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趕路的途中,喬治講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赫特商會是我們家族九年前出資扶持過的商會之一,商會的持有人未曾擁有過貴族或官場身份,他本人主張吸納有能力的平民百姓作爲商會骨幹,認爲隻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紮根于百姓、服務好所有人。他的能力符合其理念,到現在,赫特商會雖然不是所有商會中發展最好的,但卻是民衆最爲信賴的商會。”
“由于赫特商會吸納了大量源自民衆的優秀工匠,内部還有一套培訓系統,它的經營範圍除了正常的商品外,還包納了維修、築造、設計等領域。像城牆設施,有超過三成都是由赫特商會負責,而且未來有進一步增加的可能。”
赫特商會是瑞貝恩家族扶持的,所以喬治對商會了解的比較多,但對于匠人的信息就隻是知道個大概。
作爲護城軍的軍官,喬治的主要任務是保證城牆周遭的治安,工作範圍并不包括了解每一個維護設施的匠人,想要知道得更詳細,得問喬治手下負責審查的士兵,他本人能知道這些已經算不錯了。
“赫特商會是你們家族扶持的?”雷翁哈特僞裝得很好,仿佛随口一問。
盡管喬治的表現相當坦誠,但赫特商會的背後支持者還是引起了雷翁哈特的顧忌。
負責三成的城牆維護是個不小的比例,萬一它動個壞心思,帶來的後果不是能輕易抹除的。最主要的是,赫特商會的背後站着目前嫌疑最大的瑞貝恩家族,容不得雷翁哈特不亂想。
“隻是提供了資金支持,沒有參與決策的權力。”喬治解釋道,“當年爲了發展經濟,包括我們在内,許多世家響應号召,向民間商會提供過許多不同類型的支持。帝國能恢複得那麽快,多虧了王的這項決策。”
經過喬治提醒,雷翁哈特想起自己似乎聽王兄說過這件事。
當年,世家的支持都是以攝政王的名義給到了各個商會,緻使攝政王在商人眼中的地位飛速上漲,很快和其他領域一樣,到了一呼百應的程度。
提起這些,王兄還笑罵一句,花樣真多。
那時雷翁哈特沒聽懂,加之這件事和萊科做過的其他事情相比,顯得平平無奇,所以沒怎麽記住。
——現在想來,王兄當時笑罵的是這些家族阿谀奉承的手段。
雷翁哈特放心了許多。
有攝政王的名号在前,參與資助的家族對商會的影響力可以說基本沒有。就算商會負責人是這些世家的人,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使壞——有關帝都安全的事項,護衛隊時常會參與審查。
更何況,有“夜鴉”的存在,要想暗中預謀,他們隻能是在家族内部秘密進行。
能不能成事,那還得另說!
“像這樣的商會還有多少?”雷翁哈特意識到自己平時對類似的事情知道的太少。
至少像這種典型,他應該多了解一些,即便不需要采取任何措施,增長見識也是件好事。
“隻此一家。”喬治笑了起來,“它的持有人理念實在是獨特,在商人群體中至今沒聽過第二個能貫徹這種理念的人。如果不是他本人能力出衆,加上人們大力支持,赫特商會恐怕很難發展到現在的規模……想複刻這條成功之路可不容易。”
說話間,三人趕到了城牆附近。
喬治突然反應過來:“嘶——大人,抱歉,我下意識趕來了水閘附近。到城牆對面需要繞路,請随我多走一段……”
他爲了趕時間,下意識想從水閘的缺口那裏去往營地。這是最快捷的路線,隻是免不了下水,到達對面後會顯得有些狼狽。
雷翁哈特跳下馬,往河邊走去:“不必,正好看看水閘的情況。”
“……是下官矯情了。”喬治釋然。
堂堂帝都護衛隊的隊長、帝國的軍事領袖,怎麽可能分不清輕重。包括安在内,三人沒有過多廢話,直接跳下水。
短暫地适應過環境,喬治指向水閘處。
順着他的手指,雷翁哈特遊了片刻,看到木制的閘門上赫然有個能供一人輕易通過的缺口。
靠近後可以看到,缺口處凹凸不平,分布着木刺,周圍沒有過多變形。看樣子不是經過多次破壞或者磨穿,更像是一兩擊之内打穿,用力還得十分巧妙才行。
但,閘門有近四十公分厚,而且是在水下!
在水上,全力一擊,雷翁哈特有自信打穿閘門,但是缺口周圍不可能像眼前這樣平整。
在水下,即便借助工具,他一時也想不到用什麽東西能在不造成太大動靜的前提下做到這種效果。
或許護衛隊的老人能做到?又或者……
雷翁哈特忍不住回頭看安,卻發現安沒有在自己預料的位置上。轉動視線發現,安在接近河床的地方尋找着什麽。
對了,閘門上的缺失!
雷翁哈特眼睛一亮。
這段時間沒有大雨天,水閘沒有使用,護城河談不上湍急。近一米的缺口,上面的缺失物不可能憑空消失!
想到這裏,他朝着安靠近。
安注意到雷翁哈特,對他搖搖頭。
沒有發現?!
雷翁哈特一愣。
難道閘門是從内部被破壞的?
安和喬治一下一上同時向雷翁哈特遊過來。
雷翁哈特回過神,指了指缺口,示意大家先過去。他最後一個越過閘門缺口,注意到上面的木刺大多被穿行而過的入侵者給抹平。
來到城外的河底,安和雷翁哈特又是一番尋找,可即便有反應過來的喬治加入,仍然沒有發現閘門上的缺失物。
氧氣快要耗盡,不得已,三人隻能上浮。
聽覺恢複的第一時間,雷翁哈特聽到了争吵聲。
爬上岸,有護城軍士兵來到喬治面前。
“喬治大人,匠人已經帶到,隻是……”士兵臉上浮現猶豫。
沒等踏上河岸的三人細想,之前的争吵聲清晰地傳來。
“我!确!定!當!時!是!好!的!”
雄厚而暴躁的男聲幾乎是在耳邊炸響,雷翁哈特感覺自己耳朵裏的水珠都在不斷跳動。
“我的判斷不會錯!也不可能是木材質量的問題,那會兒的制作是我把的關,如果材料質量差,你把我頭砍了我也不說什麽!”
“好了好了,師傅您冷靜點,咱們慢慢說,慢慢——說。”
在護城軍的包圍中站着兩個男人,一個三十多歲、衣着幹淨,另一個年過半百、胡須發白。
在士兵不善的目光下,中年人不斷勸說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