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矚目的是,主船桅杆的上方懸挂着帝國王室的徽記。
周圍的船隻有的自覺駕離,有的被船隊的守衛驅開。從正上方看,船隊的四周形成了一個真空圈。
但這并不妨礙船隻上的人以好奇、探究的眼神望着船隊。
攝政王萊科征戰四方,以空前絕後的戰績統禦周邊,使得帝國名揚天下。戰事的餘波平息後,萊科的經曆在他國人眼中也添上了傳奇色彩,不少人對他懷有崇敬之情。
萊科失蹤不久,别國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可沒有人願意相信!
在他們眼中,萊科隻是隐藏到了幕後,正如他沒有登上王位的舉動一樣。
别國的高層想得更多:
失蹤不過是萊科放出來的假消息,他想要看看是否有不軌之徒敢在他消失後打帝國的主意。如果有哪一方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大肆針對帝國,那麽萊科會再次出現将其滅殺,甚至是以此爲借口,再次進行擴張。
是非對錯暫且不論。
此刻,海面上觀望船隊的人之中有不少還在猜測萊科是不是藏在船中,挖空了心思想要找機會見他一面……
還有一部分是聽說帝國的王女是名非常可愛的女孩,自恃長相不錯,異想天開不想努力的……
又或者單純出于好奇,隻是想看看帝國的王族長啥樣……
隻可惜他們注定不能如願。
廣受注目禮的主船之上,很多人魂牽夢繞的王女莉莉安娜正毫無形象地躺在貼身女仆的懷裏,面色發青。
“唔——好難受,難不成是中毒了。”莉莉安娜皺着一張臉,“究竟是何人,膽敢謀害本王女?!”
大概是因爲身體不适,她的怒喝都顯得有氣無力。
坐在矮椅上的筱月端正身子,讓莉莉安娜能靠着舒服點,同時幫她做着頭部按摩。中毒二字筱月完全當沒聽到,拿起旁邊的水杯往莉莉安娜口中倒了一點,給她潤了下嘴唇。
二人的位置在窗戶邊,窗扇大開着,通風。
雷翁哈特推門走進來,摘下臉上的面具,站在了離窗戶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看着莉莉安娜:“好點了嗎?”
“你看不就知道……嘔——”
情緒暴躁的莉莉安娜正欲怒罵,卻感覺自己胃部瞬間翻騰起來,喉嚨發酸,鼻腔裏也産生了異物感。
筱月飛快地在手指上沾了點涼水,伸進莉莉安娜的衣物中,指尖按在她的腹側。然後壓下肩膀,讓她頭能夠揚起來。
“閉上嘴巴,慢慢地用鼻子深呼吸。”筱月清冷的聲線讓莉莉安娜有股安心的感覺,她不自覺照做。
惡心感慢慢消退了一部分,但身體的不适依舊沒有散去。
“小月姐姐,謝謝你。”莉莉安娜虛弱地說道。
筱月頓了頓,沒有對這個稱呼做出什麽反應,繼續爲她按摩。
“看你上船的時候那活蹦亂跳的樣子,跟現在對比鮮明啊。”眼中的擔憂緩緩散去,雷翁哈特抱着胳膊說道。
“你如果,是來,幸災樂禍的,就給我滾出去。”莉莉安娜眉頭顫抖幾下,語氣一頓一頓地說道,“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查誰給你下毒?”雷翁哈特不自覺笑起來,“你這是暈船,不是中毒。你總不能讓我給你抓個替罪羊來吧?”
“胡,胡說。你都沒事,我怎麽可能,唔,暈船。上船的時候,都好好的,唔……”
“那隻代表你暈船的症狀不是特别嚴重,你現在都坐了快一天的船了,不舒服很正常。”
雷翁哈特看着臉色蒼白的莉莉安娜,心下搖頭。
多虧這艘船是王兄監督建造的,平衡性最好,否則鈴不知道該多難受。
可是小丫頭死活不願意承認自己暈船,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有頑固的好勝心。
還讓他查犯人,這能查出個鬼啊!
狡辯無果的莉莉安娜開始向筱月撒起嬌來:“唔,好難受哇。小月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聲音嗲得讓雷翁哈特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事的,殿下,我們馬上就要到岸了,下船後要會好很多。”
安慰過後,筱月看了雷翁哈特一眼。
“王女身體不适,雷翁哈特大人還要負責與王國的接洽吧?今天已不宜繼續趕路,還請大人盡快與接待方商議安排,不要在此處耽誤時間。”
雷翁哈特臉色一垮,筱月趕人的意圖非常明顯。
明明他和莉莉安娜是兄妹倆,筱月卻總偏愛莉莉安娜。以前就是,筱月照顧莉莉安娜時間更多,他則經常跟着萊科學習……
嗯?這麽一想平衡多了。
“我去安排了。”雷翁哈特戴上面具,花了幾分鍾時間走到甲闆上。
海風吹拂而過,岸邊已經近在咫尺。
雷翁哈特凝神望去,遙遙可以看到海岸邊上站着一圈有士兵把守的歡迎隊,規模宏大。周遭的平民被驅逐開,好奇地朝這邊觀望。
被一個國土面積和二十年前的帝國差不多的國家如此重視,雷翁哈特并沒有因此産生自得,而是再一次感受到能夠打下如此威名的萊科有多麽不容易。
将心中對兄長的懷念壓下,雷翁哈特昂首挺胸,準備迎接和王國的接洽。
順着對方準備好的階梯走下船,一名穿着得體的中年貴族迎面走來。
面對帝國實際意義上最高武力的指揮官,埃倫斯态度十分認真。
自我介紹和幾句場面話之後,埃倫斯發現并沒有看到帝國王女的身影,便将視線停在雷翁哈特身上。
雷翁哈特沒有賣關子,壓低聲音說道:“王女殿下此刻不便現身。今天應該無法趕路了,還望埃倫斯大人擔待。”
埃倫斯也是個人精,瞬間意識到帝國王女可能暈船,于是笑着接過話:“雷翁哈特大人說笑了,舟車勞頓,休息的場所已事先安排好,請随我來。”
“多勞費心。”
雷翁哈特點頭,與埃倫斯并行。身後帝國護衛隊與王國的禮兵隊成兩列。
王國士兵看着帝都護衛隊的眼神多帶着畏懼、審視之色,紀律倒沒有因爲這些小動作而顯得混亂。
帝都護衛隊自始至終目視前方,近百人的隊伍前進的步伐仿若同一人。目前下船的人數不到一半,其餘的還呆在船上,等這邊的過場走完之後才會下來。
爲首的雷翁哈特和埃倫斯邊走邊說話,看那熱切的模樣簡直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友,違和感僅在于兩人的用語太過客套。
“我們邀請了知名的演劇團參演招待宴,他們編演了一場十分精彩的舞台劇,還請期待。”埃倫斯說這些的時候,眉目間不自覺有些自得。
雷翁哈特面具下的神色一動:“是由白團長帶領的演劇團?”
“……正是。”埃倫斯沒想到他一下就猜中,但他沒太過奇怪。
之所以邀請演劇團參加招待宴原因之一,便是他們曾和帝國王室接觸過的。
雷翁哈特那在面具下的臉龐流露出切切實實的笑容:“那确實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