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謹言面對面地坐着,她的手裏捧着一杯茶,身上披着一件男式的外套。
那是謹醫生的。
喬安然的目光幾乎能将那件衣服燒掉……該死的!
他還是她的丈夫,但是已經沒有立場去将别的男人的衣服拿掉。
喬安然就那樣地看着她,看着她擡眼和别人說話,看着她對着别人笑。
看着她和别人一起吃飯,甚至是謹言還替她布菜,她也沒有拒絕。
他們會在一起嗎?
他的心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個字!
喬安然坐回了車裏,即使很餓,他也沒有找一個地方坐下吃飯。
隻是自虐式地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坐在車裏,一邊抽煙,一邊看着她。
半個小時後,裴錦和謹言走出來。
“我帶你回醫院吧!”謹言的面上帶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裴錦看着謹言,打了個噴涕,“今天你又值班?”
“是!”謹言仍是帶着淡淡的笑,其實他是說謊了。
他并沒有值班,但是他希望能照顧她。
裴錦和他一起坐進車裏……喬安然的方向可以看到他們在說話。
裴錦淺淺地笑了,她的目光那樣專注地落在姓謹的身上。
喬安然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目光盯着他們的方向。
終于那輛車發動了,朝着路的另一邊開去……
喬安然的手肘搭在車門上,深深地吸掉最後一口,發動車跟了上去。
他遠遠地跟着,面孔在幽暗的光線裏沒有一絲的表情。
車子拐上一條路,喬安然眯了下眼……前方是醫院。
他的車速慢了些,但仍是跟上去了。
醫院的停車場,裴錦下車,謹言跟着下來,将他的外套又披在她的肩上:“小心不要再着涼了。”
裴錦的小鼻子紅紅的,剛才在車上沒有感覺到,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謹言看了看她,又擡眼看看起風的天氣,一伸手半抱着她,“快上樓去!”
裴錦呆了呆,望着他,忘了走路。
“想什麽呢!”謹言拍了一下她的肩:“放心吧,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裴錦垂眸,笑了一下,“走吧,不然我真的要丢臉了。”
她指着自己紅紅的鼻子,謹言看了笑起來。
這一幕,落在喬安然的眼裏,一陣苦澀。
他沒有下車,就坐在車裏……
裴錦上樓,他就在車裏等……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深夜,她仍是沒有下來。
他抽掉了兩包煙……
有時在車上,有時又忍不住下車,仰着頭看着那幢大樓。
她在裏面,和别人在一起。
是他将她丢在山頂的,是他給了他們機會在一起……
喬安然,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無奈地笑了起來,閉了閉眼……
他問自己,喬安然,你不是恨她的嗎?
……天亮,裴錦醒了。
她坐起來,又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男性外套,神情有些怔忡。
“醒了?”門口傳來一聲淡笑。
她望過去,謹言倚在門邊,“我給你買了早餐,一會兒吃完就在這裏休息一下。”
他頓了頓:“我還得上班!”
裴錦有些驚訝:“你不是昨晚值班嗎?”
說完,她大概就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說什麽了。
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針眼,昨晚她挂了一瓶水……
她記得紮針時,她好像是咬了謹言一口。
那時,他笑着說,“你是小狗啊……”
喬安然也這樣說她的。
裴錦的神情有些恍惚,謹言輕咳一聲,舉起手,“我是不會讓你賠償的。”
裴錦看着他笑,“我也沒有錢!”
他走進來,将早餐放在她面前,“還能上班嗎?”
“嗯,好多了。”裴錦将頭發撩起紮好,看着早餐,“我去洗一下,然後吃早餐,你上班吧,我自己打車去酒店。”
謹言幹脆地坐下來:“還有一會兒,而且今早沒有門診。”
他看着她用手指梳頭的動作,她很瘦,皮膚很白,長發烏黑,所以她做起這個動作時,非常地好看和賞心悅目。
裴錦看了他一眼,走進洗手間裏,他已經準備好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簡單地洗了一下,她走出來,謹言已經爲她拆開牛奶,還有一份新鮮的紫米粥。
他看着她吃,随口問,“以前不是當設計師當得好好的,爲什麽要改行?”
甜品師,并不是不好,而是和她整個人都有些不搭,她并不是一個能準時上班的人,而現在她好像在那兒上了不少時間了。
裴錦喝了一口牛奶,淡淡一笑,“忽然就不想做設計了。”
她又加了一句,“做甜品好玩……”
謹言哦了一聲,慢慢地說,“這倒是挺像你的。”
他沒有再問下去,擡手看了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一個晨會要開,一會兒……沒有問題吧?”
裴錦點頭,“嗯。”
謹言走到門口,又忽然掉過頭,“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裴錦微笑,他也笑了一下,走出去。
謹言離開,裴錦将早餐吃掉,收拾了一下。
臨走時,她猶豫了一下,将上次他替她交的住院費和這次的醫藥費一起算好了,五千六一起放他的抽屜裏。
模模糊糊地,她其實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可是她不想去懂。
有時,不懂反而會好一些……
今天的裴錦,無法再去承受别人的好。
她有念念了……
走出去,天氣是難得的好,裴錦擡頭看着……
淡淡地笑了一下,昨晚沒有回去,念念一定又要生氣了。
回去時,得買件禮物給她。
她站在醫院門口的馬路邊上,等出租車,遠遠地,一輛出租車來了,她伸手想攔……
可是這時,一輛跑車橫在那車之前,停在她面前。
車窗搖下,是喬安然的面孔。
他看着她,聲音有些低沉:“上車!”
裴錦沒有動。
他看着她,眸子裏有着忍耐。
良久,他終于熄了火,下車走到她面前。
“怪我将你扔在山頂?”他低頭看着好。
裴錦抿了抿唇,擡眼,“不應該嗎?”
喬安然的眸光盯着她,“不奇怪我爲什麽知道你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