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到主院的時候就聽到青鸾的哭聲。疾步走進屋,她就看見青鸾撲在顧老夫人懷裏嚎啕大哭。
顧老夫人看到清舒,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快來幫我勸勸她,讓這傻丫頭别哭了。”
清舒将她扶起來,說道:“有話好好說,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青鸾哽咽道:“姐,我跟外婆說讓她跟我去任上或者随你去京城,她都不答應。”
顧老夫人靠在軟塌上,說道:“我已經沒幾日好活了,哪都不會去的,就在這兒陪你們外公跟娘。”
青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清舒掏出繡着牡丹的帕子給她擦眼淚,擦完了以後說道:“别哭了,外婆這麽大歲數是不宜再出遠門了。”
“可留外婆一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清舒搖搖頭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留下來陪外婆的。”
青鸾一驚,說道:“姐,這怎麽成?你好不容易奮鬥到現在這個位置怎麽能放棄?不行,要留也是我留。”
清舒也不跟她争論,說道:“我留還是你留,都得等娘的喪事辦完以後再商量。現在趕緊去洗漱,吃過飯咱們一起去沈家。”
“好。”
等青鸾出去洗漱時,顧老夫人摸着畫像說道:“清舒,你隻用了一晚上就将這幅畫畫好了?”
“用了兩晚。外婆,這些時日我腦海之中一直浮現出青鸾出生時我們一家相處時的場景,所以就試着看看能不能畫出來。外婆,你若覺得不好等娘的喪事過後,我再畫過一副。”
顧老夫人搖頭說道:“不,你畫畫很好,是你娘所有的畫像這種最好的。清舒,等你娘喪事過後你再畫幾幅,要将我也加上去。”
“好。”
顧老夫人撫摸着畫像上顧娴的臉,輕聲說道:“你娘生青鸾雖是難産,但那段時間她過得很開心。”
反倒是她跟清舒都一直懸着心怕青鸾活不成,可顧娴卻半點不擔心總事一臉笃定地說青鸾會平安長大。
現在回想起這些事,總覺得好像發生子啊昨日。
清舒嗯了一聲道:“外婆,娘意外去世我也很難過,但我們還是得往前看。外婆,我相信娘也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顧老夫人搖搖頭道:“我活到這把歲數已經足夠了,要長命百歲做什麽?活那麽久身邊的親人都沒了,一個人活着也沒意思。”
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那活着也是在熬日子了。
清舒搖頭道:“不會的,我跟青鸾會一直陪着你。外婆,你若是不去京城,我就留下來陪你;你若是去京城,我想辦法将經業調回京城,以後我跟青鸾兩人一起孝順你。”
說到這裏,清舒拉着顧老夫人的手紅着眼眶說道:“外婆,我隻求你别丢下我們不管。”
這些日子清舒一直很冷靜地處理所有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在顧老夫人面前情緒外露。她的性子,做不到像青鸾那般嚎啕大哭的。
顧老夫人看着她,問道:“清舒,你能畫出這副的畫證明你對你娘還是有感情的,可是你爲何就死活不同意接你娘到身邊奉養?”
清舒苦笑一聲說道:“去年過年的時候我有跟景烯商量了這件事。景烯說這幾年不行,等過個五六年那時孩子們都長大了不會被娘影響可以接到家裏奉養。”
顧老夫人愕然:“你說的是真的?”
清舒嗯了一聲道:“我沒必要騙你。外婆,你與伯父身體都很硬朗,再活個十年八年是沒問題的。”
等那時候,福哥兒與窈窈都娶妻嫁人可能連孩子都有了。顧娴住到家裏,正好享受含饴弄孫的樂趣。當然,讓孩子陪着玩是可以,但不可能放到顧娴膝下養的。
顧老夫人質問道:“既你與景烯商量好了爲何不寫信告訴我?”
清舒搖搖頭說道:“我不敢告訴你。娘的性子我再了解不過,若是知道我們松口了肯定立時鬧着要去京城與我們一起生活。孩子現在還太小,景烯不可能同意她現在住到家裏的。”
顧娴就是順杆爬的人,就她絕對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顧老夫人看着她,問道:“爲何之前不松口,爲何突然改了主意?”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
清舒也不瞞着她,說道:“除太祖皇帝,曆朝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是三宮六院。而太後一直想要皇帝選秀,一旦選秀有了嫔妃皇子皇女也會接憧而來。邬家手握重兵皇帝又是多疑之人,要被那些嫔妃挑撥成功易安母子三人就會有性命危險。我與易安關系親近,她要出事我們一家也逃不過。外婆,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敢給你承諾。”
承諾了就得做到,可她的未來都充滿變數哪敢許下承諾。所有人隻看到她的風光與富貴,卻看不到潛藏的危機。
頓了下,清舒繼續說道:“去年皇上出意外易安掌了權,我們之前所擔心的不會發生。過些年将娘接到京城,哪怕她鬧騰一些或者被有心人算計了,我與景烯也是不怕的。”
顧老夫人聽完這些話心痛得不行,說道:“清舒,這些事你爲何以前不告訴我?我要知道了也不會總逼迫你的。”
清舒搖頭說道:“你若知道了肯定會日日爲我懸着心。外婆,我不想你爲我擔心,我希望你能安度晚年。”
“清舒,對不起,是外婆錯怪了你。”
青鸾進來的時候正巧聽到這話,她一臉茫然地問道:“外婆,你錯怪姐什麽了?”
顧老夫人心病去了,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沒什麽,讓他們擺飯,吃過飯咱們去沈府。”
吃過飯,趁着顧老夫人去換衣裳的空檔青鸾問道:“姐,你剛才跟外婆說了什麽,她竟跟你道歉。”
清舒知道她的性子,要不說會追問個不停:“我去年年底跟你姐夫商量好了,将來會接了娘到身邊奉養。隻是沒想到沒等我們告訴外婆,娘就出事了。”
青鸾哦了一聲道:“其實外婆真是多慮了。姐您連那些無親無故的孩子都會救助,沈家的人真對娘不好你怎麽可能會置之不顧。”
見清舒看向她,青鸾說道:“這些話是經業與我說的。其實他說得有道理,是我們一葉障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