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良則領着七八名幸存的部下手端着弩機一路斷後,他們幾乎是在倒退着前進,手中平端的弩箭時時掃過身後密林,甚至不敢放下分毫。每個人均是血污滿面,神色萎頓。
在适才那短短的片刻交戰中,戰況卻是空前慘烈。面對渤海軍狂獸營那人獸齊攻的狂獸戰陣,顔良等人甚至沒能撐過幾個呼吸,便被直接沖散了陣型,陷入各自爲戰的危險境地。隻是在一瞬間,他們便已經死傷慘重,橋蕤更是被那頭可怕的黑虎從後偷襲身負重傷,若非他亦是身手了得,當場便是有死無生之局。
全賴顔良和紀靈二人奮力拼殺,一連斬殺四五頭猛獸,殺出了一條血路,這才險險沖出了重圍。
意料之中的追擊并沒有接踵而至,這令幸存者們更是亡命一般的拔足飛奔,直至他們确認沒有猛獸追來,這才驚覺雷薄已經失去了蹤影,也不知是死在了圍攻之中,還是于奔逃之中失散。
&顔良見橋蕤的傷處鮮血不止,從後叫道:“紀兄,再不爲橋将軍止血上藥,他怕是要撐不住了!”
&紀靈一驚停步,扶着橋蕤緩緩坐下,爲他敷藥療傷。顔良等人亦是一跤坐倒,隻覺全身無力,尤有餘悸。
&娘的!沒想到渤海軍還有這麽一支狂獸營!”顔良恨聲道:“山林之中,任誰碰上他們也是九死一生!隻可惜了雷薄兄弟……”
紀靈、橋蕤一起黯然,環顧四周,帶來的三十餘名屬下亦隻剩餘七人。更是悲從中來。
紀靈啞聲道:“原本隻道是一場以衆淩寡的追殺,豈知我們反倒成了獵物……如今我們損兵折将,而南鷹與其部屬卻是近在咫尺,一旦他們會合,我們的任務再難完成!顔兄,我們究竟應該如何是好?”
&找到文醜和華雄再說!”顔良沉聲道:“即使他們毫無所獲,我們也必須盡早會合,協力應對危局……是我出錯了,若是不分兵兩路,适才便不可能蒙受如此慘重的損失。更令雷薄兄弟生死不明!”
&是你的錯!任誰也想不到渤海軍會如此反應神速的派出接應!”紀靈歎息道:“不過你說得對,我們要盡早找到另一路人馬,否則他們一旦也撞上那支猛獸軍隊,同樣要吃大虧!”
顔良盯着包紮完畢的橋蕤,沉聲道:“橋兄弟,隻有再請你暫時忍耐了!”
&放心!”橋蕤強打精神,昂首道:“這點皮肉之傷,還要不了小弟的性命!”
&漢子!”顔良目光掃過士氣漸振的餘下幾人,低聲道:“隻要各位信得過我顔某。說不定我們還會反敗爲勝!”
&麽`?這是什麽意思?”紀靈一愕道:“即使我們會合,也是僅有自保之力,不可能硬撼那支狂獸營的!”
&知道我們爲何要如此急急追入邙山嗎?”顔良神秘一笑:“臨行之前,鄙主曾對在下密語。說是駐在孟津的那個人也行動了,雖然不明其用意,我們卻必須趕在他的前面找到南鷹!”
&原!”紀靈渾身一顫道:“你是說,他們也派人入山了!”
&正是如此!”顔良獰笑道:“不是說丁原屬下有着天下第一高手嗎?我們盡可隐伏一旁。待他們殺得兩敗俱傷,便是我們重新掌控局勢之時!”
在馬雲蘿莫明其妙的目光中,南鷹與身後那人相視半晌。竟不約而同的發出歎息。
那人英挺冷傲的面容上,驚愕之色漸漸隐去,苦笑道:“多年不見……小弟從沒有想到會在如此情況之下重逢,更沒有料到昔日一見如故的朋友,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的鷹揚中郎将!”
&又何嘗不是?”南鷹怔怔道:“你這武癡,多年來銷聲匿迹,我還道你是遁世隐居起來了……你究竟是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當年南鷹赴宜陽縣解除疫情途中所遇的神秘高手武癡,而鄭蓮正是随同袁府高手共同追殺他的其中一人。
在那一役中,南鷹、高順等人與武癡聯手,共禦強敵。在武癡可怕的奇功絕藝之下,袁府總管、洛陽白馬寺高僧、孫賓碩之弟和數十高手盡皆殒命,唯有鄭蓮一人幸存。雖是事隔多年,至今思之,卻是仿佛曆曆在目。
那武癡微微一笑,正要張口作答,卻聽四周到處響起微不可覺的足音,他不由皺眉喝道:“本人現要與故人叙舊,誰也不得過來!”
&至少上百人同聲作答,令南鷹和馬雲蘿一陣心驚肉跳,原來不知不覺中竟已被這麽多敵人從外圈住了……
遠處一個聲音脫口訝然道:“故人?奉先竟與南将軍有舊嗎?”
南鷹聽得那人聲音極爲耳熟,立即認出是張遼的聲音……張遼喚他作奉先?南鷹渾身再震,脫口道:“原來你就是呂布!”
&說什麽?”呂布愕然道:“前日聽文遠說你于洛陽盛宴之中公然贊我天下第一,隻道早已被你識破真身,看情形卻并非如此……那麽你卻又是如何聽說我的名字?”
&不說這個!”南鷹淡淡道:“是否丁原令你們來對付我的?若是不顧當日情義,現在便可動手了!”
&哈哈!”呂布突然發出一陣大笑:“管你是不是什麽鷹揚中郎将?你小子這副臭脾氣卻一如當年一般!來來來!”
他上前幾步,随意的席地而坐,悠閑的指了指身前道:“四、五年不見,難道你我兄弟見面便要打生打死?坐吧!身爲男兒,自當恩怨分明……且一叙離情别緒,再作計較不遲!”
&好!”南鷹暗中一扯馬雲蘿衣袖,示意她不要妄動,這才施施然坐在呂布面前。歎息道:“正有不少疑惑,要向你這家夥問來!”
&說無妨!”呂布欣然道:“然而我卻不會問你什麽……因爲鷹揚中郎将的經曆事迹,我早已摸得**不離十,隻是萬沒料到竟會是你!”
&那日說到,原本是要去并州,卻因袁府之人阻撓而亡命天涯,慌不擇路……”南鷹有些不悅道:“爲何非要拒絕我的好意,堅持孤身離去?沒想到你後來還是去了并州,更投入丁原帳下!”
&哈!你小子莫要小瞧人!”呂布再笑道:“即使你當日便已身居鷹揚中郎将之職,我也斷斷不會随你而去……我當你是朋友。可不會當你是主公!”
&原何德何能?能夠留住你這樣的英雄人物?”南鷹被他當面回絕的幹幹淨淨,卻仍是不死心道:“你我患難之交,我當然不可能當你是下屬,你我兄弟并肩笑傲天下,豈不快哉?”
&臣豈可事二主?”呂布搖頭道:“沒有想到南漢揚也會勸人陣前倒戈?”
&呸!這是勸你棄暗投明!”南鷹不怒反笑,這曆史上著名的三姓家奴居然也敢對我說教什麽“忠臣不事二主”的大道理!
&必多說!”呂布擺手道:“聽文遠說你帳下猛将如雲,如何還有我的用武之地?”
&是豈有此理!”馬雲蘿突然冷笑道:“口口聲聲以朋友自居,卻是不顧朋友的良苦用心!世間焉有如此朋友?”
&位小姐是?”呂布一眼看清了馬雲蘿的絕世姿容,立時目露驚容道:“莫非是将來的嫂夫人?可是明明聽說漢揚尚未訂婚啊!”
&馬雲蘿看着捂嘴偷笑的南鷹。大嗔道:“誰是什麽嫂夫人了?休要胡說!”
&先啊!過一陣子再這麽稱呼不遲嘛!”南鷹擠擠眼睛:“瞧把人家羞的?”
&的,是的!”呂布恍然大悟道:“是小弟一時口誤了!”
他說着朝南鷹擠眉弄眼道:“漢揚兄處處都有紅顔知已啊……不知當日義贈小弟良馬的那位小姐如今何在?”
&是哪位紅顔知已?”馬雲蘿冷下一張臉來,盯着南鷹。
南鷹一陣心虛,裝作沒有在意的繼續向着呂布道:“奉先!不妨說說貴主的意圖吧!他令你和文遠大舉入山尋我。當然不可能是想請我前去做客吧?”
&好!”呂布點頭道:“不瞞漢揚,我家丁刺史原本已與大将軍結成攻守同盟,共同對付朝中奸宦和董卓,然大将軍意外身故。帝都内外一片大亂,連辨皇子也不知所蹤……”
他凝視着南鷹,緩緩道:“丁刺史其實與漢揚心意相通。均欲擁立辨皇子爲帝!若漢揚能夠與他聯手共扶新帝,那麽雙方均能水漲船高的實力大增,何懼區區董卓?這豈非是志同道合的皆大歡喜之局?”
&手?好啊!”南鷹漫不經心道:“不過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吧?我的部下均已退回渤海,如今可算是孤家寡人,不知丁刺史又看上了我南某人什麽?”
&漢揚交出史侯!”呂布毫不猶豫道:“既然漢揚的根基遠在渤海,當然不如丁刺史的近水樓台之便……這也是爲了辨皇子的安危着想!”
&告訴你辨皇子在我手上?”南鷹伸了個懶腰,愕然道:“你也瞧見了,我如今可是單身一人……正如你所說,我的地盤遠在渤海,難道還打算拐了辨皇子跑去渤海登基不成?”
&揚心中的志向,又有誰會真正清楚呢?”呂布微笑道:“真相究竟如何?漢揚唯有自知!”
&麽說來,交出辨皇子,才是我和丁原聯手的保證!對嗎?”南鷹蓦然雙目精光大作:“若是沒有辨皇子,丁原是否便要動手殺人呢?”
&揚說笑了!”呂布淡淡道:“兄弟我得到的指令是,如果不能請回辨皇子,便絕不容漢揚撤返渤海……也就是說,隻要你暫時不回渤海,兄弟的任務便算完結!”
尖銳的口哨之聲傳來。
&他定定的注視着南鷹:“遠方有我的斥侯傳來暗語,是接應你的人馬來了吧?若不想我們立即大動幹戈,漢揚便請下令,遣他們立即退走!”
呂布瞧着南鷹瞬間陰沉下來的面龐,微笑道:“漢揚休怒,這其實已是本人顧全昔日情份的變通之法了!”
&言以蔽之!”他從容道:“隻要你不和部屬會合撤返渤海,本人絕不出手刁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