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們緩緩圍了上來,幽幽的兇睛透出如人一般的如臨大敵之意。它們一邊踱着細碎的步伐,一邊穿梭交叉着身形,竟是完全一副分進合擊之勢。
南鷹尚是首次看到狂獸營的攻勢,不由心中叫絕,能夠将如此規模的猛獸軍團訓練到如此程度,隻怕天下間隻有鷹巢才可能做到了!他突發奇想,光武帝時期的巨毋霸和演義中杜撰出的木鹿大王,是否都是如同楊昆一樣i擅馴獸的奇人異士?
高順等鷹巢出來的将領們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贊歎之,那李幼君亦是此道中人,眼神中盡是迷醉之,顯然是自愧不如。而匆匆趕到的劉陶,張大的嘴就再也沒有合攏過。
南鷹微笑道:“這都是本将私人的一點家底,見不得光。适才将淨念大師送了回去,已經頗爲失禮,而李先生和劉大人雖然都是自己人,也請爲本将保守秘密才好!”
二人一齊将微微有些癡呆的目光轉了過來,卻一時沒有領會南鷹的意思。
南鷹無奈,伸手指了指天上,低聲道:“那一位最喜珍禽異獸,若是知道了我這點家底,還不得全搶了去?兩位若是拿我南鷹當朋友,這等告密的小人行徑,隻怕是做不出來的?”
劉陶苦笑着點頭道:“将軍和天子關系密切,下官怎敢枉做小人?”
他突然目露疑惑道:“可是将軍,下官仍有幾事不明,您爲何突然返回,而這位李先生……”
南鷹擺手道:“放心!既然急急召你前來,當然會向你合盤托出,待解決眼前之事,便是真相大白之時!”
李幼君卻一臉狂熱的大叫道:“答應我一件事,我才幫忙保密!否則免談!”
他指着遠處楊昆的身影道:“我要認那位高人爲師,不教我馴獸之法,我就将此事給你捅出去!”
南鷹瞪眼道:“怎麽?你還訛上我了?”
他見李幼君絲毫不懼的狠狠瞪了回來,終于軟化道:“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震天的虎吼傳來,三人渾身一震,齊齊将眼光轉回場中。
一頭猛虎高高躍起,淩空向那妖獸撲擊而去,仿佛是同時接到了指令一般,距離那妖獸最近的另兩頭猛虎,也同時發動,從左右兩側一齊猛撲過來。
那妖獸yi森的視線終于暫時從黑虎身上移去,龐大的身形卻表現出絕不相稱的靈巧,它亦是四肢發力,一躍而起,迎着那頭撲擊而來的猛虎直撞過去。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頭猛虎竟被後發先至的妖獸在空中撞得倒飛回來,重重摔落在地,不等它有機會重新躍起,那妖獸已經躍上它的身體,一口咬了過去。
“咔哧”強有力的獸口合攏之時,恐怖的骨碎肉裂聲音清晰可聞,令人毛骨悚然。
那隻威猛雄壯的猛虎一聲不響的軟了下來,頸間的鮮血有如噴泉般冒了出來,濺得那妖獸口頰間通紅一片,更增妖異之相。
那妖獸松開口,緩緩轉過身來,鬼火般的兇瞳向那兩隻因它突然躍起而失去目标的猛虎逼視過去。
交手不過一合,那妖獸不但成功化解三隻猛虎的同時進攻,更以一噬之力便搏殺了一名敵人。這幾乎已經真的不能再用野獸來形容了,或許它真的是一隻妖獸!
楊昆的眼神中亦不由閃過駭然之,這妖獸不僅體形龐大,其速度和力量更是遠遠超過尋常獅虎,到底是什麽物種?
“全部壓上!”南鷹鎮定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封死它的活動空間,堆也堆死它!”
楊昆深吸一口氣,他沒有再向屬下戰士下達命令,而是向着黑虎輕輕颔首。
黑虎蓦的仰天狂嘯,狂野震怖的吼聲遠遠傳了出去,端的令風雲變,群獸震惶。
超過三十隻的虎群如同瘋了一般,一齊猛撲上來。其聲勢直如千軍萬馬,勢不可擋,瞧得衆人面慘變,生出若身臨其境将萬劫不複的絕望心情。
在所有人頭皮發麻的目光中,無數龐大的獸體糾纏在一起,恐怖的咆哮嘶吼和令人戰栗的撕咬撞擊混合成有如地獄傳出的meng魇之聲,大片飛灑的血光形成無以倫與的視覺沖擊,教人幾乎不敢正視。
一聲暴虐殘暴的慘吼聲傳出,虎群突然如同a水般退了下來,重新形成一個包圍圈,将那妖獸死死困在中心。
飛揚的塵土漸漸散去,現場隻能用觸目驚心四字來形容,七具虎屍死狀可怖的卧滿一地,幾隻受傷頗重的猛虎正在努力掙紮着向虎群中後退而去。
而那隻可怕的妖獸,也終于到了窮途末路之時,渾身大大小小數十處傷口,幾乎将它的鮮血流盡,一隻後腿也軟軟的拖在地上,看來是被咬斷了。隻有那雙毫無感情的兇睛,依然釋放着濃濃的殺意和死氣。
楊昆叫道:“狂獸營聽令,活捉此獸……”
“不!命令黑虎,親自解決它!”南鷹與那妖獸的兇睛一對,心中莫名的一陣心悸,隐約生出它絕對不會俯首歸化的預感,他狠狠道:“這樣的妖獸,不應該存于人世!它必須死,否則後患無窮!”
楊昆發出心痛的長長歎息,向黑虎發出了指令。
興奮的低吼聲中,漆黑的龐大虎影快如閃電,向那妖獸襲<a href="零級大神</a>去。黑虎本能的感受到了那妖獸對它的巨大威脅,隻有将之除去,才能确保它的王者地位不被撼動。南鷹的命令,正中它的下懷,它甚至還在匆忙中向南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南鷹心中突然生出複雜難明的壓抑感受,他緩緩轉過身來,不想再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縱論當世,那隻妖獸應該是當之無愧的獸中王者,若真厮拼起來,連黑虎也要遜它一籌,但是此時卻隻能心有不甘的死于黑虎的口中,這是否如同英雄末路的心情一樣呢?不管如何,隻要是敵非友,它便隻有死亡一途。而自己,是否也會在今後的争霸大業中,步上這隻妖獸的後塵?
營帳之中,南鷹的心情突然惡劣到了極點,因爲他的面前,正陳放着子二冰冷的身軀,再也沒有一絲生機。
“怎麽回事?”南鷹一把揪住裴元紹的戰甲,怒不可遏道:“本将特意請淨念大師将此賊押送回營,交到了你們的手中!這才多久?怎麽就死了!”
裴元紹不敢與南鷹的目光對視,他“砰”的一聲跪伏于地,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幼君伸手掠過子二胸前的傷處,目露驚容道:“一劍穿心!真是好手段!”
“是誰做的?”南鷹咬牙切齒道:“本将要将他剝皮拆骨!”
“将軍息怒!”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帳角yi影中傳來:“這顯然是賊人的同黨殺人滅口。既然已經得手,我相信此時那人應該從容遁去了!”
衆人吃了一驚,一齊向帳角瞧去,此前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帳角還有一個人靜候于此。
南鷹勉強壓下心中怒火,打出手勢,并向高風點了點頭。帳中衆将頃刻間退得幹幹淨淨,隻留高順、劉陶和李幼君三人。
“先生的意思是,陽陵諸人之中,誰若此時不辭而别,便是兇手!”南鷹沉吟道:“聽先生言外之意,似乎已經知道是誰了?”
“不錯!隻能是他!”yi影中,那個人緩緩站起,行了過來:“孫賓碩!”
“你是什麽人?”劉陶訝然道:“爲何認定便是孫賓碩殺人?”
“因爲除了我之外,淨念也已冼清了嫌疑!”那人漸漸行到了光亮之處,從容道:“不要忘記,張贲不是說了嗎?除了子二,我們之中還隐藏着一個重要的人物:子一!所以,孫賓碩便是子一!”
劉陶終于瞧清了那人的長相,不能置信道:“襄楷先生?”
“是我!”襄楷微笑道:“相信劉大人此時心中定然有很多疑問,我和南将軍定會爲你一一釋疑!”
“襄先生!本将還有一個疑惑!”高順接口道,他已經提前從南鷹處得知了襄楷的身份,并沒有如劉陶般吃驚。
“哦?高将軍請直言!”
“據張贲所說,不僅是子一隐藏于陽陵諸人之中,還有一個神秘人物癸二!”高順疑惑道:“他也隐藏在衆人中,爲何先生單單認定孫賓碩就是子一,有沒有可能他是癸二呢?”
“不可能!這個答案的理由非常簡單!”襄楷含笑道:“因爲,我便是癸二!”
“什麽?”連南鷹在内,幾人無不渾身一震,隻有李幼君輕輕一笑,顯然早知此事。
“禀将軍!”高風大步行了進來,沉聲道:“陽陵衆人之中,隻有孫賓碩失去了蹤影!”
“果然!”南鷹恨恨道:“高風,立即灑出天眼和破擊營騎兵,一定要将此賊給我拿回來!”
“不好!”高順突然變道:“孫賓碩已然殺了子二,那麽他也絕對不會放過癸四張贲,我們要立即采取防護!”
“高将軍多慮了!”襄楷搖首道:“張贲不過是一個小角,所知内情有限,孫賓碩絕不會爲了殺他,而将自己陷于險地!”
“襄先生既然這麽說,應該無虞!”南鷹想了想才道:“不過,先生竟然自稱亦是天幹地支中人,實在令人驚異!”
“可是,先生身爲癸二,卻怎會不知孫賓碩就是子一?”他終于道出了心中的疑問:“而且,似乎孫賓碩也并不知道先生的身份!”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襄楷怔怔道:“孫賓碩确實不知道我就是癸二,事實上,天幹地支中知道我就是癸二這個秘密的人,可說是廖廖無幾!”
“十六年前,也就是先帝駕崩的那一年!”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迷離起來,似乎又想到了當年的種種:“我幾次上書天子,盡述衷腸,卻被一幫朝中小人誣指爲妖言惑主,險些被先帝治罪!”
他微微一笑:“當時我自然心中大大不忿,人前人後,頗說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言。沒有想到的是,很快便有人暗中與我聯絡,邀我加入一個神秘的組織!”
“此人是誰?”南鷹脫口而出道:“若先生多年前便已加入天幹地支,又怎會聽命于當今天子?”
“其中原因,現在還不可說啊!”襄楷輕輕一歎道:“将軍,您如今聖眷正隆,很多事情還是由天子親自告訴你的好,否則……”
他語聲一頓,其意卻已經不言而喻。
“不說便不說!”南鷹自然知道這其中蘊藏着無盡的秘密,襄楷在無天子授意之前,還不敢向自己合盤托出。
他悻悻道:“先生隻說此次!爲何會與李道長秘密來此,又故意在人前扮出相互敵視的假象?”
“哈哈哈!好好好!”襄楷向李幼君笑道:“該是你重新見過諸位的時候了!”
“是!師叔!”李幼君恭敬應道,再向南鷹、高順、劉陶三人施禮道:“在下王幼君,家叔便是王越!”
“什麽?你是王越的親侄!”三人一齊大叫道:“你根本不是栾巴的師弟?”
“那倒不是!”王幼君微笑道:“在下也确實出自巴山一門,隻不過一直以李幼君之名行事罷了!”
南鷹突然覺得背上涼嗖嗖的,汗水已經冒了出來。不用說,這王幼君定是靈帝派遣至天下各地的耳目之一,用以監視天下動态的。今後,到底什麽人才能真正信任呢?
靈帝真是太可怕了,既然他一早已經派出襄楷這等人物潛伏在天幹地支之中,隻怕對其也早有防範之心,卻爲何會幾次險些死在他們手中?是輕敵所緻?還是另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呆了半晌,才恍然道:“你們隻怕是早就看出來了,陽陵之中有多名賊人潛伏,這才故意制造紛争,一明一暗來查探真相?”
王幼君嘻嘻一笑,向南鷹做出佩服的手勢。
“将軍此次不負衆望,再次揭破ia謀,可說是勞苦功高!”襄楷笑咪咪的望着南鷹道:“我大漢有将軍這等人才,真是社稷之幸啊!”
南鷹渾然沒有半分喜悅,反而生出被人愚弄卻又無力反擊的詭異感覺。自己真是天真,竟被襄楷和王幼君這兩位天生演技出衆的“高人”騙得團團直轉,什麽“不負衆望,再次揭破ia謀”?分明是這叔侄二人在暗中a控了一切,自己卻有如是牽線的傀儡。可偏偏這二人又是“自己人”,卻又發作不得,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他幹笑一聲,道:“先生!本将極少上當受騙,這次卻是當了回傻子!你趁早将鹹陽原上的種種内情如實相告,不然本将拼了被天子責罵,也要公報私仇一次!”
“将軍此言差矣!”襄楷正道:“我說您揭破ia謀,正是真相啊!”
他嘿嘿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爲何任由那孫賓碩逃遁,卻不事先提醒将軍?就是怕我的身份被他識破!所以這一次,隻能是将軍和劉大人i誠合作立下的大功!”
他目光有如冷電般在劉陶面上掠過:“劉大人,您說是嗎?”
劉陶渾身輕顫,終于點頭道:“正是!先生與此事毫無關系,并在真相大白後再次飄然而去!”
襄楷望着南鷹漸漸鐵青的面,搖頭歎息道:“我知道将軍不喜歡這種受人愚弄的感覺!可是天子卻吩咐過,南将軍、高将軍和劉大人三位,都是值得信任的國士!若是連三位都無一些顧全大局的胸懷,可就辜負天恩了!”
“本将明白了!天子一定是針對天幹地支還有後續的重大行動!”南鷹終于啞聲道:“那麽,本将現在隻想知道,鹹陽原上到底有什麽秘密,會引得天幹地支苦心經營這麽多年,花費如此人力物力呢?”
“多謝将軍體恤!”襄楷欣然道:“老朽正要說到此事。嘿嘿!十大天幹中的九支,潛入九大皇陵多年,其目的其實就是爲了一個字:财!”
“真的是爲了劫财?”三人一齊駭然道:“隻是如此簡單嗎?”
“簡單?天幹地支富可敵國,一般的财富又怎會入得他們的法眼?”襄楷冷笑道:“你們聽說過前漢的巨金消失之謎嗎?”
p:多謝雪雪的打賞,多謝知書若飛的每章一贊,多謝忽悠正流行的每ri六票!白雪近幾ri因忙于應酬而自我懈怠,卻仍蒙兄弟姐妹們的厚愛,惶恐無地之餘,唯有寫出更好的文字來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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