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的火早已蒸騰,早在洛遲衡通知他過來的時候。如果隻是田夢雅的事,他大概也不會親自過來,洛遲衡若是連這點兒小事兒也搞不定,那他們早就友盡了。
田夢雅挽住路明川的手臂,笑望着他道:“遲衡也真是的,這點兒小事也要你親自跑一趟。我之前不知道那件婚紗是微微的,我隻覺得它符合我對婚紗的全部夢想,很喜歡。”
路明川眯眼,提高了嗓門:“遲衡,把設計圖給我,如何?”
這時,洛遲衡從休息室慢條斯理都走了出來,倚在門口:“那是我給我的女人選的圖紙。”
一時間,任誰也感覺得到,婚紗店内的氣氛變了,路明川本就冷厲的臉,此刻陰雲密布,而洛遲衡的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卻看起來不善。
不過,臉色最難看的要屬林微微了,她不知道洛遲衡是不是故意的,他選的婚紗,是按照田夢雅的喜好選的,那一句“符合她對婚紗的全部夢想”讓林微微的心被刺疼了,田夢雅這一刀刺得可真準!
“你的女人不是不稀罕你爲她選的婚紗麽?不然,爲什麽要賣,又爲什麽要來試别的婚紗?”路明川挑眉,既然洛遲衡不給面子,就相互拆台好了,反正,這麽多年了,他倆早就習慣了,不管怎麽鬥,也不影響他們的關系。
“她心情好,我就随她喜歡咯。”洛遲衡無所謂地聳聳肩,“婚姻大事,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我是不會委屈她讓她将就的。掖着藏着不是我的性格,要辦,也要大辦!”
洛遲衡的話字字都是挑釁,在場的幾個人,包括田夢雅都心知肚明,路明川跟林微然結過婚,卻沒有辦婚禮,所謂的掖着藏着,就是在映射他。
“遲衡,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面子的人,但是幸福,不在于婚禮夠不夠奢華,而在于兩個人的心靠得夠不夠近。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當時情況危急,我也是遵循自己内心那一刻的選擇,沒辦法而爲之,如果明川死了,我一定不會獨活……”
不等她把話說完,洛遲衡已經打斷了她:“那件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你就是選誰,我們另外的一個也都不會死,他隻是拿你尋開心罷了,你若是認真就輸了,所以,不要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田夢雅頓時閉嘴,她被洛遲衡嗆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明明是他耿耿于懷吧?可是她現在似乎百口難辨了,因爲當時她真的以爲,她的選擇很重要。
“田小姐的話說得真漂亮。”隻聽,林微微溫軟的聲音從休息室裏面傳了出來。
大概是因爲腳傷到,她走路微跛,不過氣質依舊高傲,任誰也無法忽視。
“田小姐,如果路明川死了,你真的不會獨活嗎?你會嗎?”林微微淡笑着望向田夢雅,“如果沒有我姐,路明川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她是路明川的貴人,而你,卻一直在招惹她煩她,你這不是盼着路明川早死麽?”
别的不說,單就那次車禍來講,如果不是林微然調轉了方向,自己受了傷,路明川大概早就血崩當場了。
“話說得再漂亮,心裏轉不過彎來還是白搭。你現在已經跟路明川訂了婚,卻一直在跟她的前妻鬧,人家躲你不及,你還非要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刷存在感,你這樣,真的很好笑。”
林微微心裏有氣,嘴上就不饒人,其實她早就受夠了,忍耐不會換來世界和平,隻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變本加厲。以前,她不懂,所以一忍再忍,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犯那種低級而可笑的錯誤了。
林微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路明川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裝死了,就像從前一樣,自己的女人被數落了,他也隻會站在一邊事不關己的看戲,田夢雅現在混得還不如從前,那時,雖然她沒有男人,可是兩個男人都護着她,而現在,她自己的男人都不管她。
她也隻能冷笑着說一聲——你也有今天?
林微然因爲田夢雅吃了多少虧她自己心裏清楚,林微微也清楚,而這段時間,林微微因爲田夢雅間接的也吃了不少虧,不管是無意還是有心,每一筆賬,她都記在心裏。
說起來,她們姐妹倆被這個女人壓了這麽多年也真是夠了,不過還好,如今林微然已經跳出了火坑,在她的身邊,有了靳睿城陪伴左右,而洛遲衡,似乎也對田夢雅失望透頂。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微微,我手上有一份婚紗設計圖,你要不要看看?”林微然突然換了個話題,打破了那一團緊張的氣氛。
“是嗎姐?你怎麽不早說?真是的。”林微微撒嬌似的笑道,說着,拉着洛遲衡便來到她跟前,從她的裏,看了設計圖,立刻眼前一亮,“我要這件,遲衡,你看可以嗎?”
“現在趕制應該來得及,就讓這家店的工人做吧!”洛遲衡淡淡地道。
林微微眨了眨眼睛,挽住他的胳膊柔柔地道:“不好意思,浪費了你的心意,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懲罰我。”說着,還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她現在的心情好極了。
洛遲衡勾唇,難得她這麽主動領罰,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有你姐和準姐夫作證,不許耍賴。”
一家人笑聲朗朗,其樂融融的,而站在不遠處的路明川和田夢雅的臉色則一個比一個難看。
洛遲衡一句“準姐夫”就足夠讓他臉黑到底的,洛遲衡絕對是故意的,用腳指頭想都明白。
這時,林微微回頭看了一眼洛遲衡爲她準備的那件婚紗,對他道:“遲衡,那件婚紗我不想賣了,帶回去吧,怎麽說,也是你送給我的,放在衣帽間裏,留個紀念也好,還可以驅邪。”
有說法婚紗是喜慶之物,可以驅邪,莊園那麽大,擺在家裏就好了。
“随你喜歡。”洛遲衡大方地道。
“那我讓我姐陪我去量尺寸,你歇一會兒,或者跟靳大哥一起去外面抽個煙等我一下。”林微微體貼地說着,拉着林微然便去了試衣間。
關上門,林微微總算松了口氣,擔憂地問道:“姐,剛剛洛遲衡有沒有對我不滿意的意思?”
林微然搖了搖頭,笑道:“你很怕他?”
“你看我的樣子,像不怕嗎?”林微微苦着臉,道。
“理解你,在田夢雅面前,我們從來都是沒自信的,不過還好,我跳出了那個深淵,你也好很多了,洛遲衡似乎不像從前那麽在意她了。”林微然饒有深意地笑着點了點頭。
林微微架起胳膊,讓店員爲她量身,并沒有注意到林微然的表情,不過還是有點兒郁悶:“剛剛裝得太過潇灑了,我有預感,今晚又要遭殃了。洛遲衡就是一隻禽獸啊禽獸!”
林微然捂着嘴笑了起來:“你就當是享受了。”
“可是會很累。”
“累就耍賴,明天不許他上班,要他在家陪你。”林微然覺得自己并不是個好軍師,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裏面帶。
“算了,他不在家還好,隻要是在家,滿腦子都會是有色的東西……”林微微說着,還假裝打了個哆嗦,“對了,姐,你怎麽還有婚紗設計圖的?不會是爲我特意準備的吧?”
林微微知道自己這麽說有點兒自戀,不過她很好奇,難道她和靳睿城真的要結婚?那敢情好!
“不是。”林微然淡淡一笑,“是爲我自己準備的,幾年前的事兒了,不提了!你喜歡就好。”
原來是林微然爲自己準備的婚紗,直到他們離婚,都沒有排上用場,卻一直存在裏。
林微微不明白,難道直到現在這樣,她還都沒有死心嗎?把它存在裏,她想幹嘛?時不時翻出來看一看折磨自己嗎?
“别亂猜,我想,可能有一天會用到,不管跟誰!”林微然的聲音,輕輕地飄了出去,落入站在門口的男人的耳裏,冷毅地勾唇。
林微然,已經到了揮淚大甩賣的地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