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遊目四顧道:“來人啊!去把馬鈞給本将找來?”
“禀将軍!”一個匆匆行過的軍官愕然應道:“末将剛從營外歸來,恰好見到馬将軍引着一群客人出了大營!”
“這小子!哪有将客人向外帶的道理?”南鷹聽得白眼直翻,他向身後肅立的司馬直、棗祗和孫策幾人揮了揮手:“一起去找他去!又在玩什麽花樣?”
瞧着他當先而去的背影,司馬直一把扯住那軍官,低聲道:“立即去找賈先生來,就說主公将有重大軍事行動,請他早作謀劃!”
“是!”那軍官聽得喜形于色,卻立即省悟過來,挺胸道:“請大人放心,末将必當守口如瓶!”
司馬直頓足道:“守什麽守,瞞得住嗎?”拔腿便追着南鷹去了。
留下那個目瞪口呆的軍官愣在原地,自言自語道:“這麽說,可以散布這個消息了?哈哈,玩了這麽久的演習,終于要動真格的了!”
南鷹行出大營沒有多遠,便看到馬鈞和一幫奇裝異服的貴霜人站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正指手劃腳的議論不休,不由心中大奇。
“啊!尊貴的将軍!”阿基克斯也發現了南鷹,笑呵呵的迎了上來,恭敬的行了一個撫胸禮。
“阿基克斯先生!這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南鷹也回了一禮。眼前此人,如今可是關系到大軍日後成敗的關鍵人物,輕易怠慢不得……想着,他不由瞪了一眼馬鈞,斥道:“令你好生招待貴霜朋友,怎麽可以如此失禮?竟然将客人們帶到這條爛泥路上來?”
“将軍,您是有所不知!”馬鈞卻帶着幾分驚喜道:“阿基克斯先生的商團中有好幾個來自大秦的朋友,他們入我大漢境内以來頗受路途颠簸之苦,正向末将傳授其國的築路之法!”
“大秦?是羅馬帝國吧!”南鷹聽得心中不由一陣狂喜,早聽說古代羅馬人的築路之術堪稱一絕,遠勝如今之大漢,若得其秘傳技藝,對領地的今後發展将會起到難以估量的巨大作用。
“太好了!”南鷹雙手一拍,欣然道:“修路之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本将正在爲此發愁……不知是哪位大秦朋友在此?”
一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向南鷹行了一個标準的漢人拱手禮,一張口竟是純正的漢語:“在下普爾徹埃米利李維,見過将軍閣下!”
南鷹見他不僅漢語出乎意料的流利,而且面貌英俊,舉止不俗,不由心中好感大增,微笑道:“看來普爾徹埃米利李維先生不僅是美男子,更是一位淵博的學者!”
普爾徹埃米利李維聽得大喜,笑道:“有勞将軍誇贊,請将軍稱呼在下普爾徹就好……其實在我國語言中,普爾徹便是英俊之意!”
“很好,那麽普爾徹先生對我渤海的築路有什麽改善之法嗎?”南鷹瞧了一眼滿面含笑的阿基克斯:“阿基克斯是本将的老朋友了,他知道本将一向最重商業貿易和區域交流,所以,自本将任職太守以來,始終将修路當成一件大事在辦,請先生不吝指點才是!”
“是的是的!”普爾徹連連點頭道:“剛才這位馬鈞将軍已經轉述了将軍閣下的觀點:要想富,先修路!這可是在下從商多年以來聽到的最具道理的名言了!”
他指着眼前的泥路,不無遺憾道:“請恕在下說一句冒犯的話吧,貴國的道路仍然處于一種十分原始的程度……這種道路不僅無法滿足民衆使用,更加不适用于商業往來!”
說着,普爾徹一拍胸膛,頗爲自豪道:“我們羅馬人的道路就不一樣了,我們已經修築起十幾萬裏長的石制路面,足可使用上百年而不必擔心日曬雨蝕的侵害!”
“哦?”南鷹和身側衆人一起動容:“不知貴國是如何修築的呢?”
“以我國著名的阿皮亞之道說吧,先掘出路基,鋪上一層平整的碎石以灰泥<a href="零級大神</a>抹縫,形成堅實的地基,灰泥之上再覆上厚層沙礫,最後用統一尺寸、厚度的石闆鋪就道路!”普爾徹對答如流道:“不瞞各位将軍,在下的祖先便曾參與過修築阿皮亞道的工程,所以在下對此倒是知之甚詳!”
“原來如此……”南鷹尚未說完,馬鈞卻是聽出了門道,不由接口道:“既以灰泥抹縫,如何解決粘合度的問題?若是一般灰泥,怕是禁不住雨水的沖刷吧?”
“馬将軍确是行家啊!”普爾徹感歎道:“正要說及此中玄機,在下所說的灰泥,其實是一種我國特制的粘土,不僅粘合度超強,更不懼雨水浸泡……準确來說,這才是我國築路成功的關鍵所在!”
“特制的粘土?”衆人面面相觑,看來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啊!
“正是!”普爾徹點頭道:“其實其制作工藝倒也十分簡單,隻要以火山灰、石灰、細沙和海水混合……當然還要加以一些其他的細微成分。隻要材料齊備,在下便可立即制出這種粘土!”
“火山灰?這是什麽東西?”衆人一起呆滞,隻有南鷹聽得險些**出來:“火山灰啊?本将上哪兒弄去?”
“将軍您知道火山灰嗎?”馬鈞好奇道:“是什麽東西?很珍貴嗎?”
“珍貴個屁!”南鷹忿忿道:“說穿了一錢不值,這就是一種火山噴發後形成的細微碎屑物,因爲具有活性物質,才會磨碎之後制成超強的粘合……”
他正說得口沫橫飛,突見衆人包括普爾徹一起以異樣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由猛然醒悟,讷讷道:“本将随口一說,哈哈!随口一說罷了!可是這火山灰或許在貴國甚是尋常,我國境内卻是何處尋覓?”
“将軍閣下才是淵博之人啊!”普爾徹呆了半晌,才贊歎道:“在下佩服!”
“可是正如将軍所說!”他随即皺眉道:“若是貴國并無火山灰,那可就麻煩了!這種廉價之物,總不能從鄙國萬裏迢迢的運送而來吧?”
“找!一定要找出來!”南鷹猛然下定決心,這種超強的粘合原料可不是隻能鋪路這麽簡單,拿來建城更将遠超蓼草粘合劑的效果,必須找到!中國地大物博,不可能找不到已經噴發的火山,可恨自己當日學習的地理知識仍是太少,否則便可根據大緻地域而圈定範圍,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書到用時方恨少!
此時,趕來的部将和屬下也越來越多,一個個聽得都是目不轉睛,有人突然叫道:“不知道這火山灰是什麽樣子?我等皆是來自天南地北,說不定有人無意中見過也說不定呢?”
待聽得普爾徹細細述說了一遍,所有人皆陷入沉思之中,突然間李進雙目一亮,拍手道:“末将倒是想到了一處地方……”
他向南鷹微笑道:“其實将軍您,也是去過的!”
南鷹大奇道:“說說看,爲何本将卻是全無頭緒?”
“将軍可還記得,當日我們在太行山中一路追擊屠殺張牛角所部的兇手?”李進從容道:“在那條十數裏之長的白石峽谷附近,我們便曾途經大片灰白色的砂礫地帶,原當那些隻是普通碎石……現在想來,倒是與普爾徹先生所說的火山灰十分相似!”
“不錯不錯!”南鷹也有了一些印象,不禁狂喜道:“李進,立即點起軍中的太行山兄弟,連夜奔赴太行山中取樣!此事務必辦妥!”
“至于阿基克斯先生和普爾徹先生……”他心懷大暢的笑道:“有勞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務必在此多住幾日,一來是驗證一下那種沙礫是否便是火山灰,二來嘛,我們之間正有很多互惠互利的買賣要談啊!來,請入營内!”
“……說到買賣,将軍,請恕冒昧,事實上在下等人此次是專程前來請求将軍幫忙的!”阿基克斯和普爾徹交換了一個尴尬的神色:“望将軍不要拒絕才好!”
“幫忙?”南鷹一怔,怪不得這些洋鬼子對自己修路如此上心,原來早存投桃報李之心。不過正所謂禮尚往來,若能順手幫他們一把,以增進彼此感情,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他微笑道:“兩位太客氣了!我們大漢有句話說得好,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可不是虛情假意之言,能夠幫助朋友,乃是快樂之本!有何處需要本将效勞,樂意之至!”
“多謝将軍!”二人顯然沒有料到南鷹答應的如此痛快,均是喜上眉梢,阿基克斯正色道:“不瞞将軍,此次在下和普爾徹先生合作,花費大把金錢,打通重重關節,将一千五百匹上好戰馬從數千裏外一路販送到貴國邊境……”
“一千五百匹?”南鷹猛吃一驚,低呼道:“是否都是那種改良後的高大馬種?”若全是那些名貴戰馬,以單價百萬錢而計,将是一筆龐大到吓死人的巨款,這二人倒是好大手筆。
“有五百匹!其他千匹雖然稍遜,卻也是難得的好馬了!”普爾徹頹然道:“豈知貴國的涼州幾乎全部淪陷于叛軍之手,緻令我們進退兩難,這些馬若不能及時出手,怕是要血本無歸了!”
“那麽你們想請本将幫忙……”南鷹聽得皺起了眉,難道他們想請自己發兵護送其通關?休說渤海距離涼州十萬千裏,便是近在眼前,憑自己的幾千兵馬也萬萬不是涼州十萬叛軍的對手啊!
“将軍請不要誤會,我們絕無請将軍擅動刀兵的奢求!”阿基克斯看出了南鷹的想法,連忙解釋道:“我們是想,既然涼州走不通,隻有改道岷山,從益州入境!”
“可是那裏卻是白馬羌和叁狼羌的地盤!”他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聽說将軍在漢中和長安一帶素有威名,部下之中也頗多羌人勇士,所以我們在想,若将軍與他們相熟,是否能夠幫助我們疏通一二?”
“本将還道是什麽大事?”南鷹眼前一亮,不由放聲大笑:“算你們找對人了!”
“來人啊!”他扭頭道:“立即放出天眼,令姜奂将軍半日之内務必趕回大營!”
“哦?這位姜奂将軍是?”普爾徹有些驚喜道:“這似乎是羌人之名?”
“他是本将的得力部下,同時還是白馬羌總頭領的大公子!”南鷹微笑道:“有他親自出面,二位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什麽!”阿基克斯和普爾徹齊聲驚呼:“他便是白馬羌的少族長?”
“不用懷疑!”南鷹不無得意道:“白馬羌大族長姜木與本将是忘年之交,叁狼羌也有整整一支部落現正在本将麾下效力……”
他直接無視了二人滿是敬畏震憾的目光,突然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幫了你們這麽大忙,現在讓我們談談關于這一千五百匹戰馬的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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