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傅清風托人帶了封書信給秦明輝,告知秦顔身體已經恢複痊愈,可随時接其回家。月底時神劍山莊來了一批人,帶頭的是一位十**歲的少年,随少年一起來的還有蕭又雲,餘下約莫還有三十幾人。秦顔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陣勢,突然又見,有些不習慣。隻例行任務一般叫了聲:“大哥、蕭叔叔。”便挽着傅清風的手臂,像是尋求幫助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少年便是秦明輝的大兒子秦佑,他五年沒見秦顔,現今受父親囑咐親自到丹霞峰接妹妹回家。本想着秦顔應該是歡天喜地,拉着他說長說短才對,現見他拉着一個陌生人的手臂而不與自己親近,覺得很是不解。
他不知道一個人在成長的時候,那個陪在他身邊的才是最重要的,往往擺在心裏的也是那個一直陪着自己成長的人,而不是那些有血緣親情卻長年無交談的骨肉親人。
秦佑跳下那批白色的駿馬,上前拉着秦顔的手道:“顔兒,我是大哥難道你不認得我了嗎?”秦顔縮縮手,說道:“我怎麽會不認得大哥呢?隻是你怎麽會來這裏?你們怎麽這麽多人來這裏?”
秦佑疑惑的望了望秦顔,又看了看傅清風,最後調轉目光看着蕭又雲。蕭又雲隻神情冷淡,顯然給不了秦佑想要的答案。傅清風笑道:“各位請稍等,容我跟顔兒說幾句話。”說着拉着秦顔就向屋裏去。
秦顔心知肚明卻假以糊塗,心裏清楚離開丹霞峰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難過的垂下眼睑,無限感傷,隻覺心口堵得慌。傅清風道:“再過幾日我就要去京都,這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如今你體内的寒毒已經驅除幹淨,你離家時日已久,也是該回去看看你的親人......”不等傅清風說完,秦顔打斷道:“你不是說會親自送我回去的嗎?你怎生又反悔了?”傅清風欲言又止,實在是有難言之隐,便說道:“有些事不方便對你說,隻是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就像你對你父親重要一樣。如果我這次不去京都,我會終身遺憾你知道嗎?”秦顔哪管的那麽多,隻想着今日便是離别之日無疑,也記得他明明答應過自己會親自送自己回去,會陪自己過一個生日。但是他現在不但不能送自己,更談不上陪自己過生日,心裏越想越委屈,眼淚竟控制不住的滴落。
傅清風見狀,忙伸手去擦拭,邊柔聲解釋道:“我本來是打算送你回神劍山莊,然後再轉去京都。隻是昨日我收到京都朋友的飛鴿傳書,當今皇帝駕崩了,你聽的懂我說的是什麽嗎?”秦顔點點頭,傅清風接着說道:“皇帝突然毫無預兆的暴斃,宮中必然會局勢大亂,此時我不可以放她一人在宮中,萬一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這一輩都會活在悔恨之中,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秦顔像是突然能夠理解傅清風的難處一樣,止住淚水,頓了頓說道:“你的朋友在宮中?她比我還重要嗎?即使是讓你違背承諾也在所不惜嗎?”
傅清風一愣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便指着秦顔腰間系着的玉墜子說道:“你曾經還在病中的時候,她托我将這個玉墜子送給你,說希望你可以早日痊愈,快樂成長。她與你素不相識卻對你關心有加,你說如果是你,你會讓這樣一個善良之人遭受苦難嗎?”傅清風話語一落喚作秦顔一愣,黯然垂首。傅清風不但不正面回答秦顔的問題,還将問題抛還給秦顔,秦顔也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但心裏實在是難受的緊。
想到那日傅清風說的“珍惜眼前人,指不定哪一日我也就沒了!”的話,秦顔就怕這一别,今生今世也無緣再見。想到這,眼淚又稀裏啪啦的滑落。傅清風安慰道:“我答應你等我處理完京都的事,我帶她一起去神劍山莊見你。如果你在神劍山莊生活的還是跟從前一般不開心,到那時我就接你來丹霞峰和我們一起生活,你和她一定會成爲好朋友的,你看好不好?”
事已至此多說又有什麽用,秦顔隻得擦幹眼淚點頭答應。傅清風又千叮呤萬囑咐許多事,才攜了秦顔一道出來,福嬸早已将秦顔的衣物等物什整理好,裝上了馬車。隻等秦顔出來便走,傅清風将秦顔送上馬車,自懷中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月牙玉墜,玉上刻着一個“甯”字,白色的玉穂配着晶瑩剔透的玉墜相得益彰很是漂亮。傅清風将玉墜放到秦顔手中說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信物,她在禹州有些身份地位,如果你哪天遇着麻煩解決不了帶着這個玉墜,到萬象樓找一個叫做“蘇麗娘”的女人,她一定會全力幫你的。”秦顔含淚接下玉墜,依依不舍的拉着傅清風的手不願放開,然而卻哽咽的連句道别的話也說不出口。傅清風沉默片刻,想了想,湊近秦顔耳際說道:“回到神劍山莊小心你身邊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曾經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傅清風終于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心中雖輕松了一些,但想着秦顔将要面對的人,又不免替她擔憂起來。
秦顔哭的梨花帶雨,隻望着傅清風點頭,終哽咽的說不出一個字。
放下布簾目送着馬車揚塵而去,那挂滿淚水探出頭的臉頰,令傅清風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