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川菜館裏的菜都很辣,何可人辣得嘶嘶地吸着氣。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她又低頭趕緊吃了兩口白米飯,這才好轉了些。擡起頭的時候正看見顧錦言溫文的笑意。這樣好看的臉,這樣溫柔的笑意,是曾經隻屬于她的,錦言。
她倒了一杯啤酒,自己仰着頭,将那一杯酒都飲了下去。
"慢點喝。"顧錦言看着何可人還要給她自個倒酒,将酒瓶和玻璃杯拿了過來,倒了淺淺的一丁點,将杯子放到她面前。
何可人側着頭,用手支着額,看着窗外來往的行人。讀書的這幾年,她不再敢聽曾經聽過的歌,不敢看以往一起看過的書。所有與過去相關的事情,都成了禁忌。一旦觸及,便會痛得難以忍耐。
"我讀書的時候,來得最多的就是這家。"她輕歎。
"你可不是一直就喜歡吃辣麽。還是少吃點爲好,吃多了傷胃。"顧錦言看着眼前那滿桌子的菜,盛了一點湯,放在何可人的手邊。
何可人倒是想了起來。顧錦言剛走的那個夏天,她成天的往圖書館跑,因爲不願見到尹芬,也不在家吃飯,便在小吃街買的吃。那時候一直吃的都是酸辣粉和麻辣燙之類的,大約是吃得多了,胃出了毛病。她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沒坐電梯,直接從樓道裏走得,突然胃部絞痛起來,眼前一黑,人便栽倒下去。這一跤摔得重,臉上胳膊上磕破了好幾處。她醒過來的時候,樓道裏一個人都沒有。她就坐在地上,冰涼冰涼的。
她覺得自己該去醫院看看,可又怕一個人去。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給遲宇新打得電話。好像,她每次遇到困難,都隻會向遲宇新求助。這是爲什麽呢?大約是因爲,隻要他在,自己就會覺得心安吧。
那天,遲宇軒同遲宇新一起來的。去醫院後查出來,是胃出血的症狀。遲宇軒一臉心疼外加不滿,"你看看你,把自個折騰成什麽樣子了。以後我陪你一起吃飯。"
隻是,遲宇新站在旁邊,像是一棵水杉樹,筆直地立着,沉默不言。就像一直以來一樣。
如今,何可人看着這滿桌的川菜,倒有些恍惚了創世霸神。自己,還真是記不住教訓。對面,顧錦言的笑容如此溫柔,在陽光下,周身都萦繞着溫暖的光圈,一圈一圈。
可是,總覺得,有些遙遠。
一旁的桌子邊上,佟錦瑟一直看着何可人與顧錦言,"好像,不是她結婚請柬上的那個人啊。"
"嗯。"佟錦時一臉淡定,"吵着要吃學校附近的川菜,這會來了,還不趕緊吃飯。"
佟錦瑟又看了兩眼,這才收回了目光。
佟錦時用餘光看了一眼。顧錦言。這會在婚期将近的時候,何可人選擇同他一起來臨濱,絕非簡單之事。他心中清楚明白,可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這一餐,何可人喝了不少酒。離開餐館的時候,她腳下已經有些發軟了。顧錦言摟着她,将她擁在懷裏,"回去的時候,我開車吧。"
"嗯。"她軟綿綿地應了一聲。
顧錦言的一顆心都在這一句"嗯"裏融化掉了。這一刻,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要去想,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他上了車,啓動了車子。何可人将車窗和天窗都打開來。風不斷地灌進來。有些涼,她瑟縮着身子。顧錦言将自己的外套遞過去,看着她自己蓋上了。
"我開慢點。要是不舒服的話,跟我說。"他輕聲囑咐。
何可人眯着眼睛,點了點頭,停了停,她又說,"不回清河城了。找個陽光好的地方,讓我在車裏坐會就好。我還有很多要去的地方。一會,我們要去遊樂場,去公園,再去逛街。"
那些所有的,在讀書的時候,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都要做一遍。
她的眼睛霧蒙蒙的,看不清其中的表情和情緒。
顧錦言眼睛有些酸,他鄭重點頭,"好。都依你。"
顧錦言一路開着車子到了臨濱城的廣場下停下來。他探身看了看何可人,輕聲說,"我去給你買點解酒藥。你在這坐着,哪兒都不要去。"
那樣溫柔的語調。跟十年前,一模一樣。
何可人含糊不清地應下來。
待顧錦言離開後,她打開電台。電台裏正在播放着《safe&sound》。她又想起了那個短片。你會安然,你會無恙。女子空靈的聲音在輕聲唱着。何可人想起遲宇新的面容,狹長雙眼,薄唇,一直以來安定淡定,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堵得慌。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左邊胸口,自己這是怎麽了呢?
好像最近,不管在哪裏,總是能聽到這首歌,無處不在似的。提醒着這十年來,那些自己不經意之間流逝的歲月。
那個始終沉默站立着的男人。那個鮮少哄她,卻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男人。
那是她的三哥。
她的,三哥。
顧錦言原想着買解酒藥,後來怕是對身體不好,買了保溫杯和蜂蜜。他回來的時候,何可人正靠着車窗阖着雙眼,聽見聲音,何可人才睜開眼睛。
他将手中的保溫杯遞過去,抓着她的手,讓她握住,"喝點蜂蜜水吧。"
何可人捧着保溫杯,溫度剛剛好,她慢慢喝下去,溫熱地水滋潤着自己發幹的咽喉神雕出沒最新章節。"我們去湖邊吧。這邊上有個湖泊。"
兩個人一路開着車子去了。何可人喝過蜂蜜水覺得稍微好了那麽一些。她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那些懸在心口不敢去提的往事,在這一刻,似乎,也沒那麽沉重了。
顧錦言尋了一處寬敞的地方停下車。何可人便從車上下去了,她打開後備箱,抱着顧錦言的衣裳,在後備箱裏坐下來。有風吹過來,拂面而去,格外的涼爽。
車廂裏還有一頂草帽,她拿着戴上。顧錦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眼前,湖面在陽光下顯得波光粼粼,風起的時候,湖面便泛起了漣漪。
何可人覺得累得很,她側着頭,靠着顧錦言的肩膀。湖邊上,還有些垂釣的人群。都安安靜靜的。
"我以前來過這裏一次。社團活動的時候來釣魚的。"
"釣到了沒?"
"隻有幾條小魚,最後都放生到河裏去了。技術不好,沒有辦法呢。"
"是運氣不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吧……"她輕聲念着,想起以前和顧錦言一同看得動漫。"還記得我們一起看的動漫嗎?"
"火影忍者?"
"嗯。裏面不是有一幕就是,阿凱找旗木卡卡西比拼,然後對方說要比猜拳,結果阿凱輸了。那時候好像就是這麽說的吧,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何可人點頭,大約是記得不太清楚了,講的很慢很慢。
顧錦言有些感慨。那會,天天追着看的,到中途,彼此也都放棄了。這一段路走過來,他放棄的,又何止是這一樣呢。
他點頭,"嗯。是這樣的。你那會不還總說,那是詭辯嗎?"
"現在倒覺得好像确實是這麽一回事了。同一個人,付出同樣多的精力,可是運氣不同的話,得到的結果也是不同的……"她輕聲歎。以前,總覺得這世界黑白分明,努力就定會有結果。現在想來,還真是單純。
這世間,最強悍的,莫過于命運。哪裏有那麽多公平不公平可言。
海德堡。此刻,天是藍的,藍的透徹。天幕上,漂浮着大朵大朵的雲。遲宇新沉默看着,他出遊時,很少會拍照。好看的景緻,喜歡的事物,留在記憶中就好。可是,當初,與何可人一起來的時候,他倒是偷偷的照了不少何可人的照片。
這麽多年過去了,手機換了幾部,可那些照片,都還存在手機裏。
那是他和她,鮮少能擁有的平靜甯和的相處。
太陽穴有些發脹,大約是因爲沒睡好的緣故,遲宇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一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這每一處,都曾留下過何可人的背影。
她在夢中呢喃着喊着"錦言"的模樣,似乎就在眼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都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惷光已晚芳草長遍天涯。可哪裏會有那麽簡單。旁的人再好,也不是何可人。
這世上,隻有何可人。她是獨一,她是無二。她是無可替代。
他蓦地想起她畏懼的模樣,那樣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會吃了她似的。多年的時光已經匆匆過去,可是,他到底,還是守不住她嗎?
他不是輸給了命運,他是輸給了她。勉爲其難看着她在自己身邊沒辦法開心起來,他終究還是做不到穿越歸來最新章節。
教堂裏,等候多時的王昊聽見聲音,站起身來。他看着遲宇新一步一步走過來。遲宇新的身後是大片的陽光。
"安排的怎麽樣了?"遲宇新低聲問,嗓子有些發啞。
"都差不多了。在婚禮開始前一周,再跟這邊确認一下就可以。到時候教堂的布置,也已經确認好了。"19TKp。
遲宇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周遭。植物葉片式的窗戶,窗戶上是五彩玻璃鑲嵌的圖案。内部是輕盈裸露的绫線飛肋骨架穹窿,很寬敞,采光很好。
多年前的那一天,何可人脖子上挂着相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這裏,她站在最前方,面對自己站着,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聲音清淩淩地跟流水似的,"我喜歡這裏。"
她說一句喜歡,他便一直記着。
可是,若那是她的無心之言呢?又有什麽幹系。至少,在那一刻,她是喜歡着的,就好。
就當是自欺欺人吧。以爲,走過你走過的路,看過你看過的風景,就能夠稍微地靠近你一些。
家辣經溫吃。這一天,何可人與顧錦言沒回去。兩個人在臨濱開了房間,兩個房間是并排的。何可人洗完澡出來,拿着吹風機,吹着頭發。她閑着無聊,打開電視機,裏面正放着電視劇。她有一幕沒一幕地看着,吹風機呼呼的聲音在耳邊鼓噪着,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頭發吹幹後,她身上一點氣力都沒,整個人縮在了被子裏,怔怔看着電視。電視裏放着的,是時下大熱的電視劇。說起來,不過是老套的灰姑娘的故事。
她拿出手機,手機屏幕顯示的是,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她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17135585
她側着頭,看着那電視,卻不知爲什麽,總能想起那些過往。很多很多。與顧錦言手牽手一起走過的道路,那時候,什麽顧慮都沒有,什麽擔憂也沒有,隻是單純地在一起聽歌看風景玩鬧。清河城的大街小巷裏,都曾經留下過兩個人手牽手走過的路途。
那麽,遲宇新呢?她有些想不了,心跳得很快很快。她伸手按着左邊胸口,可是心髒由不得自己,心跳快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這一晚,她輾轉反側,到了淩晨兩三點鍾的時候,才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她夢見遲宇新不在了,她那麽着急到處都找遍了,卻怎麽,都找不到他。不管她怎麽喊遲宇新,喊三哥,都不再會有人回應她。她走在人潮人海中,那麽多人,她卻覺得那麽孤獨。她急了,一直哭一直哭。即便是夢裏,那悲傷的情緒,也還是如此逼真。
她從夢中掙紮着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豔陽高照。她坐起來,低着頭,半晌沒動。那夢裏的悲傷如此真實,真實到,即便是醒來的這一刻,也還是沉浸在那樣的情緒裏。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顧錦言。
電話那邊的顧錦言那麽溫柔,"醒了沒?"
她揉了揉眼睛,明明沒有淚,卻下意識地做了這個動作,好像剛才自己是真實地哭了一場似的。"已經起來了。"
"要是困得話,就再睡一會。"
"沒事。我沒那麽困的。"
挂了電話以後,她依然坐了好一會,才勉強起了床。窗外,陽光那麽暖,那麽好。這些天,天氣好得不像話。
可是,爲什麽,還是覺得這麽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