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渾身都是緊繃的,維持了大概五秒後,他放松下來,淡然地說:“顧家,裴家,秦家,都是從商,沒有從政的先例,我也沒有這樣的興趣。”
周先生輕輕笑了,“興趣,是需要好好培養的,我們這一輩老了……慕陽,你和我兩個兒子不同,你身上沒有污點,我是屬意你的。”
他頓了頓,“當然,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你也清楚。”
說着,周先生輕笑了一下,也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就是一個全美,我還不是太在意的……”
他說完,拍了拍顧慕陽的肩:“做大事,就得有舍有得。”
顧慕陽的心頭狂跳,周先生又是一笑,“不防告訴你,孫堅是我的人……”
那幾乎是一個毀滅性的消息。
饒是顧慕陽,身形也是微微地晃了一下,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轉變。
從頭到尾,他都是走在周先生爲他畫的一個怪圈裏。
此時,他也是真正的理解了,什麽叫爲了目的,可以犧牲一切。
施南生,金露,甚至于是周謹宇,都是周先生畫下這個圈裏的犧牲品。
他的目标,是自己。
全身,有着一抹惡寒,顧慕陽微微地閉眼,幾不能動。
這徹底地颠覆了他的認知……
良久,他終于咬牙切齒:“你是個瘋子!”
周先生笑了,微微地笑着:“政治,是沒有感情的,慕陽,你如果舍棄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任何事物,都隻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沒有什麽是不能利用的。包括自己的愛人,還有兒子。”
顧慕陽冷冷地笑了,“你是從顧家走出來的,但是顧家,沒有你這号家奴,我也永遠不會像你一樣。”
他的話,并沒有激動周先生,周先生仍是淡定地看着他:“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
因爲,總有一天,你無法選擇。
顧慕陽瞪着他,眼底有些腥紅,就像是看一個怪物一樣。
周先生也正好抽完一支煙,将煙頭扔地上,踩滅了:“後會有期。”
如果有可能,顧慕陽一輩子不想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
這一切,周謹宇案,全美案,都是一個陷阱。
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男人,才會将自己的兩個兒子送上絕路……
但是,總不會要了他們的命,最可憐無辜的,莫過于金露。
作爲一個丈夫,看着她瘋,看着她癫而無動于衷。
顧慕陽忽然就揚起聲音,“你愛的,是金露,對嗎?”
他問完的那瞬間,周先生全身都僵硬住了。
他沒有出聲,而顧慕陽緩緩朝着他走近,就站在他的背後,聲音輕輕:“你複雜一世,而金露是一個極簡單的女人,而且漂亮風睛,如果你不喜歡她,不愛她,就不會娶她……但是最後,你又要利用她,親手設計了自己和秘書的事情,讓她去報複……看着自己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兒子鬼混在一起,想必,心裏不會好過吧!”
顧慕陽的聲音像是惡魔一樣詭異:“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也相信,你能做到所有的事情……”
他返回車裏,拿了一個小小的光盤交給周先生,“看看這個,我想對你的修煉更有用,畢竟自己的女人和兒子的精彩畫面,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周先生看着手上的東西,感覺有幾千斤重。
手指,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這輩子,他也沒有這樣失态過。
是的,頭一次發現她和南生的事情後,他幾乎是想掐死她的,那時,他關在書房裏一整晚,最後才沒有親自動手。
但是那天,他瘋了一樣地要了她,将她弄傷,弄殘,甚至是希望她這輩子也不能再有男人了。
可是當熱一燙的汗水變得冰冷時,他又恍然,這不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嗎?
他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自己忽然就傻了……
怎麽就,突然地兒女情長了起來。
沒有金露,南生,怎麽好做起全美呢?
而他,又怎麽好全身而退……
周先生淡淡的,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涼如水。
他一步一步地害死了自己喜歡的那個簡單的女人,并将她變得醜惡,變得不堪。
如果不是他,金露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他閉了閉眼,忽然就微微地笑了起來,他想到了當初……
是的,當初不喜歡,又怎麽會娶她。
手指握緊了,淡淡地說:“我等你。”
顧慕陽冷冷地接道:“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
周先生沒有說話,緩步離開,走了十米遠,他的秘書跟了上去,手扶住了周先生。
顧慕陽看着,隻覺得可悲。
這女人看似知性能幹,其實,也隻是另一個金露而已。
沒有什麽區别。
顧慕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直地站着,看着周先生的車消失不見。
他也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到天際的白顯現出一絲的疲态……
天色漸晚,他站得幾乎是麻木了,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在車上。
一會兒,又想到寵兒可能在家裏等急了,歎口氣,走回車旁。
老王就站在那裏,顧慕陽看了看他,輕咳一聲:“你是等了一天?”
老王十分驕傲地說:“是一天,少爺,我還是蠻耐餓的,精神氣不比小夥子。”
顧慕陽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等老王上車後,他才微微閉着眼養神,淡淡地說:“王叔,我已經三十七了,都不敢說是小夥子了……”
老王嘿嘿一笑,“那是!”
他發動車子,想了想,還是猶豫着開口:“剛才那位,是電視上那位吧?”
顧慕陽閉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老王一手開車,一手拍了自己的大一腿一下,“媽呀,是大人物啊!”
他想了想,“那少爺,他怎麽會來H市的?不是應該在B市嗎?”
顧慕陽沒有說清楚,隻是模糊着說;“以前是顧家出去的,隻是抽空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