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這般貌似證據确鑿,然而其中另有隐情的案件,他所遇見的也不在少數。
若是僅憑那些個所謂證據的一面之詞去判斷案件,終究不過是一些蠢笨之人的臆想,是難以擔當大任的。
小龍女卻并未直接回到,隻是繞着幾人走了一圈,笑意濃濃的說道:“待會兒,我自然會讓他現出原型。”那目光透着審視,即使隻是一個孩童,依舊讓這幾位吓得一身冷汗。
“我且問你。你那耕牛年歲如何?”盯着那苦主,小龍女忽然問道。
這苦主立刻回道:“那耕牛随我一起長大,至今已有十一歲了。”
“十一歲了嗎?這麽算來,這耕牛年歲還有些大了。”小龍女念叨了一下,目光卻忽然落在了那浪蕩子身上,問道:“你告訴我。你昨夜裏在哪裏吃得飯?又都是吃的是些什麽東西?”
“就在德興樓呗。說起來,那德興樓的炁牛肉、脆滑肉、炁家灌湯肥腸滋味可真棒。配合上上等的燒刀子酒,那滋味當真是妙不可言啊。”這浪蕩子将昨夜和幾位狐朋狗友聚餐的事情道出,一邊說着還一邊吹牛,當真是将這小女童當作胡鬧,混沒有放在心上。
聽了兩人的話,小龍女卻突然盯住證人,目光如炬、透着威嚴:“那你呢?你昨夜做了什麽?”
證人也沒料到此節,立刻就慌了:“我?我昨晚就是在睡覺。除了這個啥事都沒有幹!”
“真的?”冷哼一聲,小龍女立刻逼問道:“要知道昨夜星夜稀疏,伸手不見五指,尋常人僅能看清楚對方輪廓,又如何能夠看清楚人的相貌?你如何确定進入了那苦主家園的乃是那人?”
她向來練功勤奮,有時候即使深夜也持續不斷,如何不知昨夜天氣如何?
“是衣服!我看到了那人穿的衣服正是這浪蕩子穿的。”證人不覺緊張起來,瞠目結舌之後方才說出了這話。
隻是這般表現,卻不免透着鬼魅,讓人見到也是立升疑惑。
小龍女微微點頭,雙目微眯着笑道:“原來是衣服啊!但是僅憑衣服斷定别人?你不覺得這樣太過于草率了嗎?”
“我…我…。蕭大人,小的對天發誓,小的真的沒有傷牛啊!”那證人汗水淋漓、緊張兮兮,尤其是見到周遭人皆是投來探尋的目光,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對着蕭逸央求道。
那蕭逸搖着頭,說道:“你起來吧。要知道這次審理案件的,不是我!”
“我又沒說是你,你就急着擺脫嫌疑。莫非你真的做了什麽錯事嗎?”旁邊小龍女卻用看白癡的眼光盯着這人,許久之後方才說道:“隻是一吓,你就變成這個樣子。唉,你的心理素質可真差啊,至少也應當作爲一個影帝級别的演員,來一個最後的掙紮?”
别人也不知道啥是影帝,啥事演員,但是他們自然也聽見小龍女話中的意思,于那證人也是透着敵視。
“媽的,原來是你這家夥栽贓陷害我。怪不得我昨晚感覺冰涼冰涼的,原來是你盜走了我的衣服。”那浪蕩子立刻怒罵起來,要知道他昨夜可是穿着一件貂皮大衣,隻是轉眼間就不止被誰給盜走了,害的自己被寒風凍了一夜。
卻沒想到,等到醒來之後,卻又重新穿在身上,當真是奇哉怪哉,甚至讓他以爲自己遇見神仙了。
“閉嘴。說的好像你就不是嫌疑犯?”小龍女冷哼一聲,卻又看向苦主,問道:“昨夜你,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沒有。我睡的很死,所以沒有聽見半點聲音。”苦主搖着頭說道。
小龍女那笑容立刻收斂,說道:“現在可以确定下來,你就是兇手了!”
聽了這話,那苦主立刻僵立在地,一張臉忽的透出幾分苦意,卻沒有去辯解。至于那證人和浪蕩子也是不可思議,望着這忠厚老實樣子的莊稼漢。這兩人左思右想,皆是懷疑是對方做的,之所以一直狡辯,不過是爲了栽贓陷害罷了。
但是如今,這女童卻說是這苦主自己幹的?
“他?”蕭逸不覺起了疑惑,問道:“他爲何這麽做?”
“很簡單。因爲那耕牛老了,做不了活了。十一歲的牛已經算老了,根本就拉不動犁,除卻了浪費糧食之外,啥都幹不了。而且那耕牛就住在你家屋子旁邊,在被割掉舌頭的時候居然一聲不吭,甚至都無法驚醒你們。那麽除非是家賊,也就隻得使用那江湖傳聞的麻醉劑才行。”小龍女冷哼一聲,對别人對自己判斷感覺不滿,當即解釋了起來:“而你不過一介農夫,哪裏知道有這些東西?而你之所以弄出這些事情倒也簡單,則是爲了避開刑律,故此以這手段嫁禍别人。”
“确實如此。正如這位大人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那苦主苦着臉回到,“也是怪我毫無本事,家中亦是除了衆多事情,故此隻有這般做。”
“那好。即使如此,那本官念及你自由苦衷,就将那耕牛以十五貫錢買下。而你浪蕩子,雖然此次并非你錯。但你深夜逡巡野外,以至于糟了次劫,這次的教訓可得記住。至于别人也各自退散,莫要再起争執。否則休怪本官棒下留情。”小龍女裝模做樣呵斥道:“記住了嗎?”
幾人依令接受,立刻就各自退下。
如此這般陸續又有幾人前來衙門,而她也是動用自己智慧一一處理,其對案情的獨到處理,和着那尋常官吏截然相反,但是卻自然有着其獨到之處,每一句話都别有用心。
“真的是一個傑出的人才!”蕭逸在旁看着那透着聰慧的漆黑目光,心中卻不免有些遺憾:“但是你若是男子,那又該多好啊!隻是可惜了。”在這封建時代,男子終究要比女子具備更多的優勢!
處理完事情之後,小龍女立覺困頓,低聲罵道:“唉!怎麽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道就沒有啥震驚京師官家的大案奇案發生嗎?”
想着電視劇裏面四處逞威的主角,她不免有些不快。
“所謂知州,本就是守牧一方百姓,所求者不過是安甯和諧,哪裏想要那一類事情發生?”蕭逸搖頭回道。
“那好吧。不過這些書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小龍女自然不知那蕭逸心中想法,卻看到旁邊的書閣之上擺放整齊的一摞書籍。
她當即走到這書閣前,目光自書頁之上掃過,就發現這些書籍也并非都是四書五經,其中一部分比如《洗冤錄》、《夢溪筆談》、《東京夢華錄》這類的各個文士所著文集,也有《齊民要術》、《農政全書》、《水經注》之類的治理地方農政的書籍,亦有諸如《大宋宣和遺事》、《南燼紀聞錄》、《三朝北盟會編》、《資治通鑒》之類的曆史記載,就連《武經充要》、《孫子兵法》、《六韬》之類的兵書也存在,甚至還包括那些朝廷發放下來的抵報。
可謂是琳琅滿目,種類繁多!
“當然可以!”蕭逸微微颌首,笑着答道。
這些書乃是他這些年内辛苦積累的,平日裏處理完州府事情之後,就喜歡盤膝坐在庭院之中沏上一壺茶,慢慢的閱讀其中的故事。
可謂是一樁美事!
小龍女立刻歡喜起來,當即從旁取過一個絲綢,手腳迅速就将自書閣之上取下數本書,然後綁紮在一起,等到完成之後,卻足足有一個旅行箱大小,旁邊看去足足有數十本,甚至讓人懷疑,這麽多的書籍究竟應當如何才能夠擡起來。
隻是那小龍女卻自有手段,小手将那絲帶系在一起綁在了兩個小小肩膀上,腳步微微站起搖搖晃晃的,就将那厚實的書籍背起來,對着蕭逸道别道:“那好。這些書我就帶回去看了。當然,若是看完了,我可能還會回來換書的!”說着,步履迅速踏出衙門,卻不知消失在何處了。
“那個災星終于走了嗎?”
一邊衙役總算從地上爬起來,望着遠走的少女,不覺感到慶幸。
另一人更是揉着小腿,而那小腿此刻布滿淤青,透着慶幸:“走了最好。也免得我們受此遭罪。”
旁邊一行人亦是一樣應和起來,于那小龍女來說,簡直就将其當成了混世魔王,全然不是他們能夠惹的。畢竟在那位女子的彈壓之下,他們根本無法和以前那樣逞威,自然對其抱有怨言。
“哼!”
冷哼一聲,衆位衙役立刻噤聲,有些畏縮望着旁邊站着的蕭逸。
在這位大人旁邊說着風涼話,他們豈不是和找死無疑?帶着畏懼,幾人躬身退下,不敢再有任何的質疑。
蕭逸望着這些人遠走的身影,突然感到了有些惱意:“一群庸碌之人,當真和豬狗一般愚蠢至極。你們當真以爲那小女孩就如此簡單?”念及那人對書籍如饑似渴般的渴望,他更絕遺憾。
“隻可惜,你始終隻是女子!”
“啊切。”
鼻子感覺有些癢癢的,小龍女不覺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暗道:“肯定是那兩個小家夥在背後咒罵我了。隻不過既然已經拜我爲師了。我昔日裏曾經飽受過的體驗,莫非你們以爲就能夠避免的?”說着,卻聽見遠處一陣馬蹄聲,煙塵更是滾滾而出。
定眼望去,就見大路之上,四匹戰馬踏空而來,其上分别坐着四人,具是身着勁服、攜帶兵器。一人身上纏着拇指粗細的鐵鏈,一人背後插着一個碩大的黝黑劍匣,一人雙手帶着沉重鐵套,最後一人卻背着一件弓弩。幾人皆是面部嚴肅,俨然一副久曆江湖的樣子。
“靠。怎麽最近這興元府有些不安甯的樣子?難道說,最近即将有大事情發生?”望着那幾人縱馬奔馳的樣子,小龍女趕緊躲入草叢中,望着幾人暗想着。
自丢失北方之後,這南宋就極度缺乏馬匹,以至于民間之中隻能夠以牛車作爲代步工具,故此隻需要是騎馬的,那就肯定是權貴之人。
這些人在這個時候跑到這裏,又是爲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