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到自己受制于安,無法輕易脫離,他當即使用剩下可以活動的手腳,巧妙地利用自受傷的手上滑落的短劍開始攻擊,處處朝着安的要害而去,招式狠辣陰險。
安在防下第一次偷襲的時候就注意到“副官”的手勁很大。雖然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内,但如果連續受擊還是會吃不消。所以面對攻擊,他選擇了“撥”、“拍”等防禦方式應敵,以保證自身的狀态。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松開抓着對方腕部的手。
兩人的動作都出奇地快,一個不像擅長計謀的人,一個不像受傷且受制的人,短短數秒,他們交手了十幾個回合。
威力特領主一開始的确有點被安的反應速度和兩人極高水準的交手給鎮住了,不過他沒有楞太久,很快就下令讓在周圍清掃的治安軍包圍過來。
剛要同時提醒護衛隊,他就發現護衛隊員們已經圍成了一圈,正目光不善地盯着正與安交手的“副官”。
威力特領主注意到,他們對自己的态度也不算好。
畢竟偷襲安的人頂着“副官”的臉,威力特領主自己暫時也來不及做解釋,隻得提醒治安軍在外圍戒備即可,不要爲難護衛隊成員。
不過在威力特領主的命令下達之後,很多護衛隊員對他的态度就變好了許多。
不愧是帝國的精銳。
威力特領主短暫地感歎了一下,就準備抽出佩劍幫助安。然而當他觀察了片刻,卻發現自己竟然無從下手!
倒不是交手的雙方水平已經高到了讓自小習武的他都沒辦法插手的底部,主要是眼前這個頂着自己副官臉孔的家夥,一招一式太過詭異,路數難以捕捉,還明顯存在利用周遭環境變化來作出攻擊的動作。
這讓威力特領主不太能确定自己一劍下去到底是在幫誰!
“副官”的招式令威力特領主感到一陣惡心,他又有些疑惑安爲什麽還不松手?
在包圍圈已經形成的現下,如果兩人拉開距離,周圍的人就能一擁而上,更加容易地解決掉這單獨一人的敵手。
像這樣近距離纏鬥,反而隻會讓自己人投鼠忌器。
這分明是不智之舉!
可是,想出那一系列計劃的安怎麽可能會是愚蠢之人?
長年的閱曆讓威力特領主冷靜下來,他決定暫時不動,觀察事态變化再做反應。
随着時間推移,劇烈的疼痛和體力的消耗,使得“副官”的額頭不住地淌下冷汗,動作也開始變得焦急。
他再一次嘗試從安的鉗制下脫離……
注意到對方狀态的變化,以及這比之前要微弱很多的掙紮,安瞬間認識到,機會來了!
他捏着“副官”手腕的五指猛地再次發力,這次是在不影響防禦動作的情況下使盡了所有力氣!
痛感的再次加劇讓“副官”的動作出現僵硬!
乘着這個破綻,安拍掉了敵人手上的短劍。短劍在地上彈落了幾下,停在了威力特領主的腳邊。
“不要碰劍刃!”
一聲短暫的提醒過後,安終于放開了敵人的手腕。
不過他并沒有拉開距離,而是用上了騰出來的手,對眼前的敵人發起了連綿不絕的攻擊!
在體型小于對方的情況下,安乘着對方的僵直,迅速鑽進了他懷裏。四肢全部化爲攻擊的利器,不斷落在敵人的薄弱之處,還有如筋骨肌肉這樣的發力點。
若是察覺到對方在強行試圖重整姿态,安就會在對方手腕的傷口處再補上一擊,讓他再次因痛感陷入身體僵硬!
防範在周圍,一向沉着、紀律嚴明的護衛隊員們在此刻變得熱血沸騰,年輕點的隊員甚至開始拍手叫好。
他們看得出來,安的攻擊動作明顯脫胎于他們護衛隊的格鬥技!
而一些年長的隊員,則看到了更多……
不過從表面看,他們的情緒皆是在安流暢的“演出”之下高漲起來。
威力特領主看着安高效簡潔的攻擊動作和“副官”逐漸扭曲的臉孔,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還好挨打的不是我!
威力特領主搖了搖頭,從地上撿起短劍。他記得安的提醒,沒有冒然去碰劍刃,手指直接捏住劍柄。
将劍刃放至落日的餘晖之下,威力特領主觀察到上面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果然有毒!
難怪安一開始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防禦上。
威力特領主下意識從馬鞍上拿了個大了一點的皮鞘,要将短劍小心地放在裏邊,又擔心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會誤傷到人,索性拿皮鞘蓋住劍刃,直接把短劍拿在了手裏。
再次擡頭望去,他發現,那邊的搏鬥已經結束。
“副官”倒在了地上,四肢不自然地抽搐。安的最後一拳落在了他的臉上,字面意思上地将他的臉給打爛了。
威力特領主仔細一看,原來是倒在地上的人帶着皮面具!
怪不得會跟自己的副官有一模一樣的臉孔!
威力特領主急步走了過去。
安站直身體,吐出一口氣。發現威力特領主靠近,他說道:“領主閣下,讓治安軍在巷道之間尋找一番吧……”
“呼,按照我的推測,他唯一有機會偷梁換柱的地方就是正在進行清理工作的巷道之間,閣下的副官必定是在其中……”
“不用擔心有性命之憂。我有離開的可能,他爲了防止任務失敗,必然會在換好裝扮的第一時間首先确定我的情況,沒機會、也暫時沒必要傷及你副官的性命……”
安說話有些氣喘,看得出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聽到他的話,威力特領主這才松了口氣,腳步放慢:“那就好,那就好。”
他高聲下令,讓人去尋找自己的副官,然後看向安:“閣下早就預料到敵人還藏有最後一手刺殺?”
安調整過呼吸,才對威力特領主說道:“他們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像是指揮官一樣的角色。”
“他是敵人的指揮官?”
威力特領主意外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護衛隊員撕下僞裝、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陌生臉孔的人。
他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還活着……
“應該是用來約束下屬的角色,也是被特殊培養過、作爲最後真正殺手锏的人。”安繼續說道,“不過敲定一系列襲擊計劃的人肯定不是他,他隻是個執行者而非策劃人,本質上也算是枚棄子。他的背後還有指使者……啊,請讓醫師爲他做最基礎的治療,能吊着他的命,還有能說話的程度就好。”
既然還要審問何必下這麽重的手?
即使知道殺手的手段詭異難纏,不使全力很難抓獲,但是在看到殺手的慘狀,威力特領主的臉色還是有些怪異。
注意到威力特領主的臉色,安笑了笑。
“您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才對……”
他吐出兩個字:
“洩憤。”
“……”
威力特領主的表情微微變化,想及這幾日城鎮的狀況,他發自内心地點了點頭。
威力特領主看上去好像還有點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