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時候,安聽到姐姐如此說到。下意識地,他覺得其實也沒有多大。
但是确實,和其他需要三四天就可以橫跨疆域的國家相比,帝國的土地面積是最廣。
現在是離開帝國首都的第三天夜晚,演劇團的大姐圍在篝火邊,準備享受着美味的烤魚。
吃了兩天幹糧,大家看着散發出香味的魚肉,都有些眼饞。
“不過帝國是在十年前才擴張到這麽大的。”美可端着一杯剩餘不多的酒水,盯着烤魚說道,“帝國的攝政王在十年前大興兵力,以很小的代價吞并了周邊的小國,才讓國土面積變成如今的大小。”
“我聽過這樣的消息。”傑利在一旁應和着,“好像那些被吞并的國家也沒有多少傷亡,在看到實力差距後很快就投降了。”
“談判桌上,帝國攝政王對那些國王許諾了某種程度權力和利益,于是他們非常爽快地就将自己的國家雙手奉上。”一向話少的流歌如此說道。
“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傑利好奇。
流歌淡然地回應:“我所在的國家就是其中之一。”
“……啊,這。”傑利一時語折。
誰能想到流歌是被帝國吞并的其中一個國家的居民?
傑利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哈哈哈,不要那麽在意,流歌沒有怪你的意思。”美可摟住流歌的肩膀,豪爽地拍了兩下傑利,“我們那個沒骨氣的國王也和流歌那裏的一樣,他就是第一個把王座交出去的那個,現在正舒舒服服地當着地方領主。”
呃……
傑利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無心之舉得罪了兩個人?
“看你這什麽樣子!其實也沒什麽。”美可拿起一串烤好的魚,“雖然改了國号,但實際上,我們這些普通民衆的生活并沒有因此波折,日子反而過得比以前要好得多。攝政王頒布的那些條條框框我是不太懂,不過最起碼我住的村子裏沒人挨餓了,那些貴族也不敢像過去那麽肆無忌憚。”
傑利看到流歌點了點頭,這才松了口氣。回味了下美可所說的話,對那位未見蹤影的帝國攝政王産生了幾分欽佩。
“那這麽說,這位攝政王殿下還是很厲害的!”
“實際上就算是在被吞并的國家裏,普通民衆對那位攝政王大多抱着的都是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六年前不聲不響的消失,或許現在他會被推上皇帝的位置。”美可晃着手中的烤魚,“就連帝都的人都是這樣的想法,甚至王族都沒有反對的意思!”
傑利并不是帝國的人,他和他的妹妹音留來自海對岸的國家。想到安一度被帝國的人,甚至是王女誤認爲是帝國攝政王,傑利不由看向他。
“?”
安對一切置若罔聞,正給烤魚撒着調味料。
“你真的和帝國的攝政王一點關系都沒有嗎?”傑利不死心地問道。
如果隻有一個人還好,但是那麽多的人都把安當做他們的攝政王來對待。即使是後來離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阻攔,可見帝國的人對攝政王的崇敬之大。
到這種程度,要說是他們認錯了,很難讓人信服。
安用着死魚眼瞪了傑利一眼。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被這樣問,他都懶得應付。
“你還真别說,如果安不是從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而且和那位攝政王年齡也對不上,說不定連我這個親姐姐都會懷疑。”美可說完,又有些懊惱,“唉,你要說是真的多好,那樣我也能嘗試一下當王族是什麽樣的感覺!”
“呵——呵!”安對陷入妄想的美可發出毫不留情的嘲笑。
“嘶,你這臭小子!”美可把吃了一半的烤魚拎在手裏當做棍子,站起來作勢要打。
安表情淡定,迅速和她拉開距離。
白注意到毫無征兆,迅速靠近了自己的安,臉上有幾分不自然。
“美可姐,吃飯的時間就不要動手嘛。”Miku笑着說道。
美可挑眉。
她沒想到Miku這麽直白地護着安。
在美可的認知中,就算Miku要給安說好話,也該是用隐蔽的話語來表達。
Miku在安的事情上還是蠻害羞的。
她對安的感情,作爲姐姐的美可當然清楚,同樣她也知道安的心思。
很早她就在想辦法撮合兩個人,沒想到現在Miku給了她一個驚喜。
他們兩個的關系什麽時候增進的?
美可心中欣喜,對安的惱火都散去了不少。
“看在Miku的份上,饒你一命!”
佯裝怒瞪了安一眼,美可順勢坐在Miku身旁。
她打算旁敲側擊一下。
“臭小子本來挺機靈,可惜就這個腦子啊,時不時會抽風。”美可話頭一轉,望向Miku,“你和他坐同一輛馬車,真是辛苦你了,這小子沒惹你生氣吧?”
安警惕地看過來。
他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個親姐話裏有别的意思。
忽然被問到自己,Miku也愣了一下:“啊,怎麽會,安很照顧我的。”
最近天氣已經慢慢變冷,在太陽不強烈的時候,安都是把能夠照到陽光的地方讓出來給Miku。馬車比較颠簸,安還将備用的衣物拿出來給她當坐墊……
有此諸多細節上的照料,才讓Miku毫無避諱地說出這句話。
實際上這并隻有安一個人會這麽做,一般在旅途中,劇團中身爲男性的傑利和海人都會處處照顧着女孩子們。換句話說,在演劇團内,這是理所應當會發生的事。
然而感情上的加持讓Miku在說安很照顧自己的時候,語氣十分柔和,火光照耀着她的臉頰,有些微紅。
圍着篝火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哦吼吼,是這樣啊。”美可露出貓嘴笑,口中嘟囔着Miku聽不清的話。
Miku和安這兩個同齡人的事情,劇團裏的人都已經心照不宣了。因此大家都沒有什麽特别的表示,隻有音留蹲坐在傑利旁邊,笑得Miku渾身不舒服。
“什麽?怎麽了大家,爲什麽都不說話?美可姐你剛才說什麽?”Miku還不清楚怎麽回事,隻是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讓她有點想逃開。
“沒什麽沒什麽,不要緊張啦。”美可姐拍了拍土站起來,對Miku豎起大拇指,“隻不過是我太高興罷了!”
“???”
Miku滿臉問号。
發生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在一旁很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安有些窘迫地走了過來:“不要理會他們,魚烤好了,快吃吧。”
“哈——”Miku還是有些不能釋懷,發出了冗長的聲調。思考未果,她慢慢咬了口魚,眼睛掃視着表情奇怪的衆人。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嗯?好香!”
少女發出了驚歎聲:“這是什麽魚?味道太棒了!”
剛剛吃過烤魚的美可奇怪地看着Miku,她覺得并沒有什麽特别的啊。味道也就一般般,不是特别好吃。隻不過這幾天都吃的幹糧,也許會有味覺上的加成,但也不至于這麽誇張吧?
其他人聽到Miku這麽說,紛紛拿起自己烤好的魚肉嘗了一口。
海人仔細體驗着味覺,說道:“不是特别的魚類,就是市場上最常見的。我們在帝都的時候就嘗過,也沒有多好吃。”
“海人都這麽說,那肯定沒錯了。”美可攤開手,看着Miku。
“怎麽可能!”被質疑讓Miku極其的不服氣,她揚起手中散發着香氣的烤魚,“來,美可姐你嘗嘗。”
美可疑惑于Miku的态度,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魚移開,探了過來。
鼻子輕嗅,美可略微驚訝:“和我的味道不一樣?”
她連忙張開嘴咬下一塊:“唔!味道好香!”
美可驚奇地看着Miku手上的烤魚,又看了看自己的。
我烤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她陷入自我懷疑。
“對吧!”Miku得意地收回手。
白、流歌、音留都好奇地湊了過來,Miku也沒有吝啬,一一讓她們嘗了口。海人和傑利雖然同樣好奇,但沒有上前。
卻見幾個吃過的人臉上都有驚訝之色。
“都是同樣的香料,都是同一條河裏撈的魚。”美可皺着眉比劃着手裏的烤魚,“爲什麽味道差距這麽大?”
“有這麽誇張?”
安也有些好奇,加快步伐準備去拿僅存的烤魚。
Miku的視線放到安身上,在延伸及手掌時,不由一愣:“诶?那個是我的?”
“啊?”安剛抓住串着烤魚的樹枝,手僵了一下,“這是你的?”
“那個才是我烤的的話,就是說……”Miku看着自己手裏的,“我這個才是安烤的?”
兩個人做的位置本來就近,拿錯了也不是不可能。
“呃……”
很短暫的時間,安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對着自己。
他有些弱氣地吃了口烤魚:“……這不是,挺不錯的嘛。”
“還裝!”美可幾步走過來,“可以啊,我都不知道你有這一手!”
她一把勾住弟弟的脖子。
“來,跟姐姐說,什麽時候學的?”
“沒,沒有啊。”
美可的氣勢讓安下意識有些害怕,可他也不知道是在擔心什麽。
“那就是你意外的有料理天賦咯?”美可松開手,“嗨!早知道劇團的夥食就讓你來了,還讓我忙活那麽久,想想就有些不爽。”
以往演劇團的三餐除了來不及做的時候是去外邊吃的之外,都是由美可來主要負責,其他女孩來幫忙的。
美可心想自己做了那麽久的菜,卻還沒第一次自己動手烤魚的安手藝來得好,真是憋屈!
她一邊搖着頭,一邊走開。
見老姐沒有别的舉動,安緩緩松了口氣。
誰知美可忽然轉頭,低沉的語氣瞬間變得欣喜而高昂:“決定了,以後就由你來做飯吧,就從這頓開始!”
“!!!”
呆若木雞的安被美可拉住胳膊:
“來來來,咱們撈的魚還蠻多的。”
除了眼神呆滞的安以外,其餘的人眼睛都慢慢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