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斡烈兀術答逃走,江離也沒去追,而是護在蕭逸之前,保證他的安全。在整個興元府命垂一線的時候,若是蕭逸突然事情,隻怕整個城市就會徹底淪陷。
“那個幸運e?就算他武力再高,終究還是玩槍的,早晚都會死。”小龍女卻隻稍作停留,隻是細細靜下心感知周遭的一切,心靜通明、萬物之聲全數納于腦海之中,遠處飛奔幾人劇烈跳動的心髒聲如何能夠逃出她的感應?
她那小小身軀立刻平地而升,小腳丫于磚瓦之上輕輕一蹬,不過刹那就橫移十數丈,身體周遭泛起陣陣雲朵,正如傳說中騰雲駕霧的仙人一般,借着風勢追去,隻留下一句吩咐的話。
“你們先保護這裏,我去看看府衙内院的情況,免得被對方劫了眷屬。”
直愣愣看着那小小身軀消失無蹤,武清良久之後,方才感歎:“這小丫頭當真是不類常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膽識和本事,算得上是巾帼英雄。隻可惜她卻是女子,否則還不當真會在這世間掀起一陣波濤?”不到一日相見,他對小龍女早就從之前的黃毛丫頭變成了如今的巾帼英雄,對自己居然如此順服對方,更覺得稀奇無比。
“若是孟将軍在此,隻怕也會欣喜若狂吧。”江離亦是感慨萬分:“就算對方乃是女子,我估計他也會親自教導,傳授兵家要義。縱然無法成爲國之棟梁,至少也能夠爲過争雄。”
另外兩人亦是連連稱是,贊歎不止。
畢竟若非小龍女,隻怕他們此刻早就殒命荒野了。
遠處,小龍女幾個縱越,不過一瞬就來到内院,将眼一掃立刻大怒。原來那和速嘉兀迪正率領一幫士卒,将蕭氏三女合着幾位侍衛團團圍住。而那些士卒本就是精壯漢子,更兼敵國他鄉,頭上也沒有個監管的,種種污言穢語自口中噴出,旁邊幾個侍女更是衣衫褴褛,僅有幾片破布蓋住嬌軀、下體一陣污穢,顯然已經造了毒手。
此刻,那些士卒正在和速嘉兀迪率領下,将剩餘幾人圍住,目光透着幽幽綠光,顯然也是不懷好意。
小龍女立刻憤怒起來,運起十成氣力吼道:“幾個男人,欺負一群女人算啥本事?”身如雨燕,迅捷無比落于地面之上,卻是擋在了蕭氏三人之前,柳目圓睜望着圍來的十幾位士卒。
而那爲首的和速嘉兀迪立刻惱怒:“哪裏來的小家夥,一并殺了。”他素來兇悍嗜殺,哪管擋住自己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對陣時候都是一劍殺了了事,見到有人擋在身前,立刻将背後重劍取出,勢大力沉、重于千鈞,對着那嬌弱稚童砸去。
“殺我?就憑你這種貨色?”
小龍女立刻惱怒,瞅準對方長劍軌迹,将身後退避開鋒芒,五指并攏卻做雷法模樣,憑空中一道霹靂驟然閃現,砸在了那重劍之上。和速嘉兀迪如何料到此處?半邊身體如遭雷擊,整個癱瘓下來動彈不得。
見到對方露出如此空洞,小龍女心中竊喜,又是一踏出現在這彪形大漢面前,隻将手在那重劍之上輕輕一撫,立刻打碎手骨奪重劍,旋即反手擎出捅在對方心髒之處,然後一陣猛攪抽出之後,那和速嘉兀迪胸前血流如注,目光兀自透着不可思議,“砰”的一聲倒地不起,就此殒命于此。
“死了?将軍就這樣死了?”
旁邊士卒整個人呆立了,目光呆滞望着眼前一切。
若是那和速嘉兀迪被人偷襲,又或者被某個高人擊斃他們或許會信,但是卻被眼前這個尚未年滿的小童正面擊殺,那當真是不可思議了。
“闖入此中大開殺戒,你們也不是什麽好貨。殺!”
想起那衙門之前橫躺的死屍,小龍女不覺湧出一股殺意,腳步似緩實疾、不過輕輕挪動就避開對方鋒芒,而她手上的那柄重達數十斤的重劍更是輕若鴻毛、快若閃電,隻在對方喉嚨掠過,就将一條性命取走。
縱然她身體尚未長成,然而在那煉體法門的強化下,氣力早就不輸于一般武者,更兼修有奇門八法、六識通徹,對付這些尋常士卒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幾個回合,昔日屠殺整個内院的士卒紛紛倒斃,猶自透着不信。
立于内院正中央,小龍女環繞着周圍的倒斃的士卒,忽的将目光看向蕭夫人,問:“你們不是在武侯墓嗎?怎麽突然回來了?”今日裏若非她及時過來,隻怕這蕭夫人和她的兩位女兒可就糟糕了。
“我聽孫老前輩說道此處險境,所以就擅自做了決定。沒辦法,畢竟我是他的妻子。”蕭夫人微微垂下頭,兩隻手将身下的兩個小家夥死死抱着,暗淡的目光也透着對未來的迷茫。
她卻沒料到,這興元府竟然淪入如此險境,就連自己也無半分容身之地。
“娘親,我怕!”
突然回身,蕭星将小小腦袋埋入蕭夫人懷中,兀自不敢去看滿地死屍。
歡歡喜喜回到家中,她本來以爲自己能夠過上一個快樂的晚上,孰料才剛剛将功課做完之後,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如此血腥猙獰的場景,對蕭星來說,實在是超過她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外。
緊抿着嘴唇,蕭月卻混似個傀儡一樣。
她忽的松開了蕭夫人的手,目光呆滞、緩步走到了侍女旁邊,一下子蹲下來渾然沒有注意到這人已經死去了,一邊推着一邊說道:“秋姐姐,你醒一醒啊!你不說了,會陪我放風筝嗎?”小小的手兒沾上了血液,也猶未自知。
良久之後,她方才醒悟過來,眼前之人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回應自己了,鼻子一抽一抽,終于還是哭了出來。
“嗚嗚嗚……啊!”
滴滴淚水濺落在地上,洇開了已經凝固的血液,直到今日方才知曉爲何自己會被送出去。
如此地獄,又豈是她們這般不足十歲的幼童能夠接受的?
臉上忽的浮現一股戾氣,那蕭月卻自那秋姐姐的頭上掠過,将一柄發簪取過來,瞥見旁邊倒地不起的和速嘉兀迪,也不管他早就死的幹淨了,揮着小手就朝着對方腦袋隻上場戳着,戳進去又拔出來,一下又一下,濺出血液全都濺在小臉上,透着猙獰。
而那哭聲卻早就沙啞,眼淚也已經流幹,真真如同中了癔症一樣。
那小龍女在旁看着,立刻覺得膽顫心驚,暗想:“該死的家夥。沒想到居然死了,還造成這般影像。”将身一掠,立馬将蕭月攔腰抱住,手指一點定住對方穴道,就将對方弄暈倒地,心中對引兵前來的那些金兵,更是厭惡至極。
如此場景,對這兩人明顯會造成嚴重的心理疾病,日後縱然恢複健康,稍不注意也會複發的!
“諾!”将蕭月遞給蕭夫人,小龍女望着那沾上血絲的小臉,不由覺得有些悲傷,于是将随身攜帶手帕取出仔細的拭幹淨,擡着頭莊重無比對着蕭夫人說道:“她們兩個今日遭遇這般場景,隻怕心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所以,這些日子你最好陪她們說說話、談談心,努力幫忙走出困境。不然的話,隻怕她們日後……”
“我知道了!”
蕭夫人苦笑着點點頭,緊緊了懷中的蕭星,才發現她早就已經暈厥過去,而那衣襟也早被淚水沾濕,顯然也并非是平安無事。望着小龍女,她越發感到這人古怪,有時候思維跳脫令人抓不住路線,有時候卻到嚴肅認真令人感覺踏實,尤其是見到對方身處地獄依舊談笑風生,更絕古怪,不禁小聲說道:“小龍女,你究竟是何人?”
隻是她千思百想始終不明,隻好抱着兩位女兒回到屋中,隻是今夜注定無法入睡。
小龍女卻沒注意身後蕭夫人的疑惑,又重新回到了衙門之處,準備看一看那裏的情況。而這衙門在忠勇四将的橫掃下,剩餘的士卒全都被一一擊斃,總算是恢複了安定,隻是地上四濺的鮮血、橫躺的屍體,卻不免有些煞風景。
“沒想到,今日又被你救了。”剛一邁步,蕭逸隻覺得腳下酥軟,“噗”的一聲跌倒在地。
對他來說,自那鋒銳槍芒之下生存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能夠勉強讓自己穩定情緒不崩潰更是難能可貴的。要知道,旁邊的那幾位所謂的豪門大族早已經放聲大哭,哀嚎不止,偶然間張口亦是破口大罵,簡直和路邊野狗沒啥區别。
“喂,你們還呆着幹啥?快點将這些屍體都擡走,尋一處開闊之地放着。”那小龍女卻掃過了一眼,當即就開口說道。
旁邊江離、武清幾人卻是有些詫異望着這已經開始指揮若定的小童,彼此對視一下,暗道:“這小家夥果然有些膽識,和尋常小子決然不同。”他們乃是戰場的戰将,見慣了生死,故此對衙門之内遍地的鮮血、死屍甚至潑灑出來的髒器沒什麽不适,隻當作在戰場上走了一遭。
至于周圍幸存的衙役、廂兵還有仆人卻不太好了,一個個皆是腳步微顫、渾身哆嗦,偶然掃過了那些死屍之後,更是吓得趕緊退後,仿佛那是什麽帶着緻命東西的邪惡之物。
小龍女見這些人如此表現也覺生氣,自旁邊取過一根木杖,朝着那些呆立着的家夥砸去,吼道:“愣在這裏幹啥?還不快将這些屍體收拾了,難道就等着他們變成厲鬼,找你們嗎?”
“但,但這些可是!嘔……”
一人哆嗦一下,眼珠子稍微挪動,剛一看見遠處被開膛破肚的屍體,嘴巴一張立刻幹嘔起來。而這版動作也像是傳染病一樣,不過霎那間其餘人也是做出一般動作,扶着嘴巴跪倒在地,一張嘴巴撐的大大的,簡直是想要将腹中的苦膽汁都給嘔出。
“可是啥?不就是一群蛋白質、脂肪和水的混合物而已?有啥好怕的!”
小龍女立刻來了氣,闆子一陣揮舞,照着幾人屁股,大的對方嗷嗷作響,方才罷休。
至于眼前的這些東西?她另一世時候就在醫院裏面司空見慣了,依着某些人的話,那就是完全可以在旁邊吃飯,根本就沒有半分好驚訝。
這些家夥,終究還是沒見過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