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間,中年貴族極度擔心這七人也将遇害。他雖有心營救,然而現在的他連犯案者的意圖都摸不清楚!
最讓人無奈的是,治安軍雖然和那幫匪徒打了個照面,但可惜沒能抓住。對方的身手實在太過敏捷,而且對城鎮街道的布局表現得相當熟悉,治安軍根本無計可施。
在中年貴族的講述中沉默的雷翁哈特,看了眼馬車,眼神逐漸堅定。
雷翁哈特說道:“威力特領主,帶我們去看看……”
中年貴族一驚,猶猶豫豫沒有答應。
如果王女一行非但不會分走現今欠缺的人手,還願意出手相助,他當然非常高興!然而正如之前雷翁哈特沒有直言要幫忙的原因一樣,中年貴族也心知肚明,若是真的讓王女一行參與到案件當中,無論案件能不能破,最終整件事情都會變得很棘手。
隻是關系到個人榮譽的話,中年貴族不會有任何猶豫,即使是會影響到家族,他也選擇相信自己的血脈。
但是這有關國家名譽,容不得他輕易下決定!
中年貴族的猶豫雷翁哈特看得出來,也明白原因,他聲音拔高了幾分,似有所指地說道:“威力特領主,我們隻是‘路過’而已。”
雷翁哈特将“路過”二字咬得極其重。
實際上,就算不管雷翁哈特等人此刻的心情,王女一行路過這裏如果什麽都不做,事後同樣會被人說三道四。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暗地裏伸出援手,然後明面上堅稱隻是路過。這樣既可以保證王國的顔面,也能讓被案件波及到的人對真相心知肚明,将流言蜚語控制在最小程度。
在雷翁哈特的強調之下,中年貴族心領神會。再次看向雷翁哈特,他的目光飽含感激。文官更是捋平了衣袖,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官禮。
雷翁哈特伸手擡住文官的胳膊,眼神似笑非笑。
文官面色尴尬,避開目光。
心情大好,沒有在意兩人動作的中年貴族側身擡手,面帶笑容地說:“護衛長大人,旅途勞頓,先在此地休息片刻再出發吧,我已經安排好了飯食供各位享用。”
“那便麻煩領主大人了。”雷翁哈特同樣以笑聲回應。
中年貴族将治安軍軍官叫到身邊吩咐了幾句,對方點頭離開。
片刻後,封堵了一處街道口的治安軍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等到他們把路障拿開丢到隐蔽的地方,中年貴族才說道:“請随我來。”
雷翁哈特點頭。
王女的車隊在少部分治安軍的陪同之下進入了這條寂靜的街道,聽到動靜的居民甚至不敢打開窗戶看一眼,他們握着家人的手,緊緊抱着充滿好奇的孩子。
等到王女車隊深入,治安軍再一次封堵了街口,他們用審視而憤怒的眼神,一遍一遍掃視着周圍的陰暗角落……
……
雷翁哈特沒有走太久,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
雖然經曆過幾次清理,但他還是能認出來,這些痕迹是血液噴灑造成的……
“……”
雷翁哈特擡頭觀察周圍的地形。
這裏似乎是個廣場,地形還算寬闊,中央還有一個小噴泉。
此處應該是城鎮居民平日裏散步、聚在一起閑聊的地點,按照正常的作息,早中晚三個時間段應該是這裏人最多的時間。一旁設有的值守崗亭,證明了這座廣場平日裏有多麽熱鬧。
如今正是吃過午飯,散步消食的好時機,然而……
“好刺眼的痕迹。”雷翁哈特看着地上,喃喃道。
破損的崗亭、狼藉的廣場、滿是雜物的噴泉……
雷翁哈特似乎可以看到人們驚慌失措,急忙逃跑的樣子,連掉落的随身物件都無心顧及。如果不是有值守的治安軍在,和大人失散、嚎啕大哭的孩子将會如何也無人知曉。
“嘶——呼——”雷翁哈特努力平複着情緒。
中年貴族說道:“因爲案件頻發,我們還來不及收拾這裏,隻能先去除最顯眼的血迹……”
文官拍了拍他,阻止了他的解釋,接着說道:“根據目擊者的證詞,犯案者是在屋頂之上,将……将……從高處抛下……呼,犯案過程和其他幾處别無二緻。我們調查過周圍的房屋頂面,隻發現了腳印,沒看到有設下裝置的痕迹。”
在講案件的時候,或許是被勾起不好的回憶,文官的情緒出現了明顯的起伏,額頭青筋暴起。他跳過了一些衆人皆知的詞彙,控制好情緒,才把案情和線索說完。
他們之中有強大的武者嗎……
目測了一下廣場周圍房屋的距離,雷翁哈特做出推測。
要在城鎮當中挑起恐慌,作案者肯定會選擇人流密集的場合。像這種場合大多地形寬闊,要從高處把……扔到足夠顯眼的位置必然需要足夠強大的腕力或者借助工具。
沒有後者的痕迹,那就是前者了。
但是,他們有資源培養這麽多強者嗎?
雷翁哈特問道:“都是這樣嗎?”
文官搖搖頭:“僅有此處。”
果然。
初次作案和地形複雜的地方就借助工具,像廣場這裏視野開闊,不方便逃離的地方就動用強者……
敵人那邊缺乏高端戰力……或者這也是布下迷霧?
……不對,該是前者。
在帝都護衛隊的戰力之下,他們沒必要把戰力藏着掖着,何況這隻是布局當中的一環,迷霧的有無無足輕重,顯露出來反而能讓布局的效果更好——犯案者當中有武力出衆之人,對維護治安的一方來說更加頭疼。
雷翁哈特做出了系統的分析,有了這些線索,之後應對敵人的攻勢就能有足夠的準備。
從思考的狀态脫離,廣場上的景象難以避免地映入雷翁哈特的眼中。他的呼吸稍微有些混亂,忍不住看了眼馬車的方向。
正好,雷翁哈特看到安揭起了窗簾,觀察周遭情況。
注意到視線,安看了過來,他的眼神平靜到了異常的地步,看不透在想什麽。
雷翁哈特沒由來感到一陣心悸,回過神來,看到安對他點了點頭。
“……兩位稍等。”雷翁哈特對中年貴族和文官打了個招呼,向馬車走去。
中年貴族看到安,驚訝道:“他是?”
“那是赫托先生的學生,我在宮廷之中和其有過一面之緣。”文官看着安的眼神當中有着欣賞和敬佩,但緊接着出現遲疑。
帝國的護衛長面對赫托大人的學生,怎麽表現得有那麽點……恭敬?
“原來如此,他就是那位大人的學生!”中年貴族欽佩地看了眼安,又對文官說道,“我記得你也得到過赫托大人一段時間的教導,怎麽最後沒能成爲學生?”
文官的思緒被中年貴族打斷,他翻了個白眼:“您是武癡,怎麽會能體會到想成爲赫托先生的學生要有多難,多少人求之不得?能得到教導已經是我之大幸,受益匪淺了。”
“行吧,不懂就不懂。”中年貴族擺擺手,眼神疲倦地揉了揉額頭,“隻要那位大人的學生能在這件案子上搭把手,我就心滿意足了。”
“赫托先生的學生不會此事置之不理。”文官十分笃定地說道。
過了一段時間,雷翁哈特返回。
在中年貴族期待的神色當中,雷翁哈特說:“兩位,雖然有些突兀,但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