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前輩卻分毫不理,直挑挑着朝着自己草廬走去。
小龍女看了看周遭,卻并未見到什麽人影,問道:“宗師?我怎麽沒看見?”
“武學之道,本就上古時代先賢模仿飛禽走獸、諸天萬象所創。可謂是窮之于天理、用之于人倫,蒼天衆生,莫不受此恩惠,定人道大興之根本。故此,我朝華夏方能薪火相傳、繼往開來,立于這昭昭天日之中。我這随心控物不過小道,如何比得過那武侯遺圖?你若想有所體悟,不妨就去那八陣圖,靜靜體會其中玄奧吧。”
恍惚中,那孫前輩早已隐入草廬之中,縱使狂風呼嘯,卻依舊難以奈何那垂下麻布。
真可謂是風能進、雨能進,皇帝不能進。
“真是一個怪人。”
望着這人表現,小龍女嘀咕了一下就回到了大殿之内準備安歇。
被那八陣圖好一陣折磨,她明白過來知曉有那人在這,那蕭氏母女三人自然能夠得到妥當保護,心中大石落定之後也沒有在執着,而且身體困乏的厲害,此刻隻想要好好睡上一覺。
笠日,和煦陽光潑灑着溫暖,幾聲清脆的蟬聲,将夏天叫來。
而本來應當是鍛煉身體時候,那小龍女卻蜷縮在穿上,身子火熱火熱的,渾然似個火爐,也不顧天氣轉熱,将好幾床被子裹在身上,活似個被卷起來的蠶蛹一樣。
“喂,你不是說要到斬将橋看那黃忠的威風嗎?怎麽不去了?”
蕭月瞅了瞅那将自己卷起來,混似個肉卷一樣的小龍女,心中忍不住快意就在其面前搖頭晃腦,說道:“你要知道。那黃忠可是了得,他先在山上埋伏起來,隻待着那夏侯淵前來進攻。彼時正值夏日炎炎,灼灼氣溫烤的人精疲力竭,而那黃忠卻立于樹蔭之内,未曾受此影像。隻是那夏侯淵受不得激,軍中大營更是數次遭遇襲擊,難以自持故此攜軍來戰。”
“黃忠當即鳴兵而下,猶如猛虎下山,直接将夏侯淵數萬兵馬直接沖散。之後先是一箭傷了戰馬,令其難以逃脫,随後就引兵而來,最終于斬将橋之處,将其斬殺…………”
“我說,你别說了行嗎?”
有氣無力的嘟囔着,小龍女混無之前的精氣,就像是蔫了的芭蕉一樣,毫無絲毫的生氣。
沒辦法,若非她昨日踏入八陣圖被其傷了身體,以至于外邪侵入渾身酸軟無力,而且身體更是一會兒如臨寒冰,一會兒卻又置身炎熱,當真是讓人痛苦難堪啊。
否則的話,她小龍女又如何會變成這般樣子?
旁邊蕭夫人卻端着一碗藥汁,走到了床邊微微斥責了一下:“小月兒。小龍女都如此地步了,你就别欺負她了。”說着,就将那聞起來就一股子濃厚藥味的藥汁端起來,說着:“唉!你這小孩兒,也是過于托大。這次算是栽了吧?什麽都不說了,快點将這藥喝了。”
“能不能加點糖?蜂蜜也可以?”
聞着那味兒,小龍女一張臉都透着苦澀。
早聽說過這個時代中草藥極其難喝,這一看來果然如此。不過是單純治療風寒的藥方,嗅起來居然如此惡心?
蕭夫人搖着頭,用湯勺舀出稍許輕輕吹了幾下,令其溫度降低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裏資源匮乏,能夠找到這些草藥已經很不錯了。哪裏有那麽多的東西啊!”手上湯藥靠近,顯然是準備讓小龍女喝下去。
“不過是一盅湯藥罷了。你怎麽将其當作是毒草一樣?雖然味道聞起來,的确是惡心很多。”笑嘻嘻着,蕭月說着。
“孫伯伯說了。這藥方是他數年研究才弄出來的,最适合治療被八陣圖傷過的患者。”蕭星卻和蕭月不一樣,頗爲體貼的說着:“你還是盡快養好傷,也免得以後可能會烙下後遺症的。”
“好吧。大不了二十年後還是好漢,這東西我喝!”
硬着頭皮,小龍女視死如歸一般的下定決心,就将那藥罐捧起來,然後朝着嘴中灌去。
咕噜噜,約有茶壺般大小的藥罐之内濃稠的藥汁逐漸下降,順着那小小的嘴角流入口腔之内,然後被大口大口的吞入腹中。呼噜一下,小龍女終于将手上藥罐放下來,原本蒼白色的臉蛋就像是塗了一層油漆一樣,整個人都綠了。
“我能吐嗎?”
腹中咕噜咕噜的,小龍女隻覺得胃中仿佛藏着一個搗亂的孫大聖一樣,不斷的上下翻騰折騰着自己。
天見可憐,她自幼時從未受到這般風寒,尤其是自習武之後,就連咳嗽都沒有了。如今突然變成了這個德行,她實在是感覺惱恨無比,于當時候未告訴自己八陣圖事情的孫前輩,也是帶着幾分嗔怒。
“最好别吐出來,否則藥效會不夠的。”
這聲音輕微無比,若非蕭夫人極其細心,隻怕也聽不見。
她看着眼前小龍女轉眼間就開始喊熱,當即就令蕭月蕭星将被褥取開,自己卻将小龍女抱起來放在懷中,将旁邊早已經準備妥當的濕毛巾擰幹,一下一下的開始擦拭起來。
于此時,幾人可以看見在那小龍女如玉肌膚之上,混似被紅墨水塗過一樣,透着詭異的紅暈,應當是因爲血液充盈血管所導緻的。而那微微鼓起的血管之内,亦是微微顫抖,顯然其身體内部的氣血正以非比尋常的速度運行。
“斯!”将手摸了一下,蕭月立刻爲那灼熱的身軀感覺詫異,問道:“媽媽。爲什麽她病情這麽嚴重?”
蕭夫人答道:“不知道。不過大概是因爲她習練武功的原因吧。畢竟那孫前輩曾經說了,那八陣圖輕易去不得。尋常人倒還罷了,若是武者踏入其中,很容易被其中環境引動真元,以至于全身癱瘓、神經錯亂,甚至就連畢生功力都可能毀于一旦。她能夠僥幸活下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這樣的話,難道說她會因此武功盡失?”蕭星有些擔憂看着眼前這人。
“不知道。隻能看她的造化了。”蕭夫人望着這即使是在暈厥中也透着倔強的小女孩,不覺感到了一些擔憂,将手扶在了其額頭之上,一下一下的緩慢的撫摸着,想要讓這位偶然闖入他們生活之中的小家夥,稍微安歇一下。
就算是沒有武功,他們一家也願意收留,甚至可以讓其讀書,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
閉上雙目,小龍女于外界情況充耳不聞,隻是定下心仔細感應身體内部真元。
隻可惜,那些個昔日裏渾然似個乖寶寶的真元,卻像是中了瘋牛病的蠻牛一樣,在周身經絡之内橫行霸道,一路上壓根就沒有理會已經亮起的紅燈,直接就撞了過去,弄得她是疼痛不堪,簡直就是無法忍耐。
“不管了,先試試看能不能重新安定身體真元?”
閉目養神,小龍女開始運起觀想之術,仔細的控制着身體内部的真元,企圖将其重新馴化下來。
她自小跟随師傅修行武功,諸多武學經典也是通曉,基本功可以說相當紮實,遠超同齡人。
然而即使如此,她依舊無法馴服真元,依舊在身體内部橫沖直撞,阻塞經脈、凝滞血管、阻斷神經網絡……,各種情況紛紛出現,有的時候甚至直接爆裂開來,将那脆弱不堪的血管直接炸開,可謂是危險無比。
這般情況,除卻了祖師婆婆石像時候,還未曾出現過一例。
但是那祖師婆婆是爲了傳授法決,自然沒有任何的危險性,但是這八陣圖卻旨在摧毀對方,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根本就沒有任何留手的可能。
若非她修行了那煉體法門,身體經脈強韌無比,隻怕一時三刻,隻怕就會爆體而亡。
“不管了。必須要穩定住身體,否則我這輩子就算完了。”
小龍女亦是曉得這一點,她眼見自己無法控制真元,幹脆就運氣了煉體法門,将其直接化開煉入身體内部每一個細胞。
在以前時候,她向來都是小心翼翼,每一日僅僅化掉一小部分真元,以循序漸進的手段慢慢的增強身體的同時,亦是确保自己真元足夠,實力不至于下降。
但是如今首次大規模運轉煉體法門,卻是第一次。
幸虧她年紀幼小,真元不算很多,隻需要運轉一個大周天就能夠消去相當一部分的真元,如此這般持續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方才将那自己苦修五年所積蓄的真元全部煉化完畢。而這般樣子,還不知道還得多長的時間,才能夠重新蓄積到這麽多的真元。
于武者來說,真元乃是最重要的存在。
除卻了以觀想之法蓄積之外,也就隻有部分天材地寶,又或者是什麽奇珍異獸之外才能夠補充;而其餘的諸如吸血、煉丹之類的雖然存在,卻不免有違天理、根本不足,不僅僅爲江湖人士所唾棄,而且會導緻根基不穩,難以突破境界,所以尋常人最害怕真元損耗。
等醒轉之後,小龍女感應到身體内部空蕩蕩的樣子,雙頰不知何時落滿了淚水。
“靠!這下子,老娘這多年來的真元算是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