一粒粒的俱是躍動不已,轉眼間來到了小龍女身邊。
明滅微光,灑在了她那小小的圓潤臉龐之上,嬌小的瓊鼻、細膩白皙的肌膚,緊抿着的小嘴,當真是一個魅力十足的美人坯子,隻是那一對恰似星夜的黑眸卻不知爲何透着幾分悲哀,嬌小的身軀依舊挺立,然而在這寂寥無蹤的石屋之中,卻更是透着幾分孤獨。
“看來是時候恢複以前的實力了。”
閉上眼睛,小龍女一聲念出,那些光點恰似受到了指引,一粒粒紛紛竄入她的身體之中,轉瞬間消失無蹤,等到整個石屋重新恢複黑暗之中,她方才睜開眼睛,于瞳孔之内轉眼間卻冒出一陣金色火焰,轉然消失無蹤,哪裏還可以看出半點蹤迹?
“雖然隻恢複到我巅峰狀态,不過這點實力應該夠了。”
目光重新恢複,小龍女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臂,默默感受着體内暢通無阻運行着的真元,笑了起來。
昔日裏她困于真元不足始終無法發揮一身絕學,如今得到舍利子相助,一身真元也恢複到往日境界。隻可惜這舍利子起先被楊琏真迦連番使用,其中所藏真元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留下的真元不過一成,否則爲何她不過是運起秘法汲取其中真元,這舍利子就如此快速地消解掉了?
石屋外連綿陰雨依舊下着,仿佛沒有一個盡頭。
小龍女也不理會一腳踏前立身于綿綿細雨之中,縱使萬千雨滴落下,卻分毫無法突破自體而生的罡氣。
随着時日減去,她那圓潤臉蛋俨然已經浮現出棱角,靈動的雙眸更是透着幾分成熟,忽而歎道:“時光如飛,難道這就是成熟嗎?我本以爲我能夠繼續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想到卻這麽快就接觸到了這麽多的事情。隻是日後,我的未來又會如何?”
想及當初,那個時候還是灼灼夏日,她也不過是一個正值青蔥年華、每日裏隻懂得玩耍逗樂的小童,然而随着幾個月的過去,如今她卻變了許多。
變得堅毅果敢,變得雷厲風行,變得深謀遠慮。
不知不覺,就在潛移默化之中,她發現自己變得很多,變得不再像是一個年幼女童,反而越來越像一位憂國憂民的俠士,昔日裏因爲兩世人而産生對這個世界的隔閡,也不知不覺消去了許多,而那本來隻是對這個世界抵觸而故作的潇灑也不知爲何,在沒有昔日的隔閡。
直到此刻,小龍女才發現自己俨然已經融入到了這個奇妙的異世界之内,腦海中掠過那蕭逸還有孫應時幾人的樣子,卻笑了起來:“難道說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曾幾何時,她也不過一介稚童,如今卻不知爲何變作今日樣子,或者說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不再想,不去說,萬般煩惱抛卻腦後,小龍女想着遠處興元府的事情,又念及那楊琏真迦口中之話,立刻就擔心了起來:“隻是遠處興元府卻有些危險。畢竟這氣候已經開始轉冷,隻怕那蒙古軍隊南下時候快要接近了。”身如狡兔,早就納入叢林之内,朝着興元府方向奔去。
天空,雷霆震震、狂風大作,細雨陡然增加幾分,嘩啦啦将漫天的雨水傾斜一空,打的樹葉沙沙作響。
于遠處,僅留一道身影橫貫而過,渾然将這惡劣環境視若無睹,依舊踏入不可知的未來。
……………………
“蕭大人!此時天氣寒冷,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望見一身衣衫已然浸濕,江離當即示意旁邊士兵将雨具遞過來,走上前将天空潑灑而下的漫天大雨遮住。
蕭逸也沒理會身上衣衫已然潮濕,着眼遠眺看着遠處立着的上百個白色營帳。在漫天的大雨之中,這些營帳卻似渺小的小花朵一樣,須臾之間就有可能被呼呼作吼的狂風吞噬殆盡。他說:“江虞侯,這不礙事。隻是對方如今動靜如何?目前又在打着什麽注意?”
“屬下不知。隻是自前些天之後,對方就始終關閉營帳,并未出擊。”江離搖頭回道。
“并不出擊?難道是因爲下雨嗎?”蕭逸問。
在這連綿大雨之下,他委實找不出對方爲何沒有攻城獲取糧草,反而始終駐軍不住,僅僅就這樣圍困的原因。
江離回道:“應當如此。畢竟在大雨之下,弓弦浸透、弩箭沾雨,是很難發揮出平常的威力。更何況我們占據城牆優勢,縱然人數比不過對方,若是當真打起來對方縱然能夠攻下也得損失大部分的兵馬。那斡烈兀術答乃軍中悍将,應當也明白這一點。”
“原來如此。”蕭逸勉強笑了一下。
目光轉動一下,他卻見到旁邊幾十位漢子正在搬土運石修補城牆,心中明白因爲連日來的陰雨,這夯土制成的城牆早就難以支撐整個崩塌了,若是不及時修理,隻怕會被敵人利用闖入城中,故此下令開放府庫,以錢糧召集城中百姓修理城牆。
此刻,那些身披蓑衣的漢子正将泥土合着大石頭用籮筐一個個搬運上來,讓在上面的幫忙倒入以木闆支撐的模版之中,然後一個個用木舂搗實,将這城牆修理完畢。
興元府不是臨安府,自然無法像那些都城一樣,全部以磚石堆砌而成,能夠以泥土堆壘出一道有三四米高的城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像是那種七八米、甚至是十二米高的城牆,也就隻有各個朝代的都城還有一些邊防重鎮才有可能具備。至于那種十幾、二十丈高的城牆,更是遙不可及,甚至就連想象都不可能。
望着這些忙碌的民夫,蕭逸又道:“隻是這城牆年久失修,許多地方還需要修理。對這些來幫忙的民夫你莫要怠慢了,應給的糧錢一個不少。知道了嗎?”
“屬下自然明白。”
江離恭敬一輯,當即有人去處理這些事情。
畢竟整個興元府正處于存亡危機,若是因爲這麽一點事情招緻災禍,那可就是萬萬的不幸了。
“對了,你有沒有看到那位小龍女?”蕭逸正欲離開,轉念一想今日裏沒有見到那小龍女,立刻就起了疑惑。
自從祭奠孫應時那日之後,那位就消失無蹤,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雖然懷疑是不是那位假名爲素還真的師傅将其帶走,但是處于對一位九歲小童的關心,還是詢問了起來。
江離搖頭道:“屬下不知。不過她向來聰慧、實力也相當不錯,應該不會有事的。”
對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小童,他也是懷疑萬分,隻是自己百般思索都找不到她究竟師承何處,又是那家子弟,故此隻能作罷,熄了心頭的一些想法。
“這倒也是。對方既然能夠殺了楊琏真迦,尋常人也斷然無法留下她。而能夠留下她的,估計我們就算是出現,隻怕也是無濟于事。或許,她正在别處忙碌着事情呢。”蕭逸想着往日的事情,對小龍女自然是懷着萬般感恩,若非對方數次出手,隻怕他早就化作一具傀儡,至于家中眷屬估計也已經落入魔窟之中。
若是遇見那人,他少不得要感謝一下。
“當然,畢竟那人可是仙女下凡,一言一行自有真谛。”江離笑道:“也許這個時候,她正在懇求她的那位師傅相助,解救整個興元府吧。”雖然不信神佛,不過他不知爲何卻對那小童帶着期頤,想要看看是否能夠拯救整個興元府。
畢竟就連他們的将軍,号稱“疾風之雷”的孟珙都說過,興元府這一次在劫難逃。
然而若是有其他人相助,也許能夠護住整個興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