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爲着另一個男人在求他。
她在求他什麽呢……
他扶着額頭,聲音低低地:“顧寵兒,你确定嗎?”
你确定你要他,而不是我,你确定以後你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嗎?
她的唇動了一下,仍是跪着沒有起來。
他也沒有叫她起來。
他的聲音帶着一抹嚴厲:“顧寵兒,你想清楚了,你和他在一起,你就沒有我了!”
寵兒跪着,顫抖了一下,她的眼裏有着水氣,可是她沒有敢哭。
沒有他了……
她死死結地抿着小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是他卻是執意要她作一個決定,驕傲如顧慕陽,已經将姿态放得最低,隻要她願意回去,他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她和傅晉辰之間,不外乎是恩情什麽狗屁倒糟的事情。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和她,還夾着一個孩子。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很可能會爲了自己自私一次。
她良久都沒有說話,顧慕陽眯了眯眼,“你的答案。”
寵兒感覺自己的心,被一寸一寸地絞緊……
原來,心最痛的樣子,是這時候。
她蒼白的小臉忽然就綻放出一抹淺笑……
她還在猶豫什麽呢。
慢慢地擡起眼,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和他結婚。顧慕陽,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我不想再承受那種壓力了。”
那瞬間,她看到了他眼裏的絕望,他的面如死灰。
顧慕陽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死死地瞪着她。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爬過去,小心地扶着傅晉辰,“能起來嗎?”
傅晉辰全身都痛,顧慕陽下手太狠了……
他無聲地歎口氣,再痛,也慢慢地站了起來,雖然雙一腿還在顫抖着。
望着面前的一對壁人,顧慕陽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顧寵兒,我們此生不複相見。”
說完,他的身形晃了一下,然後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就朝着前面走。
他的背影,充滿了孤獨,還有絕望。
她的眼,帶着淚水望着他的背……
以後,他不是她的爸爸,不是她的顧慕陽了。
顧慕陽鑽進自己的車子,他是自己開的……
方向盤打得很快,然後就砰地一聲撞到了前面的綠化帶上。
車頭都冒着白煙。
寵兒吓了一跳,立即下意識地就松開了傅晉辰,她跑過去,想看看他怎麽樣了。
她打開車門……
顧慕陽坐在車裏,神情十分地冰冷。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側了頭看她,薄唇吐出一個字來:“滾!”
寵兒震了一下,看他沒有事,就慢慢地關上了車門。
他從另一邊下車,又鑽進另一輛車裏。
再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那幾輛車離開時,她站在那裏,看了好久好久……
傅晉堯跑到傅晉辰身邊,聲音低低地問:“哥,你怎麽樣了?”
傅晉辰本來是身體有傷,這會兒,連臉都打腫了,他抹了一下唇,淡淡地說:“沒事,叫個外傷醫生過來包紮一下就行了,另外,去拖住爸媽,這兩天不要讓媽過來!”
他不想再生出事情來。
傅晉堯是知道他的心裏是護着顧寵兒,剛才的事情他是看清楚了。
顧寵兒愛的,是顧慕陽吧,瞎子都看得出來。
傅晉堯想了想,還是開口:“哥,你又何苦這樣,不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傅晉辰的臉就側了過去看着他:“我早就别無選擇了,寵兒也是!”
傅晉辰滞了滞,其實還是想問……
那個孩子,真的是大哥的嗎?
可是他又不敢問了,答案,已經在心裏了。
“扶你大嫂進去!”傅晉辰的唇抿了抿,開口。
這時,幾個護工才小心翼翼地過來,将輪椅給推出來,讓傅晉辰給坐下。
傅晉堯則走到寵兒身邊,“回去吧!”
他的手去碰了她的手一下,然後就一驚,怎麽會這麽涼。
寵兒側過頭時,他更是有些震驚。
清麗的小臉上,攀滿了淚痕。
她在哭,無聲地流淚……
傅晉堯安排好他們以後,醫生也來了。
爲傅晉辰包紮了一下,然後叮囑了幾聲,“不能再動手了,現在的病人是不是都這麽地不愛惜自己,才出院就和人打架?”
傅晉辰苦笑:“我是挨揍,可沒有那個野心去挑别人。”
“那也是平時積怨太多!”醫生和他也是蠻熟的了,包了個漂亮的結,拍了拍他的肩:“好好養傷。”
他頓了頓:‘聽說你要結婚了,這樹要皮,人要臉,這臉可要好好地保養好了。”
傅晉辰微微一笑,卻是扯了傷口,所以面孔蠻扭曲的。
“到時,一定請你喝一杯薄酒。”
醫生送走,傅晉堯覺得自己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們總是有些事情要說吧。
卧室裏,因爲不相幹的人都走了,所以一時有些靜。
寵兒坐着,抿了抿唇:“我替你去倒杯水。”
她才站起來,他的手臂就捉住了她的小手,一扯,寵兒直接落到他的懷裏。
他的懷抱,很溫暖……像極了那個人,但不是。
傅晉辰,不是顧慕陽。
她微微地掙紮了一下,他卻是用了些力道将她禁固在自己的懷裏。
俊臉埋在她的頸側,聲音呢喃:“還好嗎?”
寵兒呆了呆,意識到他是在問什麽。
她沒有回答,又說了一次:“我去倒水。”
這一次,他扣着她,一手捏着她的小下巴,迫她擡眼。
她的眼裏有着淚水洗過的痕迹,像是湛藍的天空一樣幹淨……
他仔細地看了她一會兒:“去吧!”竟然就松開了她。
寵兒去幫他倒了水來,端着喂他喝下……
傅晉辰喝完水,看着她将杯子放在一邊,這才緩緩開口:“婚禮定在一個月後,可以嗎?”
她愣了愣,然後手指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肚子。
是的,這裏等不及了。
再過兩三個月,這裏就會大起來……
她看向窗外,外面有兩隻小鳥,一起停在露台上,輕而歡快地叫着。
她看得入神……有些羨慕,又有些傷感。
他的手指又擡起她的下巴:“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