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居民的安全,他禁止居民出城,甚至跟他們說非必要連家門也不要出。顧慮到可能會有人在家裏出事,他還安排了一隊人,每隔一段時間去各戶查看情況。街道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巡邏隊,用于給出門購買必要物資的居民以安全感。
兩千多人的治安軍放在兩萬人不到的城鎮當中已經算比較多了,但是在這一通安排下來還是出現了短缺的迹象。可是沒有辦法,中年貴族已經将防備方案簡化到了最低限度。
當然,費心費力的作用也很顯著,失蹤案,一次沒有再發生過。
然而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預防案件上面的後果是,整座城鎮的運轉幾乎陷入了停滞的狀态。
威力特領主手下的團隊爲他分析過,如果在接下來的四天内沒辦法結案的話,城鎮的運作将會遭受難以挽回的損失。
雷翁哈特願意出手相助,對威力特領主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如果不是出于各種顧慮,這位率直豪邁的領主大人都想抱住這位帝國的護衛長親兩口。
所以雖然疑惑于雷翁哈特的請求,但威力特領主在幾經确認過雷翁哈特的意願和他所說的細節後,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接下來,威力特領主便帶着帝國王女的車隊前往了用餐地點——以現在這個時間點來說,已是有些晚了。
由于城鎮的情況特殊,威力特領主準備的飯食并不豐盛,但還算有特色。
沒有人對此有所抱怨,大家默默補充着體力。
見識過城鎮上的慘淡景象,宴席上的氛圍都壓抑了不少。隻有威力特領主、文官、雷翁哈特三人維持着搖搖欲墜的熱度,談話的内容還是關于案件的。
安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令想和他攀談的文官隻好作罷。
要說整個用餐的過程中有泛起波瀾的地方,就隻有一開始落座時,演劇團的成員們在威力特領主和文官意外的眼神當中,分坐在了帝國王女莉莉安娜的旁邊,尤其是安,靠得最爲近。如果換個角度,他都能看做是與王女并坐。
這讓兩人久久難以釋懷。
不過見雷翁哈特都沒說什麽,他們自然也不好發問。
一場氣氛有些折磨人的宴席結束,王女車隊的衆人經過稍事休息,便準備再次出發。
勞累了幾天,思維有些遲鈍,剛才還全身心投入到案件讨論的威力特領主下意識起身,準備安排人送行。
文官還來不及勸阻,方才跟雷翁哈特打過照面的治安軍軍官就快步走了進來。
治安軍軍官剛要說什麽,忽然顧慮地看了看雷翁哈特。
威力特領主終于是回過神來,揮手道:“無妨,講,發生了什麽如此慌張?”
軍官低下頭,快速地說道:“有一群不明人士在城門口與治安軍發生沖突,人數大約在四百左右。對方來勢洶洶,不顧死活,已經有流血事件發生!”
“什麽?!”威力特領主又驚又怒,“死的是誰?”
“您放心,弟兄們并沒有傷亡,死的是攻擊我們的人。”軍官緊接着補充道,“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我有印象,是以前在附近出現過的山賊,現在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
威力特領主松了口氣,有些詫異地看了雷翁哈特一眼。
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雷翁哈特問軍官:“攻擊治安軍的人表現是不是很奇怪,比如有人在内鬥?”
軍官十分驚訝,回答出現了短暫的遲緩:“……沒錯,最開始死的幾個似乎是害怕跟我們繼續戰鬥,轉身逃跑的時候被自己人砍死了。”
果然是襲擊我們的人!
極爲雷同的迹象讓雷翁哈特心中确定。
威力特領主張着嘴,看着雷翁哈特,有些失語。文官反倒是看了看安,不過安正在上車,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威力特領主,您優先處理領地上的突發狀況吧。”雷翁哈特側身說道。
威力特領主沉默片刻,眼神一狠,對軍官說道:“立即将城内巡邏的所有隊伍集中在城門口,全力抓捕挑釁治安軍的賊人,他們可能就是這幾日發生案件的罪魁禍首!”
“所有隊伍?”聽到這一反常态的命令,軍官愣住了,“可車隊這邊……”
雷翁哈特搶先一步說:“無妨。威力特領主的護送隻是論外的好意,我們護衛隊足以保護莉莉安娜殿下返回帝國。”
“多謝護衛長大人諒解。”
威力特領主向雷翁哈特點頭緻意,随後走向了治安軍軍官,說道:“去拿我的甲胄兵器,我要親手抓捕這些賊人!”
軍官意外過後,便是狂喜:“是!有您帶領,我們必定輕松獲勝!”
“哼,臭小子,别恭維了。好久沒拿劍,萬一現在比不過你呢?”
軍官着急道:“不可能!”
“行了,快去。”
威力特領主揮手讓軍官趕緊去準備,在對雷翁哈特行禮告辭後,他也離開了這裏。
雷翁哈特目送其離開。
“威力特領主果然是善戰之人。”
雷翁哈特感覺威力特領主在下屬的心目中頗有威望。
“在王都直屬軍隊服役時,威力特領主便是此地多數騎士軍官的上級,故而他們間的感情較之其他地方的領主和騎士,更爲深厚。”文官解釋道。
接着他行禮,說:“……那麽按照預定,後續便由我來爲各位引路吧。”
雷翁哈特見他神色當中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稍有些意外地說:“那麻煩你了。”
“這是在下的榮幸。”
王女的車隊準備片刻,在自備馬匹的文官指引下,再度開始沿着城鎮的街道出發。
雷翁哈特注意到文官上馬的動作輕巧而娴熟,又回憶起他和威力特領主之間顯得很親近,于是說道:“冒昧問一句,你和威力特領主的關系是?”
“看來護衛長大人注意到了!”文官輕松一笑,回答道,“他是在下的叔父,所以我才會留在這裏……”
“原來你也是威力特家族的成員!”
“慚愧,慚愧。”文官連說了幾聲,歎了口氣後說道,“家族尚武,可我自小不勝武力。家人雖對我多有照料,但幼時的我還是覺得在家中擡不起頭。所幸有點小聰明,後來又得赫托先生的指點,這才在長大後被陛下賞識,進入宮廷做一名文職官員。”
“看來你是卡利翁陛下的親信之人啊。”
文官連忙搖手:“這您可太擡舉我了!”
在他們的談話中,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
在Miku的注視之下,安有些冷淡的眼神當中緩緩浮現幾分笑意,他掀起車簾,對文官說道:“閣下,不知你可認識白蘭?”
文官愣了一下,才笑着回答:“你…您提到的恰巧又是我的侄子。那孩子比起我的兄長倒更像我,也是個另類。我記得他所在的樂團與演劇團有過兩次合作,希望他沒有冒犯各位的地方……”
馬車内同樣聽到聲音的人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安眼中的笑意濃郁了幾分:“呵呵,自然沒有,我們相處的十分融洽。”
他頓了頓,又對文官說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文官發自内心地笑了笑。
“全名冗長,您稱呼我約亞便好……”文官約亞,遲疑了很長時間,吐出一個令雷翁哈特驚疑不定的稱呼,“殿下。”
“嗯。”
安泰然自若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