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慕陽。
寵兒看着,目光有些迷離了起來。
好半天,她都沒有能說出一個字來。
就那樣看着廚房的方向。
而顧慕陽,已經迅速地炒了一個菜出來,端在小餐桌上。
兩菜一湯,那味道,她聞了就很熟悉。
她擡眼望着他……
他下了廚房,做了菜,身上竟然還能保持着幹幹淨淨的樣子。
仍是清貴的模樣。
她滞了一下,感覺喉嚨那裏很幹,許久,才輕聲開口:“你怎麽來了?”
“面沒有營養!”他坐下來,看着她:“過來吃飯!”
他們現在這樣,坐在這種簡陋的地方,是有些違和的,很奇怪。
寵兒吃了他那麽多次的飯,總是不太好意思一下子和他撕了臉。
她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了過去坐下。
沒有說話,就默默地吃飯。
顧慕陽看着她吃,一會兒自己也裝了一碗飯,一起吃了。
他們就像是尋常的小夫妻一樣,默默地低頭吃飯,如果,他的外面不那麽光彩奪目的樣子。
寵兒低頭偷偷地看了看自己,雖然衣服不至于太差,但是她自己還是知道,是十分狼狽的,而他,就不會。
她更是悶着頭吃。
她這麽安靜,讓顧慕陽擡眼望了望她,然後抿了抿嘴角,什麽也沒有說。
吃完,他要收拾,寵兒怎麽也不好意思讓他來的,低低地說:“我來吧!”
他也沒有拒絕,坐到了小沙發上,看着她将東西收拾掉。
她在廚房裏洗碗,發出的聲音細碎而有些雜亂,一聽就不是經常做家事的。
他不止一次地看過這間房子,可是每一次,這間房子裏,都是冰冰的。
因爲都是他一個人,寵兒從來都不在。
此時,他再這樣地看着時,心裏是不同的感覺了。
光線暈黃,有些溫暖。
于是他的面部表情都柔和了很多。
寵兒洗完走出來,他還是坐在那裏,也沒有做什麽。
她是有些爲難的,不清楚他是想做什麽。
顧慕陽擡眼,神情淡淡地說:“你寄給顧大海的東西,全被我吃了!”
寵兒睜大眼睛,下意識地說:“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嗎?”
問完,她就抿緊了小嘴,有些後悔了。
而他的唇角微微上揚,淡定自若地開口:“現在,我喜歡了!”
因爲是你送的。
寵兒的心裏,有些日了動物園……也不知道接什麽話好。
他看着她,神情輕松:“這裏,還有沒有了?”
寵兒一愣,然後嗯了一聲:“還有一盒!”
他不像是要走的樣子,是想在這裏嘗一下?
她去拿了過來,還泡了一壺茶。
顧慕陽吃了兩塊之際,她會在他對面,還是忍不住地開口了:“謝謝你來看我,以後,不用過來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她說得有些艱難,對于一個給自己做了差不多一個月飯的男人,她無法那樣狠心地說出話來。
可是她卻是真的無法再和他回到從前了。
想到陳綿綿的存在,她的心裏就極不舒服。
他不在乎的,卻是她很在乎的東西。
顧慕陽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放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寵兒。
“可是我想照顧你!”他淡定地開口。
寵兒垂了眸子:“你需要我說得很明白嗎?”
他一滞。
她擡了眼,目光筆直地望進他的眼裏。
很輕,很輕地開口:“顧慕陽,我們說好的,不在一起了,你沒有忘吧?”
顧慕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好久,才輕輕地開口:“沒有!”
寵兒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而他,竟然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而面前的那些小點心,顯得他……挺幼稚的。
他看了一會兒,起了身站起來。
寵兒也是,跟着站了起來,隻是目光沒有看他,聲音很輕很輕地:“以後不要這樣了!”
她是,讓他不要再來吧!
他頓了頓,站了一會兒,這才朝着門口走去。
她拿了他的外套,遞給他。
顧慕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後什麽也沒有說,直接走了出去。
寵兒關了門,在門縫裏,他和她的眸子對上……
她的心,顫了一下,最後還是将門關上。
背抵着門,腦海裏,都是他的那雙黑眸。
顧寵兒,不要再這樣沒有出息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她捶了自己一下,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吹幹頭發,站在窗口時,意外地看到了他。
暗暗的夜裏,路邊的燈光昏暗的照着一切,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車邊。
他就那樣地站着,已經是舉世無雙。
手邊,是一支煙,好久,她也沒有見着他放到嘴邊抽,隻是低頭看着。
等煙燃得差不多了,就又點起一支。
寵兒也不知道自己是看了多久,似乎是他站了多久,她也看了多久。
她看到了……他的寂寞。
他站在那裏,隻是一個影子,就能看出,寂寞。
天已經黑透,八點多了,他還不回家嗎?
寵兒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難受得要命……
她退後,喘息着,有些絕望……
可是再舍不得,又能怎麽樣。
他和她,永遠不可能了。
她不去管他什麽時候走,而是直接蒙着被子睡覺。
夜裏,她是被一陣悶雷打醒的,外面傳來嘩嘩的雨聲。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全身都是汗,是熱的。
立刻光着腳丫子跑到了窗邊,她想看看他有沒有走。
到了窗邊,正好一個雷聲劈了過來,而光亮也照着潮濕的大地。
他的車,在雨水中散發着沉穩的光……
她呆了呆,可是沒有見着他的身影。
他瘋了嗎?
這樣的天氣,爲什麽不走?
寵兒抿着小嘴,飛快地跑下樓去,她光着腳丫子,傘也沒有拿就跑下去了。
黑夜裏,她穿着睡衣,小腳踩在地上,濺起水花,在深夜裏,尤爲清楚可聞。
跑過去,她拍着他的車門,臉也趴在他的車窗上,想看看他是不是在。
顧慕陽是坐在車上的,他沒有做什麽,就隻是坐着。
蓦地,他的車窗上,貼着一個小小的臉。
蒼白而恐懼。
那是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