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冷天的船家是不出船的。不過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小瑜出了比平日五倍的價錢租用了一艘大的畫舫。這艘畫舫上挂着好多彩燈，頂上漆着黃漆，船柱雕梁畫鳳。
站在碼頭上，清舒看到這畫舫笑着說道：“這艘船能容納大幾十号了，隻我們兩人用太浪費了。”
“你不是要賞景嗎？站得高看到的景緻才更美。”
租都租了也不能退回去，清舒拉着小瑜的手說道：“我扶你上去吧！”
上了船清舒才發現這些彩燈上畫着各種的人物，有輕紗掩面的女子低頭撫琴，有舞姬翩翩起舞，有風流才子吟詩作賦……
指着這些彩燈，清舒笑着說道：“看着這些彩燈就能想象夏日裏這兒是何等的熱鬧。”
小瑜都有些遺憾，說道：“可惜我夏日沒來遊湖，不知道是否真如上面畫的那般熱鬧。”
“以後别總悶在内宅，有時間就出門到處走走。吃吃美食看看美景，心情都會變好的。”
清舒搖頭道：“一個人出門沒意思。”
“那回京後，等我休沐咱們就帶着孩子去外頭玩。”
小瑜奇怪地問道：“你休沐難道不要處理鋪子或者女學的事，怎麽還有時間帶孩子玩？”
“我每個月休沐都是陪他們的，天氣不好就在家裏陪他們玩遊戲，天氣好就帶他們去逛街或者去莊子上。”清舒笑着說道：”至于你說的鋪子跟女學的事，我都是晚上處理的。”
“那你太辛苦了。”
清舒搖頭道：“沒有啊！聽着孩子歡快的笑聲我覺得很幸福，在衙門當差我覺得很充實，唯一不好的就是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封小瑜沉默了。
清舒拉着她的手說道：“走吧，這兒風大，咱們上二樓去。”
到了二樓，一走進船艙清舒就說道：“窗戶都封住了，這樣我們還怎麽賞景呢？”
船家解釋道：“我是怕凍着兩位貴人就将所有的窗戶都關上了。若是貴人覺得悶或者光線不足可以将窗戶打開，不過湖面上現在風比較大，防備着涼窗戶還是不要開的好。”
這畫舫有兩層，第二層的窗戶以前都是用白紙糊着。很透明卻不中用，風大的話一下就吹破了。
怕清舒與小瑜兩人吹了風生病，船家連夜在這些白紙外又裝上白色的細布，也是如此導緻船艙内光線不足。
清舒讓人将靠近船頭的幾扇窗戶上的細布取下來，船艙内頓時就變得明亮了起來。
“現在沒風，咱們外面看看吧！”
船家小心翼翼地問道：“郡主、夫人，要不要開船。”
“開船吧！速度不要快，我們要慢慢地欣賞這兒的景緻。”
“是，夫人。”
船緩緩地朝着湖中而去，因爲劃得很慢也沒感覺到冷意。
湖面波瀾不興，水面輕柔平滑有如絲綢，水天之間淡煙輕籠山色朦胧。湖岸邊幾株老樹，清舒視線好看着老樹的枝條上挂着冰溜子。
見她盯着幾株老樹看，小瑜不解地問道：“這有什麽好看的？”
“你不覺得這幾顆老樹很頑強嗎？經曆了多少的冰雪寒霜，仍傲然屹立在湖畔。”
小瑜再次望去，搖頭道：“沒覺得。”
清舒進了畫舫提起畫筆在宣紙上畫了起來。
“什麽時候置辦的畫具啊？”
木琴低眉順眼地說道：“今早置辦的，除此之外我今早還派人去請了一位樂師。”
“清舒，你吩咐的？”
見她點頭，小瑜笑罵道：“既她這麽聽你的話那就送給你好了。”
“我是求之不得，就怕你舍不得呢！”
四個琴可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而木琴是其中最貼心辦事也最周全的。沒了木琴，小瑜等于斷了一條臂膀。
小瑜等着木琴問道：“除了這些，她還吩咐你什麽了？”
“讓我準備了一些食材，說晚上給兩個哥兒做糕點。”
小瑜搖頭道：“不用了，他們想吃糕點我讓人去買就是，大老遠地跑來一趟哪還能讓你受累。”
“我做的糕點相信晨哥兒會非常喜歡吃的。”
倒不是說她的廚藝就比這兒糕點鋪的師傅好，而是南北口味不一樣。晨哥兒自小在京城長大，肯定更喜歡北方的口味。
“好吧！”
清舒說道：“我作畫大概要一個時辰，你要無聊就在軟塌上靠一下。”
“睡不着。”
清舒蘸了墨在紙上勾勒了老樹的輪廓，然後輕聲說道：“睡不着就靠上去眯眼養養神。”
拗不過她，小瑜隻得做到軟塌上去。
等她眯上眼，樓下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這琴聲溫柔婉約好似清泉自心底而過，遠離塵世的喧嚣與繁華，讓一顆浮躁的心漸漸歸于平靜。
木琴一直注視着小瑜，見她開始眉頭緊蹙然後漸漸地舒展開來，最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她輕手輕腳地給小瑜加蓋了貂皮大氅，然後走到清舒旁邊輕聲說道：“夫人，郡主睡着了能否将窗戶關下？”
清舒看了一眼神色平和的小瑜，笑着點了下頭道：“關吧！”
畫完了畫，清舒見小瑜還沒醒來又去了船頭。此時太陽已經隐去，站在船頭眺望着遠方，就見煙霭淡淡，遠山近水看似真切卻又朦胧。
紅姑小聲說道：“夫人，這兒冬天還能見到這麽多綠色，不像桐城到了冬天除了雪還是雪。”
清舒笑了下道：“桐城一年大半時間都在下雪，樹木也都被大雪覆蓋自然看不到綠色的了。”
“夫人怎麽知道的？”
“我雖沒去過桐城，但對那兒的了解不比你少。”清舒看向桐城的方向，說道：“不過希望有一日我能去趟桐城看看那兒的城牆跟大雪。”
“肯定有機會的。”
起風了，紅姑打了個冷顫後說道：“夫人，我們進船艙内吧!”
進去以後清舒見小瑜還睡得香甜，不由搖搖頭說道：“看來昨晚又沒休息好了。”
木琴以蚊子似的聲音說道：“自生下三少爺，郡主就沒睡過一個囫囵覺，不然氣色也不會這般差。”
海州分校的創辦主要是她與硯琴夫妻張羅，沒辦法，那幾個月小瑜根本騰不出時間來。像今天這樣出門遊玩，也是産後第一次。
(本章完)