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已晚,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今夜就在這廟宇歇息”說着,卻見一面容英俊,續了兩條胡須,身着盔甲的男子走了進了廟宇。
“沒想到居然有人在此”那将軍看到火堆,微微一愣。
端坐在火堆前,玉獨秀眼中閃過熒光,瞬間将外面的衆人底細摸清,這一隊人馬大約一百多人左右,周身血煞之氣缭繞,顯然是上過戰場,見過血腥之人,各各手中都有幾條人命,換一種說法就是這些人都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精英。
外面的日光西斜,天色已經略顯黯淡,廟宇内雖然昏暗,但玉獨秀身前卻有一堆火焰,将周邊丈許照的明亮。
那将軍身着盔甲,握着腰間的大刀幾步來到寺廟内,看着殘破的廟宇,對着玉獨秀一笑:“道長可是這廟宇的主人?”。
“借宿而已,這廟宇寬敞,将軍自便就是”玉獨秀低頭咬了一口面餅。
将軍一笑:“我等都是軍伍中人,難免有些陋習,怕是打擾到道長清修”。
“無妨”玉獨秀道。
将軍點點頭,見到玉獨秀确實不在意,方才放下心來,這個世界可不同前世,前世古代不見術法,道人被衆人規劃爲裝神弄鬼哪一類,要是碰到這種刀口舔血的軍伍衆人,定是繞道而行,免去災禍。
可是此世道法顯聖,有長生不死的教祖鎮壓天地,自然是非同尋常。
若是前世那些将軍遇到道士,哪裏會禮敬,定是先戲弄一番尋一個開心,然後一腳踹開,有多遠滾多遠。
這方世界内雖然身穿道袍的未必都是身具大法的道士,但禮敬一番總歸沒錯,免得出現一些難以預料的差池,凡人之力與修士改天換地的神通相比,顯得太過于渺小,自然會引發凡人的畏懼。
自然有士兵尋來幹柴,在玉獨秀不遠處引燃柴火,将軍以及幾位偏将圍着火堆盤坐,慢慢摘下盔甲,那将軍道:“吩咐兄弟們準備晚飯,晚上過夜的幹柴也不能少,需要日落之前積蓄足夠”。
說到這裏,将軍接着道:“馬匹要喂好,明日還要繼續上路,水源也要積蓄足夠”。
那将軍吩咐下去,自然有親衛傳遞命令,這時那将軍才對着玉獨秀一禮:“不知道道長在那座廟宇修行?”。
“山野之人,何談廟宇,不過是山中以修士罷了,貧道乃是太平道弟子”玉獨秀放下幹糧,對着将軍抱拳一禮,雖然自家身具神通,不将這些凡夫俗子放在眼中,但也不能平白得罪人不是,神通道法雖然能逞一時之威,但長久這般下去,隻能徒生驕橫之心,更何況世俗有一些武将未必會比修士弱。
“哦,道長居然是太平道高徒,失敬失敬”那将軍居然鄭重對着玉獨秀一禮,顯然那股敬畏不是口頭寒暄,而是發自于内心。
“貧道何能,居然當得将軍如此大禮”玉獨秀趕緊擺手,世俗中人,尤其是這軍伍衆人,個個都是殺孽纏身,若是與其牽連太深,大劫來臨之際,你就等着哭吧。
玉獨秀如今可是法眼通明,那冥冥之中正在醞釀的大劫之力不斷積蓄,隻差一個引子,就會爆發出來,到時候就是衆生塗炭之時。
那将軍站起身,幾步來到玉獨秀身邊坐下:“道長是太平道高徒,我素聞太平道修士乃是有道真傳,具有呼風喚雨,降龍伏虎之力,不知道長可有此神通?”。
玉獨秀聞言笑而不語,隻是看着火堆,拿出幹糧啃了一口。
“道長出門在外,怎麽吃這般粗食,我行軍中有鄉紳相贈的上好美食,稍後就令人烹制好獻于道長”将軍看着玉獨秀手中的幹糧道。
玉獨秀動作一頓,慢慢将幹糧放回袋子,擡頭看着将軍道:“那貧道就多謝将軍了,隻是貧道不喜與人結因果,不好生生受了将軍這一餐,将軍有何所求,盡管到來便是”。
那将軍一喜:“在下聽聞尋仙求道,道長如今已經身在仙道之中,可得長生?”。
玉獨秀搖搖頭:“仙路艱難,貧道與成仙尚有十萬八千裏之遙”。
将軍點點頭:“我觀道長儀表不凡,周身不染塵埃,想必是有道修真,不知道長可有長生之法賜我”。
玉獨秀一愣,随後苦笑:“将軍這是強人所難,我自己距離長生尚有十萬八千裏之遙,如何能賜下仙法,更何況将軍乃是紅塵之人,當求紅塵富貴才是,何必求什麽仙法,成仙自古最寂寥,哪裏及得上紅塵逍遙自在,封侯拜相,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将軍已經權力在身,身邊美人也不會少,仙道缥缈,何能及得上紅塵一醉”。
将軍一愣,随後趕緊道:“紅塵雖好,但卻非我心中所屬,還請道長成全”。
玉獨秀仰頭看天,火光照耀了略帶稚嫩的面孔,略帶迷蒙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紅塵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那将軍以及不遠處的偏将聽聞玉獨秀做歌,頓時呆住了,似乎沉浸在那股皇圖霸業談笑間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将軍可能放棄自己家中的妻子,年幼的嬰孩,以及這榮華富貴,随我入山修道?”玉獨秀出聲将将軍驚醒。
将軍猛然回過神,卻是面帶難色:“榮華富貴隻如過眼雲煙,但家中高堂年邁,卻是,,,,”。
玉獨秀一笑:“修行之路,強者爲尊,殺伐無盡,将軍在這塵世也是執掌一方的人物,如何能受得了别人騎在自己頭上指夷使氣,到時候惹了大人物,怕是灰灰下場”。
将軍聞言低頭看着火堆,久久無語。
“更何況,将軍在這塵世中殺伐過重,因果太強,此生卻是與仙道無緣,即便是強行步入仙道,也隻是竹籃打水,荒廢了時光而已,壽命将近之時空留遺憾”玉獨秀勸道。
那将軍忽然間一笑:“道長此言有理,在下之前也曾遇到過有道修真,哪位道長也是這般與我說的,雖然沒有道長這般清晰明了,但意思卻一樣”。
正說着,有侍衛通秉道:“将軍,晚飯做好了”。
“去将本将軍的夥食端來與道長享用”将軍道。
待到那士卒退去,将軍才面露感歎道:“本将知道自己殺戮過多,所以才交好每一位修士,即便分辨不出哪位是有道修真,那位是酒囊飯袋,但在下同樣好吃好喝的招待,隻希望有朝一日逝去之後,會有一位好心的道長爲我化解殺戮之氣,助我擺脫業力輪回”。
玉獨秀一笑:“将軍嚴重了,将軍雖然身上殺戮業力纏繞,但那是兩軍交戰之時産生的殺戮業力,這些業力算在王朝身上,隻要将軍卸去職位,業力也會随之清空,隻要将軍不做欺男霸女損害平民之事,那業力自然不會找到将軍頭上,不過若是将軍欺男霸女,惹得天怒人怨,那這就是屬于自己的業力,到時候少不得磨難,至于輪回之說,太過于缥缈,誰又能說得清”。
那将軍一愣:“業力算在王朝身上?”。
玉獨秀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