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文展示出他從未表現過的冷酷眼神，說話聲音不大但咬着牙齒：“有人出事，你就償……”
“時文！”林冉哲喊住了他。
因爲擔心有人受爆炸波及，周時文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放任下去很有可能會鬧出事。
何況，現在放狠話于事無補，林冉哲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倘若這些頭盔真的更接近冥鴉的訓練設備，那就還有一個适應性的問題。沐軒曾經對安音昊他們提到過，需要進行虛拟訓練，首先需要過一個适應性檢測，過不了的話需要進行彌補手段，貿然進行可能會對記憶有所損傷。
安音昊三人是直接由趙羽空帶過去的，趙羽空沒有說，所以才沒有進行這個環節。沐軒猜測是趙羽空事先做過，安音昊三人是出于對師傅的信任，後來沒有追問。不過事實也說明，他們進行虛拟訓練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林冉哲就怕使用了這頭盔，會對其他人的記憶造成影響！
無法質問黑影這件事，畢竟己方是被脅迫的一方。林冉哲看着周時文他們，有些擔心。
安音昊同樣想到了林冉哲所擔心的點，但不多時，想到了某件事的他心中的憂慮便散去。
不過有件事情還是需要确定。
“沒進行适應性檢測的人怎麽用？”安音昊提着頭盔，質問道，“無法保證安全的話……你是覺得我們爲了救人會奮不顧身？”
安音昊的話意雖有些刻薄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本質上，安音昊他們并沒有保護民衆安全的義務，認真來講他們也是民衆。顧慮人質的安全是出于善意，但沒有拿自己的安全來保護的必要。
林冉哲沒想到安音昊會來這麽一茬，在他看來這是白問，黑影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有人質在手，終歸是把握了主動權。
“适應性測試？”出乎林冉哲意料，黑影并沒有強硬地回絕問題，而是看了眼林冉哲，意義不明地笑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保證你們在進行回憶的時候不會有任何意外……雖然由我來說可能不太有說服力~”
林冉哲一臉茫然。他沒想到黑影居然回答了，更不明白黑影說到安全性爲什麽會看他。
林冉哲又沒辦法保證周時文他們絕對安全。
……或者說他們之所以安全，和自己有關？
林冉哲忽然想到這點，腦中迅速回憶自己做過什麽。
與時文他們有關，肯定是集體活動。
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基本都是社團活動，沒有特别的地方。外出遊玩的次數不多，一次是去日本，一次是受邀參加遊戲封測，另外就是在海灘……
啊，試膽大會！！
即使是在緊張的氣氛下，林冉哲也沒忍住拍腦門的沖動。
還記得那段時間，林冉哲的老爹給他下達過一個任務，讓他找人測試不久後要上市使用的AR設備。
設備的安全性是可以保障的，性能方面也已經完善，主要是設計師那邊希望使用測試的人事先毫不知情。因爲這款AR設備是用于鬼屋的，沒有心理準備才能達到最好的測試效果。
找測試的人，不難，最多也就花些錢。但要找毫不知情的人，對于沒有什麽人脈的林冉哲來說就很苦手了。
能來測試的人又不是傻瓜，給錢就幹，人家也得知道測怎麽東西、有沒有危險性、需要注意什麽。他這什麽都不能說的，别人肯定不願意來。
這件事情林冉哲其實并沒有太過上心，畢竟不是強制任務，實在做不到也不過是小考試的失敗。
後來在海灘玩的時候，林冉哲看到大家有組織活動的想法，腦子一轉，牙齒一咬，他就打算讓大家一起來幫忙測試AR設備，爲此搬出了試膽大會的名頭。
不過直到事後，林冉哲還是沒敢跟安音昊他們說實話，主要怕挨揍……
現在想想，老爹本來就跟組織有聯系，再結合現在的種種情況，當時所謂的AR設備測試隻是個幌子，實際上很有可能就是适應性測試！
隻是不知道師傅用意爲何，老爹和師傅又是什麽關系。
……到底還是被利用了啊！
林冉哲欲哭無淚，對于黑影的話相信了幾分。
安音昊從黑影回答的話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當即不在說話。
黑影耐心地等待着，随後說道:“既然沒有小朋友再提問，那麽就請戴上頭盔吧。你們在回憶過程中可能會遇到原本并未發生過突發事件，不過請放心，那隻是我爲了趣味性加上去的，隻要你們現在知道這點，醒來後也不會受到影響。”
黑影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衆人别無他法，隻得一一戴上。
推車當中放置着的頭盔并沒有多餘的連線，在林冉哲等人全都帶上虛拟頭盔後，結界師拿出一個平闆，看上去應該是控制終端。
被頭盔遮住視線的衆人看不到這一幕。
黑影就像一個盡心盡力的服務人員:“那麽，請各位玩家找地方坐好，遊戲過程中你們暫時無法控制身體，這是爲了更好的遊戲體驗。當然，如果收到強烈的外界刺激，你們還是會自行醒來。”
在進行虛拟潛行體驗的過程就如同做夢，林冉哲等人已經體驗過，不需要過多說明。
簡單說了兩句後，黑影一彎腰。
“注意，遊戲，開始了~”黑影輕聲細語地說道。
結界師立即開始在平闆上忙活，兩三秒的操作過程後，平闆上彈出了“運行中”的窗口。
衆人戴着的虛拟頭盔上，指示燈一一點亮，大家現實當中的身體慢慢放松。
在已經“睡着”的雪靈旁邊，周時文的拳頭死死捏了一下又松開，受設備運作的影響進入到虛拟環境。
一時間，包廂内進入寂靜的狀态。
在一片進入“夢鄉”的人之中，站在包廂中間的黑影顯得格外紮眼，程度稍緩的是站在沙發附近的結界師。
黑影之所以紮眼，多半原因在于他那張打着馬賽克的臉，相貌普通的結界師其實沒有那麽刺眼的。隻是結界師身體在發抖，面色還異常緊張，所以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至于結界師爲何發抖，原因在于默不作聲地将虛拟頭盔摘下拿在手中的……
安音昊！
安音昊将頭盔放置在腿上，幫Miku調整了一下睡姿，讓她和Rin靠在一起。
黑影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碰撞。
結界師的腿一直在抖，安音昊看了他一眼，抖得更厲害了。
看來上次揍他，留下的印象挺深。
黑影默然不語，看了安音昊半晌，忽然笑出聲。
“你的任務結束，出去吧。”黑影拍了結界師的胳膊。
結界師顫顫巍巍地看了安音昊一眼，幾步蹿出包廂。
安音昊和黑影都沒看他，門關上之後，安音昊往前走了兩步。
“你是什麽人？”安音昊低着頭，看着把自己的袖口提高了些。
黑影沒有直接回答，嘿嘿笑了兩聲:“來聊聊吧……”
“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